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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祝希希收拾著晚餐的碗筷說:“我明天就走了,打工的地方要開門營業了。”


    “你還不如在我這裏打工呢。”祝喬一邊劃拉著手機一邊說,“多方便,非要去給別人幹活。”


    祝希希從廚房出來說:“我要是在這裏,就沒人敢找你打麻將了。”


    這話不假,這幾天祝喬的麻將搭子們看祝希希在這裏,約好了似的不敢來了,生怕和祝希希打麻將,會把年貨都給輸光光。


    正看著手機的祝喬突然瞟了一眼祝希希,臉色不太好的樣子,似乎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祝希希注意到祝喬的眼神,坐在他對麵說。


    祝喬收起手機垂眸思索了一番才說:“有件事我覺得還是要告訴你一下。”


    祝希希安靜地看著祝喬,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嗯……”祝喬為難的樣子咬了咬下唇說,“他,他死了。”


    祝希希疑惑地看著祝喬,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看著祝喬眼神中的抱歉,她明白祝喬口中的“他”是誰了。


    心好像突然被一根繩子用力扯了一下。


    一時間不知道還用什麽表情來麵對這件事。


    祝喬拍了拍祝希希的肩膀安慰她說:“希希啊,這麽多年你也明白,生老病死的,沒辦法。”


    “不用安慰我。”祝希希淡然的模樣說,“我沒事,他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死就死了,天天世上要離開那麽多人,每一個我都要哀悼一下嗎?”


    雖然話是這樣說,可祝喬還是能看到祝希希眼底那一抹不忍和失落。


    畢竟是親生父親,是這世上最後一個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了,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地接受這個事實。


    “希希……”祝喬不忍心地看著祝希希,想再說些什麽安慰她。


    祝希希麵無表情地起身說:“沒關係,我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祝喬也站了起來,他擔心祝希希會一個人偷偷地哭。


    雖然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是一副特別堅強的樣子,可祝喬知道,她的內心也是很脆弱很渴望得到關懷的。


    這大過年闔家團圓的時候,讓祝希希一個人接受這個消息出去散步,多可憐啊。


    走出去兩步的祝希希趕快迴頭攔住祝喬說:“不用了!”


    這個時候阿旭肯定等在巷子口,祝喬出去就會發現吧,他要是把阿旭給收了就麻煩了。


    祝喬看著祝希希有些慌張的樣子,還以為她是因為父親離世情緒激動的,拉過她的手拍著手背,同情心疼地說:“我懂你,親人離世的痛,我也經曆過,別怕,我陪著你呢啊,沒事的,你想散步不是?走,咱爺倆一起去!”


    “不是!”祝希希拉住祝喬的手臂解釋說,“我不想去了,我真的不想去了,外麵怪冷的,早點休息吧。”


    她拉著祝喬的手臂後退,心裏想著找個機會給阿旭發信息讓他趕緊走。


    “你不要在我麵前掩飾自己!”祝喬哭喪著臉大聲說,“我說了!我就是你爸!你在我麵前不用堅強的!”


    祝喬還以為祝希希在刻意掩飾自己的悲傷,像往常一樣故作堅強。


    “希希啊!”祝喬誇張的哭著,雙手捧著祝希希的臉說,“你是個女孩子!你不用這麽堅強!怪我啊!怪我!沒有照顧好你!”


    他越哭越大聲,抱著祝希希用力地拍著她的背。


    祝希希無奈地接受祝喬的擁抱,瞧他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爸死了呢!


    “我真的沒事啊。”祝希希反過來開始安慰祝喬說,“他那樣的人渣死就死了,我早就不認他了,死了我還高興呢!”


    祝喬搖晃著祝希希的肩膀說:“你不要再說反話了!你想哭就哭吧!我陪你哭啊!我可憐的閨女啊!”


    祝希希無語至極仰天長歎,認命似的拍著祝喬的背說:“好了好了別哭了。”


    “要不咱倆喝一杯吧!”祝喬鬆開祝希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說,“我陪你抒發一下情緒!”


    “額……”祝希希想了想說,“也行。”


    反正祝喬酒量不行,喝醉了就是睡覺,倒也方便。


    “你等著!”祝喬轉身快步去廚房拿酒和酒杯,還有一盤花生米。


    祝希希無奈地搖了搖頭,知道這個家夥是好心,被他這麽一鬧騰,還真的感覺好一點了呢。


    “來來來!”祝喬開始倒酒,端起酒杯說,“讓過去過去,讓未來到來!”


    祝希希碰了一下祝喬的酒杯一飲而盡,白酒的辛辣感從口腔略過喉嚨,描摹出食管的形狀再到達胃部。


    “再來一杯!”祝喬立刻給祝希希滿上說,“喝杯酒,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開心的事就讓他翻篇!”


