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胖叔叔那問到趙員外府的地址,風燭向門衛出示趙鶯鸞的貼身玉佩。


    “我受你家小姐,所托,來送家書。”


    門衛接過玉佩,仔細辨認一番,恭敬地將玉佩還給風燭。


    “差人速速去通知大人”


    和在宣明珠家丞相府的流程一般,但要簡上許多。


    風燭被小廝帶到正廳,還未至,一位適逢壯年的男子喜上眉梢地快步走來。


    風燭觀他衣著整潔,布料是絲綢帶著低調的織繡,應是府上的主人,鶯鸞的父親。


    當即向主人家行了個拜禮。


    “小友免禮,不知我女兒的家書在何處?”


    主人家作勢虛扶,麵露急切。


    風燭從儲物袋中掏出趙鶯鸞托給她的包裹,雙手遞給他。


    “裏頭有鶯鸞的家書和她給二老的...額”風燭想了想,怎麽說,她給你們帶了修仙界的靈丹妙藥?這能光明正大說嗎?


    “是何物?”趙員外追問。


    “話梅糖,嗯,對。”


    趙員外:“?”


    衣著鮮豔的夫人快步而來。


    “乖女兒的朋友來啦?快讓我看看乖女兒給我帶了些什麽?”


    趙員外扶額,無奈道:“夫人注意形象。”


    趙夫人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性格你這麽多年又不是不了解我。”


    趙員外又是寵溺又是無奈地站一邊去。


    趙夫人接過包裹,拉著風燭的手到正廳落座。


    “你這孩子,長得正是標誌,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啦?家住哪裏?與囡囡是如何認識的?囡囡在那邊過得可好啊?快和我說說。離家一年多了,阿娘甚是想她。這帶來的又是什麽?”


    趙夫人邊拉著風燭的手問家長裏短,終於按耐不住地詢問趙鶯鸞的近況,順手打開包裹,看到瓶瓶罐罐的玉瓶,不解。


    風燭要被趙夫人的問題給繞暈了,話一溜地從嘴裏冒出來。


    “這是從宗門帶迴來的給您二老強身健體的補藥。我南風燭,今年十一,家在晉國,入門爬樓梯認識的,鶯鸞過得挺好的,我離開前她在閉關,我們之前還一起...”


    風燭把一年多來他們的事情娓娓道來。


    講完一愣,反應過來,她生辰已經過了?


    趙夫人聽的眼裏有光,燦笑連連,拿著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水,感歎:“真好,囡囡變得更鮮活了。”


    風燭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和嚴青帶壞鶯鸞了嗎?”


    趙夫人擺擺手,解釋道:“鶯鸞這丫頭,打小就懂事,詩書禮儀樣樣不落,有的時候我們也會擔心她這樣會不會過得太緊繃了,但她說這樣很好,我們也就沒再勸。其實我和她爹都希望她過得開心就行,就算她一事無成,家裏財力也斷不會叫她讓未來夫家欺負了去。後來啊,囡囡就被發現了好資質,送到仙人那修仙去了。”


    風燭心中感動酸澀參半。


    “那夫人有什麽需要我帶給鶯鸞嗎?”


    “有有有,麻煩姑娘帶點糕點迴去,但要麻煩小姑娘在府上待一日了。囡囡她啊,可喜歡我做的糕點了,也給你捎上一份在路上吃。”


    風燭點點頭。


    “那我先去鎮上逛一圈看看。”


    趙夫人笑吟吟地站起身,讓侍女去給風燭準備一間客房,自己就要動身前往東廚。


    想到什麽,她迴頭告訴半隻腳邁出門檻的風燭。


    “近日城裏有廟會舉行,姑娘你剛好可以去湊湊熱鬧。”


    風燭迴頭笑道:“知道了夫人。”


    負責伺候的丫鬟小步跟上:“客人可需要小的跟隨?”


    風燭摩挲下巴,思量。


    “豐裕有什麽著名美食嗎?”


    丫鬟點點頭,逐一列舉。


    天上白雲飄,人間憂思了。我化作長風,閱遍山河袤。


    風燭摩挲著下巴,這兒歌。


    她坐在窗邊吃著糖醋魚、裏脊肉、烤鴨,探耳聽著下邊不遠處翻花繩的小孩們哼歌謠。


    “你別說,這推薦的酒樓可真不錯,深得我心。”國老把自己半個身子都埋入碗裏。


    風燭把注意力轉迴桌上,彈一下它倒立的爪子。


    “留點給我嚐嚐,什麽這麽好吃。”


    國老抱著碗轉了個圈,頭也不抬地。


    “你自己再點一份,這個什麽黃金洋芋條是真好吃啊,加上這個紅柿子醬簡直人間美味。”


    國老:嚼嚼嚼。


    含糊不清。


    “你說這廚子怎麽這麽厲害呢,這也,太好吃了。”


    風燭嘴角抽搐,眼疾手快地在它碗裏搶到一根,蘸醬,放入口中。


    頓時,瞪大了眼。


    這是什麽人間美味!


