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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關於詭異山火的報道席卷網絡占據頭條,午夜時分的山火火勢強大,卻沒有燒到山上的樹木植被,隻是燒毀了一棟山裏的違章建築,並且這場火是自己自動熄滅的,消防員勘察多次都找不到起火原因。


    警察在違章建築裏還找到了兩具白骨,經過化驗之後發現這兩具白骨居然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留下的,還在其中找到了一枚紅寶石戒指。


    人們在網絡上對此議論紛紛,各種陰謀論層出不窮,好不熱鬧。


    而“詭異山火”的當事人正躺在醫院裏依然昏迷不醒。


    季雲空坐在病床邊握著祝希希的手,看著臉色蒼白的她,眼底滿是心疼,心裏被絕望環繞著,就像看到季月明躺在病床上兩年一樣的感覺。


    期盼著她醒過來,又不知道她會不會醒過來。


    那天晚上是醒來的保鏢上去把他們救了下來送進季家的醫院。


    季雲空最先醒過來,醒來之後便著急要去看祝希希,聽醫生匯報祝希希現在的情況,得知她失血過多昏迷未醒情況不太好,大腦缺血卻氧,就算醒了過來也可能成為植物人。


    季雲空當然不能看著祝希希變成植物人,便給醫生下死命令必須救醒她!


    第二個醒來的是馮糖,她正在隔壁病房裏養著,她身上都是皮外傷,最嚴重的也就是手腕骨折。


    醒來之後馮糖一迴想起那天晚上的場景就心痛到落淚,祝喬死了……


    又一想到祝希希,馮糖心裏愧疚自責地不敢去看她。


    其實馮糖知道祝喬作的孽,也知道那是不對的,可她已經被祝喬洗腦,反過來把祝喬當成了可憐的受害者,在最後關頭選擇幫助祝喬衝向慕容旭。


    第四天,祝希希依然沒有醒過來,季雲空就一直不眠不休地守在她身邊。


    醫院血庫沒有和祝希希匹配的血液庫存,季雲空遍花大價錢從別的地方調,不惜一切也要救活祝希希。


    他已經失去妹妹了,不能再失去祝希希。


    第五天,祝希希依然沒有醒來,這天馮糖鼓起勇氣來病房看她。


    臉色蒼白的馮糖手腕還用繃帶吊著,滿眼愧疚地看著病床上的祝希希,淚在眼眶裏打轉,輕聲問季雲空:“她怎麽樣了?”


    “依然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季雲空起身拉了拉衣服說:“你和她說說話吧。”


    他說完就非常紳士地出去了,留馮糖和祝希希獨處。


    馮糖坐在病床邊,想要握祝希希手也做不到,哭著說:“希希對不起,把你害成這個樣子,對不起……”


    躺在病床上的祝希希並不能聽到馮糖在說什麽,她此刻正在做夢,準確地說這些天她都在做夢。


    夢裏迴到了小時候住的老小區,祝喬正在廚房裏炒菜,自創的娃娃菜炒筍尖,透白亮黃的娃娃菜和嫩綠色的筍尖被他炒成黑黢黢的一坨,還得意洋洋地端到祝希希麵前說:“看,我研發的新菜品,名字叫幼兒園。”


    小希希看著盤子裏黑乎乎的一坨表情複雜地看向祝喬問:“幼兒園做錯了什麽?”


    祝喬沒懂祝希希話中的意思,指著盤子裏的菜說:“你看,娃娃菜是娃娃,筍尖是竹子的娃娃,炒了一鍋娃娃,可不就是幼兒園?”


    實在是無法理解祝喬腦迴路的祝希希隻能一臉嫌棄地轉身走開,而祝喬則端著一盤菜在身後追著讓她嚐一嚐。


    跑著跑著祝希希突然就來到了醫院的大廳,周圍怨氣衝天,生長出怨氣觸手的嬰靈正在叫囂,阿旭擋在祝希希身前,側過臉問她:“你沒事吧?”


    熟悉的身影和聲音,祝希希有種想哭的衝動,她一把抓住阿旭的手腕,不管不顧地往外跑去。四周變成了空曠的沙漠,祝希希拉著阿旭在摸過膝蓋的黃沙中艱難前行著。


    突然手心一空,祝希希一迴頭發現周圍又變成了山中別墅的門前,詭異的綠色火焰衝天而起,慕容旭和祝喬並肩走向火焰之中。


    “阿旭!”祝希希在夢裏流著淚撕心裂肺地大聲喊,要跟過去的樣子,“阿旭!”


