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大陸,東靖國。


    昌平三十三年,寒冬。


    風狂雪驟,天地間一片混沌。


    昔日的東靖國第一美人—楚星瑤被剜去一目,斷去一指,琵琶骨被洞穿,半張臉慘不忍睹,腹中四月胎兒也被冷酷地奪走。


    氣息奄奄的她,被君玄澈,那個她曾全心輔佐、助其登上皇位的男子,無情地按壓在冰冷徹骨的雪地中。


    眼前是一片猩紅,那是她至親的鮮血,是她的家族,她的血脈,她的全部世界。


    她的父親、母親、兄長、嫂嫂,乃至她那無辜的兩歲侄兒。


    還有她的外祖父一家,無一幸免,皆被殘忍屠戮,首級滾落滿地,鮮血染紅白雪。


    她的身軀微微顫動,遍體的傷痕在嚴寒中愈發刺痛,而她的內心更是猶如被生生撕裂。


    她竭盡最後的餘力,朝著已然登上皇位的君玄澈,發出了飽含絕望的怒吼:


    “為何?君玄澈,莫非你是畜牲不成?”


    “你可有良心?你的一句喜歡,”


    “我雖嫁與君九霄已有十年,卻一心為你謀劃,”


    “若非父親的軍力,”


    “外祖父的家財,君九霄的扶持,”


    “你豈能有今日之成就?”


    “你的所有皆是我所賜予,”


    “你為何如此待我?究竟為何?”


    恰在此時,一個沉穩而略帶譏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此女正是楚星瀾,乃其二叔家之嫡長女,亦是她的嫡親堂妹,更是將軍府二房的正牌千金。


    隻見她朱唇輕啟,那聲音之中充斥著滿滿的譏諷與得意之情。


    “我的好姐姐啊,你可真是愚笨至極!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陛下自始至終鍾情之人都是我呀。至於對你嘛,不過就是虛情假意地敷衍一下罷了。”


    哈哈哈哈……”


    隨著她的笑聲響起,仿佛整個空氣都被這尖銳刺耳的聲音所填滿。


    然而,楚星瀾的聲音並未就此停歇,反而愈發沉穩且狠毒起來,恰似那寒冬裏的毒蛇一般,正緩緩地吐露著致命的毒信。


    “你不必擔憂,姐姐。目前,我們尚無取你性命之意。”


    “隻因唯有留你這枚棋子,方可誘得那東靖國的戰神、攝政王君九霄中計,心甘情願地前來赴死。”


    “畢竟在這悠悠十載歲月中,我們皆是親眼目睹,他對你那份情深似海、情比金堅的深情。”


    她麵無表情,沉凝地說道。


    “不妨告知姐姐,八歲時救你性命的乃是君九霄,”


    “十歲時將你救出火海的,亦是君九霄,”


    “你十二歲時,我將你推入寒冷刺骨的深潭之中,最終將你成功救出的人,仍是他——君九霄!”


    “然而可悲的是,這麽多年來,你竟然一直被蒙在鼓裏,始終誤以為當初救下自己的是當今聖上君玄澈。”


    “並因此心懷感恩之情,一心想要以身相許,以報救命之恩,想要嫁與陛下。”


    “隻可惜事與願違,由於君九霄懇請聖上降下旨意賜婚,致使你對他心生怨念,”


    “這一怨,便是整整十年歲月啊,嗬嗬……”


    “這漫長的十年間,整個京都上下,人盡皆知,無人不曉?”


    “你,便是那位權傾朝野、威震四方的攝政王君九霄唯一的軟肋!”


    她稍作停頓,繼而言道:


    “同樣是在這十年間,整個京都都流傳著一則荒誕不經的消息。”


    “——那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絕世戰神,頭上竟然頂著一頂綠帽子。”


    “而導致這一切的緣由,僅僅是因為他的摯愛,也就是堂堂攝政王妃您,”


    “心中所鍾情的,竟然是他的皇侄兒,哈哈哈……”


    言及此處,她的麵容愈發冷峻,眼神中閃爍著狠戾的光芒,恰似一條蟄伏的毒蛇。


    “所以,就在不久之前,我已遣人將你的一根手指和一顆眼珠送去給君九霄了。”


    “嘿嘿,想來此時他應已收到我的這份‘厚禮’了吧。”


    “如何?在你臨終之際能讓你們夫婦二人再見最後一麵。”


    “對於我送上的這份特殊的生辰賀禮,姐姐是否還算滿意呢?”


    提起君九霄,楚星瀾的臉上閃過一絲嫉妒,那是一種深深的、扭曲的情感。


    她嫉妒楚星瑤能夠得到君九霄那樣深沉的愛,嫉妒她能夠成為君九霄心中的唯一。


    而現在她既然得不到,那她就毀掉,她要用這份愛作為武器,將君九霄引入死亡的陷阱。


    楚星瑤麵色陰沉,步履堅定地走向楚星瀾,她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奮力掙脫著被鎖鏈束縛的雙手,最終如惡鬼般怒號:“


    “君玄澈,楚星瀾,你們負我欺我,殺我夫君絕我子嗣,滅我滿門,此等血海深仇”


    “我楚星瑤在此立誓,哪怕曆經千世萬世,哪怕墜入阿鼻地獄,”


    “我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今日所遭受的苦難和恥辱!若有來生,”


    “我必定會讓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用你們的鮮血來償還這筆血債!”