    祝希希看著酒杯裏的白酒,不像從前那樣隻感覺難喝,似乎就著些許心酸喝出了幾分別樣的味道。


    果然最下酒的還是心事。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桌上一盤花生米都見底了。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祝希希感覺頭暈腦脹的,胃裏麵火辣辣的燃燒著,直燒到心髒。


    奇怪的是今天的祝喬喝了這麽多杯都沒有醉,依然精神抖擻的樣子給祝希希倒酒說:“喝醉了好,喝醉了好呀,能忘記煩惱。”


    他端著自己的酒杯眼神落寞,心裏明白喝再多的酒都忘不了自己的煩惱。


    祝希希終於堅持不住眼看著頭就要砸到桌麵上去了,還好祝喬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她的腦袋。


    “哎……”祝喬深深地看了一眼喝醉的祝希希歎了口氣,起身將她抱起來往臥室走去。


    懷裏的祝希希已經不像十年前那樣身材弱小,但還像從前一樣喜歡故作堅強。


    祝喬輕輕地把祝希希放在床上,脫下外衣和鞋襪,扯過來被子給她蓋上,坐在床邊伸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挽到耳後,輕聲說:“睡吧,傷害你的人,我不會讓他安然地活在世上。”


    他說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劃拉到剛剛看的圖片,上麵是一個男人被黑布條蒙住了雙眼,手腳被捆綁起來,脖子上一個猙獰鮮紅的傷口流著血。


    這便是祝希希的父親。


    看著照片祝喬目光狠勁兒,心裏想,早該讓這個人渣死在牢裏才是,讓他多活了這麽多年已經是恩賜,居然還敢來找祝希希,就別怪他祝喬心狠手辣。


    當然,什麽絕症什麽得病,也都是假的。


    巷子口的阿旭等到半夜都不見祝希希出來,想要給她發信息又擔心會被祝喬看到。


    她今天不來了嗎?


    眼看著巷子裏變得安安靜靜一個人也沒有,隻剩遠處的煙花聲還在堅持。


    阿旭依然站在原地等待著祝希希,看向她會出現的方向。


    沒一會兒阿旭看到一個身影朝著自己的方向走過來,還以為是祝希希,鬆口氣微微一笑,就知道他會來的。


    可是那身影越走近越覺得不對勁,身高輪廓都不像是祝希希,而且身上的氣場格外強大,殺氣很重!


    眼看這人不對勁,絕對不是祝希希,阿旭猜測也許是祝喬,不好耽擱轉身就向夜空飛去。


    上次在醫院遠遠地看一眼祝喬就讓阿旭整個魂體不穩,還受了傷,這要是正麵對上還不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不過怎麽等了這麽久等來了祝喬呢?


    祝希希在哪?


    該不會發生什麽事了吧?


    阿旭心驚膽戰地飛迴了出租屋,掏出手表電話給祝希希發信息,焦急地等了許久卻沒人迴,隻好撥通她的電話,自然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吧,阿旭這樣安慰自己,畢竟在祝喬那裏,怎麽會讓祝希希出事呢?


    難不成祝喬發現了他們的事?


    阿旭越想心裏越不舒服,卻又不敢貿然前去。


    這個時候在南永巷的祝喬眼看著路燈下的男鬼轉身飛走,他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盯著阿旭剛剛站著的位置,那個遠遠的身影,讓祝喬的心跳得很快。


    是他嗎?!


    祝喬把祝希希安頓好之後隻想出來散散心,放下防備走在夜幕之中,卻不巧看到路燈下站著一個男鬼,那身影熟悉得可怕!


    他便瞪大了眼睛快步走過去想要看清楚,卻不料那男鬼直接離開了。


    祝喬的心瞬間變得空落落的,站在原地發呆很久。


    這個夜晚格外漫長,祝希希喝醉了以後沉沉的睡去,阿旭在出租屋中坐立難安,祝喬站在巷子裏盯著阿旭消失的位置。


    各懷心思,卻都找不到答案。


    太陽升起,新的一天來臨,祝希希感覺自己的腦袋想被人用小錘一個勁兒地敲來敲去,一陣陣地鈍痛。


    她勉強撐著手臂坐起來,胃裏像是燃燒著一團火,燒得她口幹舌燥的。


    痛苦地閉上眼睛迴憶睡著之前的場景,是和祝喬一起喝酒,再有就是那個男人死了。


    祝希希茫然地坐在床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就想這樣放空地坐著。


    這時候手機響了,祝希希迴過神來拿起手機一看,是阿旭,接起電話聲音沙啞地說:“喂。”


    “你沒事吧?”阿旭急切的聲音響起,“昨晚怎麽了?我給你發消息也不迴,打電話也不接,我站在巷子口等你,卻等來了祝喬!”


    “你說什麽?”祝希希瞬間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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