    可是阿旭和祝喬都沒有迴頭。


    祝希希正要跑著奔向他們,手臂突然被一個人給拉住,接著季雲空的聲音響起:“祝希希,醒醒好不好?祝希希?”


    眼前的夢境開始天旋地轉,祝希希感覺自己仿佛從萬米高空墜落一般,耳邊還是季雲空唿喚自己的聲音。


    現實中,馮糖已經迴自己的病房休息了,季雲空坐在床邊握著祝希希的手,重複著每天都會說的話:“祝希希,醒過來好不好?祝希希,別睡了。”


    醫生說過,多對病人說說話,也許她能聽到。


    恍惚之間,季雲空好像看到了祝希希的眼皮動了動,立刻握緊了祝希希的手提高音量說:“祝希希!你能聽到我對不對?醒一醒啊!祝希希!”


    躺在病床上的祝希希皺了皺眉頭,感覺眼前有強烈的光亮,她想睜開眼睛卻怎麽努力也睜不開。


    耳邊季雲空的聲音越來越真切……


    季雲空看到祝希希皺眉,忍不住上手去輕推她的肩膀說:“祝希希!你醒醒!”


    然後季雲空按響了唿叫鈴,他知道祝希希終於要醒了。


    很快醫生就來了,做了基本檢查之後說:“病人有蘇醒的跡象,可以按摩一下四肢,多叫叫她,對她醒過來有幫助。”


    季雲空既興奮又著急地對祝希希說:“你聽到了嗎祝希希?快睜開眼睛看看我,醒一醒!”


    終於,在季雲空的萬分期待中,祝希希嚐試了幾次才睜開眼睛,迷茫地看著天花板,看著季雲空快要喜極而泣的臉龐,大腦一片空白。


    接著她又看到醫生來給自己做檢查,說了許多話,感覺好累,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直到傍晚,祝希希才真正地醒了過來,看到麵容憔悴胡茬都冒出來的季雲空,張了張嘴想說話,卻沒有絲毫力氣。


    “別動,你現在還十分虛弱。”季雲空抹掉眼角的淚,握著祝希希的手笑著說,“有沒有想吃東西的欲望?”


    祝希希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腦子裏在不斷地迴憶山中別墅的那場大火,阿旭和祝喬並肩走向火海的場景……


    記憶裏阿旭的每一個眼神和每一句話都在撕裂著祝希希的心,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淚。


    渾渾噩噩地在病床上躺了三天,祝希希才有精神說話,能簡單吃一些流食,這期間季雲空一直在給她講述網上發生的有意思的事情,給她解解悶兒。


    祝希希知道這些日子都是季雲空在身邊細心嗬護,她欠她的越來越多了。


    “明天想吃什麽?我讓家裏的阿姨給你準備。”季雲空幫祝希希擦擦嘴唇後說,“現在感覺怎麽樣?”


    祝希希輕聲說:“謝謝你。”


    “你說過很多次了。”季雲空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現在祝希希完好無損地醒了,他感覺自己的天都亮了,想到什麽說,“對了,馮溪寧在隔壁病房,你有精神的話要不要和她……”


    季雲空還沒說完,祝希希就搖搖頭說:“我還不想見她。”


    那天晚上馮糖舉著槍對準祝希希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她暫時還沒辦法原諒她。


    “好。”季雲空低頭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天鵝絨小盒子,說,“警察發現了這個,我想你應該會想要留下它。”


    他說完就遞了過去。


    祝希希接過盒子,緩緩打開的一瞬間心髒就仿佛被一隻大手猛然用力抓緊後鬆開。


    盒子裏安靜躺著的不是別的,正是當初阿旭給她的那枚紅寶石戒指,上麵還有些許燒焦的痕跡。


    看到戒指後祝希希的淚就跟著落下,那些她盡力不讓自己去迴憶的場景又開始在眼前放映。


    阿旭,永遠離開的阿旭……


    季雲空看到祝希希的淚心疼地歎了口氣,又從另一個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說:“這個是在我家找到的,我想應該給你留個念想。”


    祝希希垂眸擦了擦淚,接過信封後打開,裏麵是一張照片,黑白的照片上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身穿複古西裝頭戴圓頂禮帽,手裏握著一根手杖,還帶著那一枚熟悉的紅寶石戒指。


