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米鎮外,這些守在靈柩前的鎮民無不椎心飲泣。


    而在九具靈柩的最前方,一名穿著得體長衫的老者卻在朗聲道:


    “諸位,這九名孩子,跟過去的二十七名孩子一樣,皆是為了安米鎮的未來,將自身獻給了龍王爺。”


    “我們會銘記他們的奉獻,安米鎮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的付出,鎮裏已經決定,在祠堂內豎起長生之碑,銘刻他們的聲名與貢獻。”


    老者說得很大聲,可迴應他的,卻隻有幾名提前安排好的“捧哏”,在沉默的氛圍中,這幾名“捧哏”的鼓掌聲格外刺耳。


    眼見於此,上方的老者也是自覺尷尬,他拍了拍手,很快,有專人為那九戶失去孩子的家庭送上了一盤銀兩。


    “這是鎮裏給予奉獻家庭的一點補助。”


    做完了這些,老者匆匆離去。


    因為再不走,他生怕這些眼神空洞可怕的父母衝會上前來將他撕碎、食肉啖血。


    一場說不上是隆重還是滑稽的群體葬禮,就這麽無聲的舉行著,儀式結束後,這些失去了孩子的父母,沉默的將靈柩各自拉走。


    王長生和德遠大師就這麽站在小鎮的入口處,注視著整個過程。


    半晌,王長生輕聲開口:“德遠大師,昨夜安米鎮下了一場暴雨,也就是說,在眼妖襲擊李承武兄妹之前,就已有九名孩童遇害。”


    “按照七天九個孩子的規律,得到一定滿足的眼妖,應該會安分一段時間才是,可從昨晚的襲擊來看,它似乎更加的瘋狂了?”


    “老衲不知。”德遠大師眉眼低沉,道了聲“阿彌陀佛”。


    目睹這些年輕孩童的葬禮,令他表情越發沉凝。


    “我想去一處受害者的家中看看。”王長生如是說著。


    “善。”德遠大師自無不可。


    兩人跟著其中一名拖著靈柩的父母,來到他們的房屋前。


    那風中飄曳的白綾,凝聚了太多的淚與傷悲。


    壓抑的抽噎聲,從緊閉的大門內傳出,駐足微頓後,王長生走上前,輕輕敲響了屋門。


    “……是誰?”


    許是悲傷過度,屋內的人並沒有第一時間聽到敲門聲,數個唿吸後,才有腳步聲接近。


    房門打開,一名滿臉頹喪、穿著喪服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


    看到來者是一位少年道士和一位大肚和尚,漢子微微一怔。


    “……這位道長,還有大師,不知你們來此有何貴幹?”


    “如您所見,我們家正在舉行喪禮,若是有什麽事,還請之後再說吧。”


    漢子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說話還算客氣。


    王長生作揖行禮:“此刻來訪實屬抱歉,這位居士,我此番前來,其實是想了解一下,關於眼妖之事,您作為受害者親人的想法。”


    “眼妖?”漢子的眼睛睜大:“您是說,龍王爺的使者嗎?”


    似是想到了什麽,漢子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左顧右盼了一番,見沒人注意到這裏的情況,連忙側開身位:“道長,大師,不嫌棄的話,還請入內再談。”


    聞言,王長生和德遠大師邁步走進了房間。


    屋子不大,原本的家具都被推到了一側,留下正中間的位置擺放靈柩和牌位。


    見到有人進來,房內掩麵輕啜的女人抬起頭,蒼白的臉上仍殘留著淚痕:“當家的,這是?”


    漢子沒有迴答,而是態度緊張的望著王長生和德遠大師:“道長,大師,你們想問些什麽?”


    “居士不必驚惶。”看出了漢子眼中的恐懼,王長生微微搖頭:“我是一雲遊四方的道人,途經安米鎮,聽聞了眼妖的事情,所以來找您隨便問問。”


    聽到這話,漢子微微鬆了口氣:“那道長想問些什麽?”


    王長生輕聲道:“您的孩子被作為‘貢品’,獻給‘龍王爺’,此事,您是否是自願的?”


    “自願?”聽到這個詞,漢子的臉上浮現慘然之色:“我就阿寶這一個孩子,含辛茹苦養到了四歲,怎麽可能自願?如何會自願?”


    “隻不過,隻不過……”


    “無可奈何而已。”


    說到最後,漢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頹然的倒坐在椅子上,他深深低著頭,語氣空洞:“出現第三隻眼的孩子,是被龍王爺選上的貢品,將在七日內被使者挖去雙目,取走性命。”


    “任何貢品皆不得離開安米鎮的範圍,一旦觸怒了龍王爺,沒有雨水降下,所有安米鎮的人最終都將餓死、渴死。”


    “我也不舍得阿寶啊,真的舍不得啊……可我又能怎麽辦?”


    “他們的眼睛都死死盯著我們家,他們所有人都是兇手,都是兇手!”


    “我多麽想舍棄一切,跟他們拚了,帶著阿寶,帶著家人,遠走他鄉,哪怕是落草為寇,也好過現在啊……”


    “可我做不到,做不到!“


    “我還有年邁的老父和老母要贍養,我要是也出了事,這個家就徹底完了。”


    看著情緒崩潰的漢子,王長生抿了抿嘴。


    很多問題,已不必再問,從漢子的表現,他已然得到了答案。


    “抱歉,打擾了。”王長生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房屋,而德遠大師則是道了聲“阿彌陀佛,施主節哀”後,才跟著離去。


    走在稍顯空蕩的安米鎮街道上,王長生目光悠遠,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邊上的德遠大師沒有說話,隻是默默陪著他閑走。


    行至鎮中,王長生腳步一頓,看向了某個方向。


    隻見一婦人抱著一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呆呆的在街道上行走,而在她身後,有四名高大的漢子默默跟著,仿若監視。


    目光落在那小女孩眉心處的黑線上,王長生突然出聲道:“德遠大師,那女孩應該就是那種出現了‘第三隻眼’、但還未被當成‘貢品’獻祭的幸存者吧?”


    “阿彌陀佛。”德遠大師點點頭:“確是如此。”


    聞言,王長生不再說話,默默的在遠方跟著婦人。


    走了大概半刻鍾,婦人抱著女孩走進了一戶小院中,而那四名監視的壯漢,則分散開來,守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確保其內的人不可能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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