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嚴青和趙鶯鸞將能想到的開鎖方法都試了一遍,還是沒能成功打開囚籠,難免有些鬱悶。


    見風燭迴來,南嚴青拉著一張臉,撇撇嘴:“怎麽辦啊?小燭。暴力也拆不開。”


    趙鶯鸞臉色也不是很好,抿唇:“難不成真得等另外一個雪熊人迴來嗎?你懷裏的這隻是......”她忽然注意到風燭懷裏的小雪熊,一頓。


    風燭抿唇,點點頭:“那兩張雪熊皮,應該是它的父母。”


    一旁的南嚴青一頓,嘴巴微張,看著她懷裏的小雪熊,又看一眼躺在地上的雪熊皮,直唿一句造孽。當即三步做兩步地快步走過去把雪熊皮重新撿起,剛想要丟去塵決的手一頓,改為輕輕拍了拍上邊的灰塵,有些糾結:“我怕一個去塵決下去,原本的氣味就散了。”


    他拿著雪熊皮迴去,站在風燭身邊猶豫著要不要將皮給雪熊,萬一刺激到就不好了。


    小雪熊原本趴在風燭懷裏,聞到久違的味道,忍不住嗷嗷叫起來,掙紮著要往南嚴青那邊去。


    趙鶯鸞接過風燭懷裏的雪狐一家,抱去跟角落裏原本的兩隻幼崽一家團聚。


    而風燭和南嚴青將小雪熊和雪熊皮放到地上,小雪速度快到向殘影一般撲進皮毛之中哭著打滾,聲音淒切,渴望還像以前那般,在母親懷中打滾就能獲得撫摸,隻是這次母親再也不會再迴應它了。


    風燭和南嚴青站在一旁,放輕了聲音,深唿吸一口氣,終究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一室靜默,隻餘小雪熊的哭嚎聲。


    半晌之後,趙鶯鸞過來扯扯風燭袖子,附耳輕語:“雪狐快不行了。”


    風燭眉頭一皺,快步朝角落的雪狐處走去。


    雪狐將五隻幼崽卷到腹下,一隻隻給它們舔毛、喂奶,動作肉眼可見地緩慢。它見人類的腳步靠近,抬頭看了一眼,是先前那個人類,從喉間擠出一聲嚶嚀。


    那人類隻是蹲下來摸摸它腦袋,然後自己嘴裏就被塞進一顆藥丸,不甜,很苦。然後那個人類又塞過來一顆奶白色的糖球,甜滋滋的,衝淡了先前的藥味。


    它聽見那人類用狐族的語言跟自己說,要自己再堅持一會,起碼......要等到仇人親眼死在它們麵前後才能走。


    雪狐哼唧一聲,將腦袋貼在人類的手心輕輕蹭蹭,然後低頭繼續給幼崽梳毛,也有了點力氣給孩子喂奶了。


    等到那人類起身離開,雪狐抬頭看著她的背影,眸光閃爍。


    風燭三人開始快速在冰室內布置各個陣法,從冰室一路到他們先前進來的那個地方,迷陣、困陣。


    到最後他們進來的那個地方,幾人各自隱匿在不同位置,從雪狐和兩隻幼崽身上順來的毛發虛造出一個幻影,躺在先前的地方,運行的迷陣將這裏偽造成先前從未有人來訪的模樣。


    最後,趙鶯鸞撤下被自己封住的入口,等待著另一個雪熊人迴來。


    沒多久,踏踏的腳步聲響起,雪熊人拎著一具“屍體”走了進來,“屍體”垂著腦袋,露出來的四肢呈青白色,看上去似乎死去已久。


    那雪熊人唿出一口白氣,聲音沙啞,惡狠狠地將屍體甩到地上,拍拍手掌的灰塵,冷哼:“吸起來沒什麽精氣,怎麽那麽能跑,還放跑了一個。”


    暗中,三人盯著地上那具“屍體”,確認是他們先前放出去吸引視線的假人,放下心來。


    先前他們為了吸引火力,在製造聲響後放出兩具假人,偽造成逃跑的模樣,好讓他們潛入。


    這個雪熊人比先前那個要強,看氣息應該有元嬰期。


    風燭咽了咽口水,有些興奮,對越級挑戰的激動,隨即曙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手中。


    雪熊人沒好氣地踹了一腳地上的“屍體”,剛想說些什麽,下一刻立即轉身接住劈下來的刀鋒。


    風燭身體在半空中停頓了一刻,握劍的手往下壓了壓,卻沒掙脫開雪熊人的掌心,借力雙腿在雪熊人身上一踹,一個借力翻身穩穩地落在幾米開外。


    “我靠,空手接白刃啊?”南嚴青從雪熊人身後突然冒出,手揮著木茗往雪熊人腰間位置橫揮過去。


    雪熊人當即起跳後退躲過他的攻擊,怎料趙鶯鸞又冒出來,從下往上撩起,同時還伴隨著連綿而起的冰錐,似要將劈成兩半。


    雪熊人不耐煩地則了一聲,嘲諷道:“名門正派也喜歡玩偷襲?”


