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聽見了成家娘子與其表哥的對話,今晚半夜才會偷偷去給黑子上墳,但是保不齊對方改變了主意,到時候要是錯過了,豈不是得不償失,所以即使時間還早,三人在一早時就已經商量好了,便就在黑子家房頂上會和。


    在等待的過程中,寧宛突然想起件事情,“薛少卿今夜我們跟著去找黑子的墳,那我們是不是要挖墳驗屍?”


    “要想知道黑子真實的死因,怕是需要重新驗屍,我不相信京兆府的仵作。”薛恆低聲迴道。


    寧宛突然捂住腦袋,一副天塌了的表情,“那完蛋了,就我們仨跟著去,那到時候誰去驗屍,”扭頭看向薛恆,“薛少卿你有交代包燈要去大理寺將老胡仵作帶上嗎?”


    薛恆淡定的迴了兩字,“沒有。”


    “那到時候這驗屍怎麽辦?你會?”寧宛想起上次在公主府,薛恆拿著解剖彎刀在屍體上比劃了半天,卻不知道如何下手的畫麵。


    薛恆明顯也想到了自己那副模樣的場景,略顯尷尬的安慰寧宛,“寧娘子不必擔心,我們想必都用不上的,包司直會想到的。”


    “會想到的,真的嗎?”包燈這麽賢惠的嗎?都開始想薛少卿之所想了?


    心有靈犀?


    還是心心相印?


    寧宛在心中低低歎了一下,“希望吧,我可不想又被迫上手,這可是死了好幾天的屍體了,他可不是新鮮的了。”


    新鮮的?


    他隻聽過新鮮的魚,從來沒想過新鮮還能用在這上麵。


    薛恆偷偷看了一眼唉聲歎氣的寧宛,實在不明白這屍體還能和新不新鮮扯上關係,還是說這小娘子的想法都這麽奇怪?


    就在寧宛等的快要睡著之時,突然兩人身後的瓦片上傳來幾下極輕的踩踏聲,寧宛迴過頭來,隻見到包燈一個人快速又輕盈的來到兩人邊上,快速趴好,還貼心的從懷裏拿出油紙包好的食物。


    打開來一陣香味飄飄忽忽的就出來了,包燈將香噴噴的餅子放在兩人麵前。


    “來,快吃吧,可香了!”


    寧宛的視線在身後和包燈麵前來迴晃蕩,還是隻有包燈一人,不死心的問道:“包司直,就你一個人?”


    “是啊,就我一個上來,怎麽了?”包燈沒明白寧宛的意思,隻覺得寧宛在聽到自己的迴答後,肉眼可見的蔫巴了。


    捅了捅薛恆朝著寧宛方向使使眼神,用眼神問著,怎麽迴事?


    薛恆掰著酥脆的餅子,看了看寧宛,笑了下,“寧娘子不想驗屍。”她嫌棄不夠新鮮。


    “寧娘子作何要驗屍?我這連胡仵作都帶來了,你這是要和胡仵作搶活幹?”包燈大開眼界,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想和仵作搶活幹的,這驗屍的活有這麽好嗎?


    寧宛立刻抬起頭來,驚喜鋪滿了她的眼眶,“真的?”


    包燈看著突然變了一副表情的寧宛,心裏突然感覺到了害怕,語氣磕磕絆絆,“那...那我叫胡仵作迴去?”說著還雙手朝著外邊指著。


    “別呀,老胡都來了,這大半夜的你這不是瞎折騰嘛,這一來一迴也不容易,老胡也上了年紀了,你就不要折騰他了。”


    “話說,這老胡來了,在哪呀?”寧宛怎麽看,這屋頂上也就隻有他們三人。


    “胡仵作說他就不上來了,這一上一下的太鬧騰了 ,他就在底下等著,我想著反正一會我們也還是要下去,就不折騰了。”


    寧宛算是放下心來了,低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包司直你人真夠意思!人真好!”


    “嗬嗬,嗬嗬,是嘛,我也...我也這麽覺得。”包燈不好意思的抓抓後腦勺。


    就著風,吃著香酥的餅子,時間很快就來到半夜。


    黑子院中東屋的房門突然吱嘎一聲打開了。


    房頂上三人已然睡著倆,薛恆緊盯著院中的動靜,見著門開了,“出來了!”


    “哪裏,哪裏。”包燈迷糊的睜開眼亂找。


    薛恆一把壓下包燈的手,這時寧宛也清醒過來,適應著夜間的光線,一會也看見院中的場景,隻見表哥從東屋出來又進了西屋,燭火亮起,很快他的手裏多了一個竹籃子,裏麵放著香燭元寶之類的。


    “走,跟上去。”說著薛恆便悄悄的朝後退去,寧宛,包燈聽見便也跟著薛恆身後悄悄的朝後去,一躍而下,隻見屋簷下正坐著個老頭,邊上還放著個不大不小的箱子。


    “老胡,活馬上就來了,不過就是不太新鮮了,都好幾天了,一會我就在邊上給你舉火把,”寧宛走到胡仵作邊上拉著他起來,“怎麽樣,我夠意思吧,嘿嘿!”


    胡仵作接著寧宛的手勁起來,跺了跺腳,將自己的驗屍的工具箱背好,笑得滿臉的皺紋都擠了出來,“好好好,一會呀,就讓你給我舉火把,可別躲到一邊去。”


    “放心吧,一會我一定不會偷懶的,一定給老胡你照的亮亮的 !”寧宛扶著胡仵作,笑著說道。


    “沒大沒小,什麽老胡,當差的時候要叫我胡仵作。”胡仵作嘴上雖然說著嫌棄,嘴角勾起的笑卻顯得十分的寵溺慈祥。


    “走走走,我們快悄悄的跟上去。”


    四人遠遠的跟在成家娘子表哥身後,很快便就來到了一片山坡之上,這裏野草漫長,一目遠眺除了瘋漲的草,沒有一棵樹,隻有燒著紙錢香燭飄忽的火光,時不時映照的墓碑,忽明忽暗時看見上麵隻寫著黑子二字。


    眾人湊近了些,小心的藏在就近的草叢中,在夜色的掩蓋下成功的和草叢合為一體。


    成家娘子表哥不停的朝著火堆丟著自己帶來額紙錢元寶,他抬起眼看著眼前冰冷的墓碑,開口說道:“黑子,我也是沒有辦法,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殺你的,但是表妹腹中有孕,藏不住太久的,我本想勸表妹將這胎打掉了,和你還是好好過日子,可是大夫說若是這胎落掉,表妹以後很可能就再也不能生養孩兒了。”


    “我也不想的 ,表妹給我杏仁粉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你是吃不得杏仁的,我還想著如果我沒有遇上你,那就此作罷,我就收手,不害你性命,等你迴家之後,和你攤牌的,黑子你畢竟命中注定了無子,想必你也是一定能接受表妹腹中胎兒,將它視如己出的 ,這樣一來我們不用翻臉,表妹不用落胎,你也後繼有人,大家皆大歡喜多好。”


    成家娘子表哥將一把紙錢丟進火堆,轟的一下火光大盛,明明暗暗的照在他的臉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你為什麽要剛好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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