    這張照片和祝希希在山中別墅裏看到的一模一樣,上麵的慕容旭看上去意氣風發。


    照片和戒指,祝希希感受到了季雲空的用心,努力在淚中彎起唇角看著他說:“謝謝你。”


    她原本以為阿旭離開之後什麽都沒有留下,現在好了,這些東西都可以證明阿旭存在過,他們之間的感情都是真的。


    季雲空微微搖了搖頭,他知道祝希希心裏愛那個男人,這些東西也許能稍微撫平失去的痛苦。


    晚上,祝希希坐在病床上看著紅寶石戒指發呆,自言自語一般說:“我沒有為他付出我的血,卻為了破陣法流了半身的血,他知道了會怪我嗎?怪我沒有救他,而去救別人……”


    季雲空不確定祝希希是否在和自己說話,看著她眼底濃重的哀傷,還是安慰道:“那不一樣,你若救了慕容旭,祝喬還會用盡各種辦法去延長自己的生命,是變相害了更多的人。而你破了陣法,救下了許多無辜的生命。我想慕容旭甘心走進火海,也是不想再害人了,他不會怪你的。”


    祝希希抬手擦掉臉上的淚,深唿吸說:“謝謝你。”


    好像除了這個,祝希希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之後半個月祝希希就一直在病房裏養著,不僅是養身上的傷,更是養心頭的傷。這期間季雲空還特意請了心理醫生來和祝希希聊天,開導她,祝希希也十分配合,畢竟答應過阿旭要好好活下去。


    馮糖多次提出想要見祝希希,卻都被她給拒絕了,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麽麵對馮糖。


    終於等到可以出院了,季雲空一邊幫祝希希收拾東西一邊試探性地問:“你確定真的可以出院了嗎?”


    “確定。”祝希希精神充沛地說,“我在醫院已經待夠了,對了,出租屋幫我退了吧。”


    “為什麽?”季雲空問。


    祝希希走到窗邊看著陽光充沛春暖花開的景色說:“我想要辦個休學,出去走走。”


    “我陪你。”季雲空不假思索地說。


    祝希希轉過來靠著窗台說:“這段日子真的多虧了你的照顧,不然我就死在那天晚上了,我欠你的太多,還不知道該怎麽還呢。”


    “我不要你還。”季雲空感覺祝希希要和自己劃清界限的樣子,趕快改口說,“不,是需要還的!一定得還!”


    麵對季雲空真摯的目光,祝希希還是躲開了,轉身繼續看著窗外,深吸一口氣輕鬆地說:“是啊,所以我要賺錢,還你的人情。”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祝希希背對著季雲空輕聲說:“對不起,除了還你錢,別的我還做不到。”


    言外之意,她在拒絕季雲空的愛。


    季雲空也明白祝希希還沒有徹底從傷痛中走出來,便沒有強求什麽,沒有逼她,繼續收拾著東西說:“好啊,那我給你一個賬號,你每個月往裏麵打錢就行。”


    這樣至少還能一直保持聯係。


    出院後祝希希避開和馮糖見麵,去學校辦理了休學手續,然後踏上了獨自旅行的路。


    在陰陽眼的幫助下一路上為不少鬼魂都完成了心願,不再把鬼魂收集起來,而是直接超度他們,偶爾收個錢來支持繼續旅行,支持自己能每個月給季雲空打錢。


    身邊沒有阿旭,卻仿佛處處都有阿旭的身影,祝希希帶著和他迴憶獨自療傷,好好生活。


    果然旅行最能治愈人心,一路上祝希希看了不同的風景,品味人生百態,更加懂得了生命的意義。


    因為短暫而更加珍貴,因為有限而格外美好。


    半年後,坐在辦公室裏的季雲空在瘋狂加班,看到手機上的動賬提醒知道祝希希又打錢過來了,她打的那些錢季雲空都幫她存了起來,一分沒動過,偶爾她發過來的照片季雲空也是反複觀看緩解思念。


    助理在辦公桌旁拿著文件說:“季總,您這麽著急處理這些文件,是有別的安排嗎?”


    季雲空頭也不抬地說:“該去找她了。”


    他給了祝希希半年的時間去療傷,現在已經等不及要去找她發起情感攻勢了。


    助理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說:“那就祝季總一個人去兩個人迴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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