    “兵不厭詐,管那麽多。”風燭又是一個近身,曙光劍鋒貼近。


    雪熊人一時沒躲開,沾染了一絲劍鋒上的火焰,好在火焰隻是燃燒了一段發絲,很快又泯滅下去。


    “嗬,你也就這點手段,迴迴都是這破劍,沒一點新意。”雪熊人嘲諷道。他五指成爪,冒著黑氣的爪子將曙光拍開,直接將人拍進冰壁之中,凹陷一大個窟窿,連冰室也跟著晃動了幾下。


    風燭咳了咳,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盯著一臉得意的雪熊人,眸光閃了閃,看上去有些晦暗。


    “怎麽?起來啊。”雪熊人語氣嘲諷,正想繼續說些什麽,被趙鶯鸞一個冰錘砸到地麵上。


    趙鶯鸞鬆開握著巨大冰錘的手,落到地上,拍拍手上的灰塵,霜雪劍又重新出現在手中。


    南嚴青看著她身後的冰錘有二人高,嘴角抽搐,站在一邊準備等著雪熊人爬出來再補一劍。


    風燭不知何時已經從窟窿中爬出來,站在二人身邊整理自己的衣服,視線卻盯著冰錘砸出來的大洞沒有移開半分。


    忽然,黑霧從冰錘和冰麵的縫隙間溢出,在冰室之內無風自起,於半空中組成一個猙獰的麵孔,黑霧中還湧動著各種雪原生物的頭顱,似在痛苦地在其中嚎叫著。


    分不清是誰嘖了一聲,下一刻,三個少年一躍而起,從三麵劃破黑霧,一瞬間光芒大漲,黑霧被分割成三塊。


    三團黑霧在半空中湧動,發出嘶啞的笑聲:“真是蠢貨,固體怎麽能切割氣體呢哈哈哈哈哈哈!就算切開了又怎樣!我還是存在!”


    黑霧嘲笑的話語還沒說完,周身忽然燃起紫紅色的火焰,從星火一點點蔓延開來,逐漸成燎原之勢。灼熱的燃燒溫度驚得他狂叫,黑霧在冰室之中到處亂飛試圖撲滅這奇怪的火焰,霎時間,冰室被濃鬱的黑霧籠罩,阻擋了三人之間的視線。


    “你做了什麽!你做了什麽!光....”黑霧還未說完,漫天的紫紅色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至黑霧各處,將黑霧燃燒殆盡。


    待一切燃燒過後,徒留三人和地表凹陷處剝落下來的皮毛證明這裏發生過什麽。


    三人收起防禦的靈氣護盾。


    南嚴青不耐煩地掏掏耳朵:“這老怪嗷嗷啥呢,什麽固態不能切割氣態,今時不同往日了懂不懂。”


    說罷還打了一個嗝。


    這時,原本布置在冰室之內的轉換陣法才顯露出來,三人站著的地方為乾卦,而剛剛趙鶯鸞將雪熊人砸下去的地方正是坤卦。


    表麵上,他們三個是和雪熊人打鬥,實際從風燭將國老的火焰沾染上雪熊人的發絲時,看似隻是燒斷了一節發絲,但和鳳凰能涅盤重生一般,鳳凰之火永不熄滅,火焰悄悄地隱藏在雪熊人身上。


    之後相當於一個結界,讓雪熊人看似在冰室之內到處竄逃,實際上隻能被困於坤卦之內,將能量通過陣法轉化被處於乾卦的他們吸收。


    “沒有。”風燭忽然說道。


    南嚴青詫異地看著她,後者抿唇,思緒好像有些飄遠,聲音變得有些縹緲。


    “之前在流雲秘境時,江敬知曾經指導過我,他說劍砍不了霧氣,隻是因為氣態對固態而言,它的受力點太小了,不是我的劍無用。後邊我就試著,如果我出劍的速度夠快,是不是能直接把天外天斬斷。”


    “後麵呢?”趙鶯鸞有些好奇。


    “跨越一個大境界可以,我金丹人家築基,我元嬰人家金丹。”風燭攤手,笑容有些無奈:“很吃虧的。”


    南嚴青撓撓頭,語氣有些擔憂:“這也太吃虧了,要是天外天的老大來了,活了那麽久肯定就是化神期了,修仙界撐破天最高也隻能化神期,你這要怎麽打?要是能像今天這樣,用什麽手段把天外天困著,然後直接將他們轉化或者斬殺就好了。”


    風燭聽完笑了笑:“挺好的,不知道未來能不能實現呢。”


    幾人將雪熊人剩下的皮一一分割開來盡力拚湊每個動物的原貌。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心情,如果是往常,修士和妖獸算不上是同盟關係,修士會狩獵妖獸,妖獸也會攻擊修士。但到了天外天這個關係,妖獸和人類就處於同一麵了。


    它們的原貌漸漸浮現於眼前,卻也變得支離破碎。


    應該算是......


