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參加本次交流會的五派十宗弟子全部都走上了擂台。


    問天樓副樓主紫陽真人一揮衣袖,近百道流光精準飛到每一位參加者的身前。


    “此乃一階破界符。”


    “在前往灰域之地前,一些事情,也許你們師長已經叮囑過了,但老夫還是要再重複一遍。”


    “你們皆是各自宗門的未來,在灰域之中,一旦有生命之危,不要猶豫,立刻動用一階破界符。”


    “須知獎勵雖好,但自身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斬殺灰域核心妖魔者,即為本次交流會的魁首,可獲問天碑參悟機會一次。”


    “那麽,準備出發!”


    半空中,紫陽真人手中拂塵一掃,一股法力將擂台上的近百位參會者托舉而起,隨後,他輕吹口氣,形成一大團的白雲,令所有參會者落於白雲之上。


    下方,不少跟著自家參會弟子而來的築基以上者都目露驚色。


    “吐氣成雲,以虛化實,法力已有一絲真陽雛形,光是這一手,就可見紫陽真人的修為這些年愈發精深。”


    “是啊。”有人附和感歎:“想來紫陽真人距離陽神大境已然不遠了。”


    “陽神哪……”


    坐在鎏金紫葫蘆上的端木疏衣撇了撇嘴:“嗬,紫陽老道還是這麽喜歡賣弄。”


    邊上,聽到周圍議論聲的張螢琇好奇道:“師叔,紫陽真人快要陽神了?”


    “哪有那麽簡單。”端木疏衣搖了搖頭,傳音道:“陰神成就元神,凝練法力,神魂可離體而遊,飛天遁地,采月華修行。修為至此,道家可稱''真人'',佛門則稱''羅漢''。”


    “可陰神真人的神魂依舊孱弱,不可見大日,因此多以元神駕馭法寶而鬥,不敢讓神魂直接暴露於大日之下。”


    “唯有成就陽神大境,神魂由純陰蛻為至陽,一身純陽法力如淵似海,方可稱一聲''逍遙''!”


    “這紫陽老道看似法力帶有一絲真陽雛形,實則不過是功法所致,距離陽神……”


    端木疏衣話沒有說全,畢竟這是在別人家的地盤上,多少還是要給問天樓的副樓主一點點“麵子”的。


    “不討論這個了,走,我們跟過去看看。”端木疏衣不再多言,駕馭著鎏金紫葫蘆升空而起。


    ……


    在白雲的托舉飛馳下,約莫一刻鍾,參會者們被紫陽真人帶到了一處荒山之上。


    這是一座光禿禿的石山,在周圍的一眾山頭中,顯得毫不起眼。


    白雲降落,眾人落於山頂平台之上,紫陽真人懸浮在半空,指著山體邊緣一處不仔細看很容易就漏過的山洞笑著道:“諸位請入此洞,在山洞的最深處,有一寒水潭,那,便是灰域的入口。跳入潭中,即可進入灰域。”


    “此灰域中已有問天樓布下的‘天眼’,可從外界監察內裏的情況,所以,各位競爭可以、鬥法可以,但請點到為止,敗者自行離場,不要行惡意屠殺、致人傷殘之舉,否則哪怕離開灰域,亦難逃責難。”


    “言盡於此,諸位,請。”


    山頂平台上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無人動彈。


    但下一刻,就有一持劍冷峻青年踏步而行,當先走進了山洞之中。


    “是拜劍派的‘天霜劍’歐陽青鋒。”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持劍冷峻青年的身份,小聲道。


    “原來是他,比傳聞中鋒芒更加銳利啊。”


    有了“天霜劍”歐陽青鋒的開頭,眾人根據距離的遠近,依次進入山洞。


    [稀薄灰域]的範圍極廣,最小的都差不多有一村之地,大些的,甚至接近一鄉,早進晚進那麽一小會兒,幾乎沒有影響。


    更何況,早進可不一定是好事,遇到危險也是先進的人先麵對。


    王長生差不多在眾人的中間位置踏入山洞。


    昏暗的山洞並不深,前行也就三四十步,便到了洞穴的最深處,一碗圓潭倒扣於其中,在頂端裂開小口投射而進的光線照耀下,反射淡淡的灰光。


    腳步微頓,簡單觀察了一下四周,王長生便跳進了水潭內。


    “噗通”一聲。


    入水的一瞬間,想象中水流緊貼皮膚、浸透衣裳的感覺並未出現,這潭水給他的感覺,與其說是水,倒不如說是一種類似蠕動氣體的東西。


    它拂過身軀之時,仿佛有無數雙細小的手貼合著皮膚而撫摸,讓人不禁汗毛倒豎。


    好在這種感覺隻是一瞬間。


    眼前一黑一亮,當王長生恢複視覺之時,發現自己已身處一間破落的茅草小屋內。


    “轟隆隆“的雷鳴,伴隨著的敲打得茅草屋頂劈裏啪啦作響的雨滴聲,第一時間闖入了他的感知。


    王長生凝神以對,右手時刻扶在腰間的佩劍上,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會當即拔劍。


    觀察了數息,沒有任何襲擊,反倒是屋外的雷鳴和雨點聲愈盛,王長生輕吐口氣,稍稍放下戒備。


    他打量著麵前的茅草小屋。


    淡淡的黴味在空氣中飄蕩,是那種茅草、木頭等物體在水中長時間浸泡散發而出的怪味。


    這裏,下了很長時間的大雨了?


    王長生心頭浮現這一念頭,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名蜷縮在牆角、低著頭的瘦弱男孩身上。


    他已經死了。


    裸露在外的皮膚呈現各種黑斑,以及死敗的灰白色,仿佛稍一觸碰,就會破碎成一地落灰。


    沒能異化成灰屍的普通人嗎?


    似乎臨死前,還遭受了類似疾病的磨難?


    王長生歎息一聲。


    他看向了男孩垂至地麵的右手。


    哪怕死亡,男孩的右手依舊牢牢攥著一串紫色的細碎小花。


    紫藤花?


    那純粹的紫色,在絕大部分事物都呈現淡淡灰白的世界裏,是那般的鮮明。


    王長生俯下身,輕聲道:“安息吧,我會為你報仇,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付出應有的代價。”


    他的手指觸碰到有些發焉的紫藤花上。


    霎時間,男孩的身體如同風化的細沙,陷落一地,唯有那串紫得耀眼的紫藤花似在努力的散發著屬於自己的顏色,一閃,一閃,直至,徹底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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