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塵的語氣狂妄、恣意,沒有絲毫收斂。


    他雙目狹長,似是無底的漩渦,將所有的情緒都吸進去,麵上就隻剩下無動於衷、空泛淡漠。


    但就這一句話,成了顧北末的定心丸,“有哥在,兄弟們的‘仇’一定得報!”


    “你們先去,我去換衣服。”


    祁煜塵擺了擺手,繞過人群,徑直走向一邊的更衣室。


    在經過長廊拐角時,與唇角叼著鑰匙掛扣銀鏈條的白未曦,擦肩而過。


    少女正低頭清點著訓練室儲備資源的剩餘量,精細的眉眼低垂,身上的張揚氣質不加偽飾的傾瀉而出。


    隻是看了一眼,祁煜塵很快收迴視線。


    “就是他。”


    祁煜塵離開後,清冽的嗓音低低響起。


    白未曦伸手撥了下額前的碎發,伸手將唇邊的鑰匙扣取下來,挑在指尖把玩。


    “祁煜塵……我查查,你等等。”林枳的聲音從通訊器那端傳來。


    “如果他跟那個人有關係,你說我要怎麽弄死他?”白未曦問。


    “我不建議你玉石俱焚。”林枳迴。


    “你不相信我的實力?”白未曦問。


    “可以,但沒必要。”林枳答非所問。


    “……”白未曦不語,可手中的鑰匙扣上的玩偶吊墜,已經碎成了兩截。


    在緊湊又清脆的鍵盤聲中,林枳的聲音有條不紊:“祁家,是京都的名門,地位崇高,幾乎是祁家老爺子跺跺腳,京都就要震三震的存在。”


    白未曦挑了下眉頭,“那祁煜塵不在京都讀書,跑來桐城幹什麽?”


    “他母親的娘家在桐城。”林枳將視線鎖定在桐城秦家的資料片上,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但是祁煜塵的母親……過世了。”


    聞言,白未曦不語。


    過了半晌,才又開口:“查查他母親的死,有沒有蹊蹺。”


    *


    籃球場的入口處,人頭攢動。


    白未曦眯著眼望過去,多了十幾張平日裏沒見過的生麵孔。


    再見顧北末,手中捏著的瓶子已經變形。


    “那些人,登記沒有?”


    白未曦邊問邊隨手將頭發紮成一個高馬尾,露出線條流暢的精致下巴,整個人說不上的明豔張揚。


    “已經和李大爺打過招唿了,一會兒我們學院和慶黎學院要打籃球對抗賽。”


    顧北末神經一直繃著,被忽然出聲的白未曦嚇了一跳。


    “他們很強?”


    將顧北末的反應收入眼底,白未曦雙手環胸,微微側頭玩味的問道。


    “不是,是很卑鄙。”顧北末厭惡的皺了皺眉,在他心中,“強”這個字和慶黎學院的那群人是不沾邊的。


    “沒事,一會兒你看誰不爽就把籃球往他頭上扣,我給你當證人。”


    白未曦十分義氣的伸手拍了拍顧北末的肩頭,語氣和表情都非常認真。


    “行,謝謝你的好意。”顧北末強顏歡笑,心中盤算著一會兒的戰術,沒將白未曦的話放在心上。


    籃球場上,兩隊人馬劍拔弩張,還未開始比賽,氣氛已經火熱。


    不遠處的空地。


    穿著體操服的女孩集中在某一處。


    “大家都來齊了嗎?”


    墨夢璃環顧一圈,出聲問道。


    其他人麵麵相覷,過了半晌,一個女生怯懦出聲:“璃校花……我們幾個都來了,但是原本的隊形……”


    “是啊璃校花,我們幾個,學跳舞的時間也都不長……”


    女生邊說,邊心虛的四處張望。


    除了墨夢璃,剩下的人水平都不高,忽然少了白輕鳶,她們拿第一的底氣,瞬間丟了大半。


    “鳶校花真的不來了嗎?她要是不在……”


    “她不來就不來,難道你還希望她來了以後對你指手畫腳嗎?”有人忍不住說道。


    話音一落,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立馬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的女生,後脊一涼,轉身一看,除了零零散散經過的路人,並未看到白輕鳶。


    但還是心有餘悸的閉了嘴。


    “你沒把那視頻給她們看?”


    不遠處的承重柱後麵,白未曦半靠在牆麵上,微微俯腰,雙手撐膝看著正在登記冊上寫自己名字的白輕鳶。


    “沒有。”白輕鳶皺眉道。


    “嘖……我還以為你是睚眥必報的人。”白未曦輕輕勾唇,語氣中多了幾分調侃。


    “掉價。”


    白輕鳶簽完字,將筆帽扣上隨手放在一邊,薄唇微動,淡漠疏離的吐出兩個字。


    聞言,白未曦張揚的眉眼輕輕上挑,“我暫且把你這當成是假慈悲。”


    話落,少女伸手將冊子攬入懷中,朝著訓練室門口處走去。


    隨著一聲哨響,籃球場上對抗賽正式開始。


    顧北末戴著黃紫相間的發帶,又痞又帥的臉上帶著股不服輸的韌勁,穿梭在場上,很容易成為人群的焦點。


    白未曦倦怠的靠在二樓的護欄上,雙臂交錯支撐著上半身的重量,暗黑的眼底將情緒吞沒,整個人身上都流露出危險、神秘的氣息。


    在場上飛快的搜尋了一遍,並未見到祁煜塵的身影。


    對抗賽,沒上場?


    “顧北末,傳球!”


    場上有人焦急又惱火的叫著顧北末的名字。


    白未曦看過去,顧北末正孤身一人帶著球,想要衝出對方三個人的包圍去投籃。


    而他的隊友,就在不遠處,占據了很有利的位置。


    可顧北末卻沒有任何傳球的意思,目光若有似無的朝台下看。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人群裏,一道身影混在其中。


    他坐在一把不起眼的椅子上,身體微微俯著,骨感修長的手指交叉抵在下巴上,漠然漆黑的眸,盯緊場上。


    像潛伏在暗夜叢林中伺機出動的野獸。


    “顧北末,小心!”


    “顧北末,閃開!”


    忽然,場上爆發出幾聲驚叫。


    下一瞬,就見顧北末抱著球,在地上一個滑鏟,重重的摔倒。


    緊接著,哨聲響起,中場休息開始。


    “顧北末,剛剛叫你傳球你怎麽不傳?”


    “你不知道慶黎學院那群人是什麽德行嗎?你還敢一個人往進去衝,以後不想打球了?!”


    場上的隊友一邊齊力將顧北末拉起來查看傷勢,一邊出聲責怪。


    唯有顧北末自己,像是完成使命一般,望向台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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