    對生命的悲憫。


    當小雪熊收到人類遞過來的另一張雪熊皮時,它原本已經哭的很累了,它趴在兩張雪熊皮之間,淚水從眼角溢出,小小的身影在之間蜷縮著顫抖著。


    南嚴青已經從另外一個雪熊人身上找到了另一半鑰匙,將關押著雪原妖獸的囚籠打開,被囚禁已久的妖獸們慢慢地從裏邊絡繹不絕地出來。


    各個骨瘦形銷,不見昔日威風凜凜的模樣。


    風燭看了許久,終是忍不住長歎。


    “我看的很好,沒有別的東西進來搗亂。”國老飛迴她肩膀,用腦袋蹭蹭她,換來風燭嗯的一聲,輕輕揉了揉國老的腦袋:“很棒。”


    風燭走到雪狐旁邊,蹲下來摸摸雪狐的腦袋,它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力氣了。雪狐聞了聞風燭手腕的味道後,微弱地叫了一聲後,放鬆下來。


    她抿唇,還想塞一顆丹藥給它,雪狐卻沒張開嘴巴,它吃力地抬眼看了一下風燭,然後不舍地看著自己懷裏的五隻幼崽,輕輕嚶嚀一聲,慢慢閉上了眼睛。


    風燭保持著這個姿勢呆了很久,閉了閉眼沒忍住流下淚來,紅著眼眶深唿吸一口氣,在儲物袋翻出一件厚鬥篷,將五隻幼崽團起來給它們保暖,並將雪狐的......屍體裝進一個單獨的靈獸袋之中。


    隨著囚籠中雪原妖獸的釋放,冰室變得十分擁擠起來。


    “小燭!你快過來看這是什麽!”隔著許多的妖獸身體,南嚴青的聲音從另一邊響起。


    風燭匆忙迴應了一聲,正打算穿過妖獸群往他那邊擠過去。


    出乎意料地,妖獸群竟然自發地為她讓出一條道來,這讓風燭一愣,隨即說了一句古老的語言,意為道謝。


    風燭順利地來到南嚴青身邊,才看見在囚籠之中,畫著一個陣法,符文與現在流行的有些差異,更像是古老的符文,卻是風燭記憶中熟悉的模樣。


    原來是這裏在奉祀。


    趙鶯鸞在自己腳下原地築起一個高台,縱覽了一遍妖獸群的種類,輕輕一躍,身形輕快地落在二人身邊,發出疑惑:“這些妖獸我們該怎麽辦?雪原原本有大妖嗎?”


    二人均是一愣。


    玉沙高原......原本有大妖嗎?


    國老在群妖中好不容易才把啟頌鳥找了出來,嘰嘰喳喳地問了一遍,才得出迴答。


    “它說,玉沙高原原本是有一個半步化神的靈鰻大妖的,在玉沙高原冰湖之下,隻是已經沉寂了好幾百年沒有見過了,所以玉沙高原近百年來成了三不管的地方。”


    三個少年看著眼前的妖獸群,均是雌獸和幼崽,還個個骨瘦形銷,若是放迴高原自行生存還不知道能不能存活下來。


    南嚴青苦惱地撓撓頭:“要不,全帶迴去?喊禦獸宗的過來一趟,他們那應該挺多獸醫的吧?”


    風燭和趙鶯鸞對視一眼,好像可行。


    於是她們兩個留下來看著玉沙高原的妖獸群,南嚴青和國老迴去叫人,不然單憑他們三人一鳥,又沒有“放牧”經驗,很容易看丟一些妖獸。


    劍門陣營內,祝卿安將手裏的金色雪花反反複複地拿出來又放迴去。


    那三個兔崽子私自進雪山已經五天了,如果再沒新的消息傳迴來,他們就要派人進去找人了。


    正這樣想著,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從營地一路響到自己麵前。


    祝卿安有些茫然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滿頭大汗的南嚴青,還有他懷裏的一窩雪狐幼崽,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你搶人家的崽了?不對,玉沙高原不是已經遣散妖獸了嗎?怎麽還會有幼崽遺落?”


    他說話的間隙,正好給南嚴青喘口氣,簡要地將他們的經過說了一遍,又反應過來指著懷裏的五隻幼崽。


    “獸醫!啊不是!大夫!”


    史聞聽是禦獸宗派來跟隨劍門一起執行清剿行動的弟子,偶爾會和藥王穀來這的陳杏幫忙治療劍門受傷的弟子或者是靈獸,劍門靈獸不多,日子也算是清閑。


    突然出現的一窩幼崽,簡直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好半晌,整個劍門駐紮地都聽到了史聞聽的尖叫聲。


    “陳杏!給我益血草!!那個暖爐拿過來!!!夥房煮一鍋流食!!!!”


    當顏煙帶著史聞聽、陳杏以及好幾個劍門弟子,將近十人跟著南嚴青出現在玉沙高原時,還是會被眼前一個個從坑洞中冒出來的瘦弱妖獸給震驚到。


    殘酷的現實向少年們披露了戰爭殘忍的一角。


    少年們護送著成群的妖獸,有序地往雪山下遷徙著。


    禦獸宗和藥王穀的弟子也接到了極寒之地這邊的緊急傳召,還各出動了一個元嬰長老帶著弟子們極速趕來。


    後史記載,這是人族和妖族結盟對抗天外天的導火線,也被後人稱之為“玉沙高原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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