    而此時君玄澈卻麵不改色的,將楚星瀾護在身後,沉聲道:


    “楚星瑤,朕恭候你來複仇,且看你如今這般模樣,猶如喪家之犬”


    “朕從未對你有過絲毫情意,你不過是朕對付君九霄的工具罷了”


    “這便是你助朕登上皇位的代價,亦是君九霄鍾情於你的惡果。”


    君玄澈的言辭恰似尖銳的長矛,字字句句刺透楚星瑤的心。


    此時楚星瀾整了整那潔白的狐狸大氅,那是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冷漠,她的目光中流露出對楚星瑤的鄙夷和對君九霄的妒恨。


    她伴著君玄澈,那個曾對楚星瑤許下誓言的男子,傲然地離去了…


    楚星瑤靜靜凝視著窗外,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覆蓋了整個世界。


    她的雙眸中泛起一絲淚光,無法自已。


    時光荏苒,轉眼間,她已與君九霄攜手走過整整十個年頭。


    提及君九霄,他乃是先帝最幼之子,亦是先皇後傾盡生命所生的唯一嫡子。


    年方十二,他便身披鎧甲,帶兵出征,三年的征戰中,他不僅收複了失地。


    更以銳利的戰策攻陷敵國數座城池,令敵人心生畏懼,望而卻步。


    先皇對這位英勇無畏的皇子倍加寵愛,年僅十五便封其為戰王。


    托以東靖國四十萬玄甲軍之重任。


    在戰場上,他屢屢立下赫赫戰功,贏得百姓的尊敬與愛戴。


    眾人稱他為“戰神”,讚譽之聲如潮水般湧來。


    然而,隨著歲月流轉,十年間這位曾經威震八方的戰王,如今已蛻變為權傾朝野、地位尊崇的攝政王。


    在眾人的眼中,他的形象愈發冷酷無情,殘忍暴戾,手段狠辣至極,令敵國談之色變,心生恐懼。


    他的名字猶如雷霆,響徹四方,足以令他國為之戰栗。


    但隻有身為他王妃的楚星瑤才知曉,這十年來。


    無論自己提出何種要求或者想法,君九霄無有不依,他說的最多的便是


    “好,皆依你。”


    “好,如你所願。”


    “傳令下去,皆依她。


    盡管他對她無微不至,她依然恨了他十年。


    或許是她想嫁的一直以來都是君玄澈。


    所以那時她恨,恨君九霄的強娶,恨他奪走了她對君玄澈的憧憬,恨他讓她的人生變得如此蒼白無力。


    她的心,如同被冰雪覆蓋,無論君九霄如何溫暖,都無法融化那層厚厚的冰霜。


    尤其是知道他強行與她行夫妻之禮、共赴雲雨之後,盛怒之下的她。


    毫不猶豫地抄起手邊的玉枕頭,硬生生地砸破了他的腦袋!


    刹那間,鮮血噴湧而出,仿佛決堤的洪水一般,迅速染紅了他的半邊臉龐。


    然而,她並未因此而罷手。


    緊接著,她又順手抓起一把那寒光閃閃的利刃,直直地朝著他寬闊堅實的胸膛猛刺而去。


    眨眼之間,那潔白如雪的寢衣便迅速被從傷口處噴湧而出的鮮血所浸染。


    殷紅的血跡在白色的布料上蔓延開來,宛如一朵淒美絕豔、正在肆意盛放的彼岸花。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絲毫反抗或者躲閃的意思。


    隻是微微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卻等她情緒稍微冷靜下來以後,緩緩開口說了一句:


    “對不起,瑤兒……”聲音低沉而沙啞,其中飽含著深深的愧疚和無奈


    結果剛剛楚星瀾告訴她,因為楚星瀾想讓乞丐玷汙她,給她下了藥,「烈火焚情」。


    此藥,除男子外無解,所以他是為她解毒,可是她是怎麽報答他的呢......


    自那以後她恨透了他


    每當她情緒失控,那些價值連城的珍奇擺件,便會在她的怒火中化為碎片,散落一地。


    然而,他總是不以為意,他會讓下人們默默地清理幹淨,再換上更為珍貴的寶物,


    她廚藝非凡,但她的菜肴中卻隱藏著致命的殺機。


    她精心烹飪的每一道菜,都暗藏著瀉藥或毒藥,他總是以一種超然的態度,一一品嚐。


    府中的醫師總是隨時待命,為他解毒,盡管如此,有時他仍會遭受紅疹之苦,成為朝臣們私下的笑柄


    可當她再次下廚,他依舊會毫不猶豫地將菜肴吃個幹淨。


    君九霄的貼身暗衛夜鷹,對楚星瑤的行為感到憤慨。


    一次,他私自決定斷了瑤兒一天的吃食,希望以此讓她反省。


    然而,當君九霄得知此事後,他不僅沒有責怪楚星瑤。


    反而對夜鷹施以嚴厲的懲罰,五十鞭子的懲罰讓夜鷹皮開肉綻。


    他更是當眾宣布:


    “不過是下個毒罷了,依她就是”


    “吾妻瑤兒,乃我此生摯愛,若有對她不敬者,誅。”


    這話如同一道聖旨,讓王府中的所有人都對瑤兒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後來君玄澈的登基標誌著一個新的時代的開始。


    但對於楚星瑤來說,這卻是她命運的又一次轉折。


    當君九霄準備出征,希望她能隨軍同行時。


    她仗著君九霄愛她,甚至以死相逼,表明自己不願離開王府半步。


    君九霄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隻能站在她麵前,怒目圓睜,眼中閃爍著熊熊怒火以及難以掩飾的暴戾之氣。


    良久之後,他那低沉而略帶顫抖的嗓音從緊咬的牙關間艱難地擠了出來:


    “你……你便是仗著本王愛你!”


    這句話既像是嚴厲的斥責,又充滿了深深的無奈和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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