待到歸昀離開,飛機艙門重新關閉。


    白未曦在靠窗的位置坐著,長睫微垂,看不清眼底的思緒。


    旁邊的座位上,還擺著那份文件。


    祁煜塵走過來俯腰,身上的冷香壓下來。


    胳膊挺順手的撐在白未曦耳側,嗓音低啞磁沉,“要不要再眯會兒?學校那邊,我已經幫你們都請過假了。”


    聞言,白未曦低頭看了眼日期,今天恰好是星期一。


    還有二十分鍾就是早自習了。


    “好。”白未曦悶悶的應了一聲,臉往立起的衣領裏埋了埋,隻露出挺高的鼻梁和低垂的眉眼。


    隔板後方。


    白輕鳶盯著手中注射劑的刻度,指腹緩緩推動,將空氣排出。


    臨時架起的病床上,林枳膚色蒼白透明到近乎與底下鋪著的墊子顏色融為一體。


    因為體內血液流失過多,他的手腳冰涼,連心跳也弱到幾乎難以檢測。


    戴著口罩的指腹搭在他冰涼的小臂上,針頭找準血管,緩緩注射進去。


    大概過了將近一個小時。


    白輕鳶摘了口罩和手套,往白未曦和祁煜塵這邊走過來。


    “怎麽樣?”


    還未張口,白未曦低啞的聲音率先響起。


    “我現在正在給他輸營養液,過兩三個小時後他會醒過來。”


    白輕鳶說著,順勢往白未曦旁邊的位置一坐。


    祁煜塵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個筆記本,修長的手指摁著鍵盤,表情挺專注的。


    注意到白輕鳶來,起身換到前麵一些的座位去。


    “辛苦你了。”白未曦用下巴將衣領抵下去,露出精致流暢的下頜線。


    她注意到了白輕鳶微微泛白的指尖以及因為高強度的精神集中,而微微有些恍惚的眼神。


    “姐……”


    白輕鳶抿了下唇,忽然伸手將白未曦的手拉過來。


    溫暖的指尖,覆上白未曦的手腕,“上午在暗月殿休息會兒,下午一起去上課吧。”


    白未曦抬了下眸,小姑娘頭低著,聲音中卻帶著一絲不太能輕易察覺到的顫抖。


    在靜謐中,白輕鳶輕輕將頭靠上白未曦的肩,“我做了個噩夢,夢到你在m洲……還好,夢都是反的。”


    “放心吧,你姐暫時,還沒幾個對手。”


    白未曦反手抓住她的手,輕狂的口吻裏,帶了幾分安撫。


    *


    上午十點左右,林枳醒來。


    眼睛一睜開,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張陌生卻俊朗到微微恍惚的清雋麵容。


    在意識逐漸迴籠的間隙裏,他聽到少年低啞磁沉的聲音——“好好休息,有什麽需求,摁旁邊的唿叫器。”


    話音剛落,少年推門出去。


    林枳想掙紮著起身,卻感覺身體疲軟,隻好掃視一圈周圍的環境,心中大概有了數。


    他現在在一個類似於高檔酒店式的頂層公寓裏。


    清冷禁欲的裝修風格,與方才他看到的那張少年臉有幾分適配。


    右手指尖蜷了蜷,手背上傳來隱隱的痛感。


    一扭頭,乳白色的液體,正在緩緩流向他的身體。


    閉目緩了一會兒,林枳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道聲音——


    “隻要你活著,輕羽永遠都在明處,你是她的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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