    趕緊把國老拔出來,自己炫光剩下的黃金洋芋條。


    國老委屈巴巴地滾到角落,急得直跺腳:“壞!”


    “噗,哈哈哈哈哈哈。”風燭嘲笑它:“小炸毛。”


    氣的國老啄她的手,一下子尖銳的喙直接戳破了手指,直接愣住。


    “怎麽了,心疼我了?”風燭奇怪地問道。


    國老情緒激動:“你的血,很奇怪!”


    怕隔牆有耳,它飛到風燭的肩膀上,小聲:“我感覺你的血有點天道的感覺。”


    哈?


    風燭表情精彩,七分懷疑三分難以置信,仿佛它在說什麽天大的笑話。


    “真的!你不要輕易受傷,讓別人知道你的血的作用。”


    國老蒲扇著羽翼,著急道。


    風燭見狀也收起了不正經的心態,鄭重地點頭。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想到自己的光明劍體,覺得國老說得很有可能是對的。


    “你這小烏鴉這麽厲害的嗎?”風燭摸摸它的絨毛,誇讚。


    國老反駁:“不是烏鴉,我可是。”


    風燭笑眯眯地拿食物堵住它的嘴。


    “在我有能力保護你之前,你隻能扮作是隻烏鴉。”


    國老起眼一歇,明了:“好吧,反正都有飯吃,是什麽鳥都無所謂。”


    風燭又重新點了盤黃金洋芋條給它。


    “抱歉,委屈你了。”


    國老歡快地炫著洋芋沒有搭理她。


    風燭笑笑,轉頭繼續觀察街道上的行人。


    一炷香後,桌上的食物都被清空,風燭帶著國老離開包廂,去結賬。


    一人一鳥又變迴了入城時候的模樣。


    正逢日照西斜,風燭走出酒樓,夕陽灑在身上,給烏黑的發絲鍍上一層金色。功法在體內自動運轉。


    采買迴來的女子看她一眼,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果然陽光就是最好的濾鏡。”之後,便迴到酒樓之中。


    風燭奇怪地迴頭看她,但女子的身影早就隱沒在人流之中,隻聽到了一句什麽。


    “老板娘?”


    國老盡職盡責地扮好一隻普通的麻雀,沒有吱聲。


    日落西山,廟會也熱鬧起來。


    風燭和國老隨著人流,加入其中。


    從一個小攤上拿起一個昆侖奴麵具戴上,朝國老展示。


    國老無語,但是自己也想要一個麵具玩。


    風燭拿下臉上的麵具,問店家。


    “老板,你有辦法給我這小鳥也弄個麵具嗎?”


    老板稀奇地看著她,盯著國老看了好一會。


    良久之後,老板從攤上翻出一個毛絨編織的獅子頭,改了改,遞給她:“小姑娘你看這個怎麽樣?”


    風燭接過,給國老套上,倒是剛好合適。


    毛絨的獅子頭套住麻雀的上半個頭,徒留兩隻黝黑的眼睛露出來。


    風燭誇讚道:“老板你好厲害,正好合適!”


    老板樂嗬嗬地笑:“那可不,我這十幾年的手藝,這點小事。”


    風燭開心地付完錢,拿出小銅鏡給國老看。


    “喜歡嗎?”


    國老端詳著鏡子裏的自己,小腦袋蹭蹭風燭脖子,表示喜歡。


    一人一鳥在廟會逛得流連忘返。


    真好,這種和平繁榮的景象。


    風燭看著眼前的三千繁華,感歎。


    “我也喜歡。”國老小聲道。


    忽然周圍的燈光熄滅,人群開始分流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風燭懵逼,跟著女生那邊的人流走。


    邊走邊小聲和小鳥傳悄悄話:“你這公鳥是不是應該去那邊?”


    國老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風燭撓撓頭,和旁邊的姐姐搭訕,詢問這是在幹什麽。


    那個姐姐看她一眼,捂嘴笑。


    “小妹妹你是外來的遊客吧,這是我們豐裕廟會的一大特色,男女分開成兩波,傳說有情人隻要在最後燈亮時找到對方,就會得到先農的祝福。”


    “那一個人的呢?”


    “一個人的話就可以找有緣人哦~但你要小心別被人牙子拐了,不和你聊了,我要去找我夫君了。”


    燈光亮起,兩波人流開始匯聚。


    風燭茫然,看看國老。


    “怎麽辦?”


    國老“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算了隨便抓一個落單的吧。


    風燭扶額,目光搜索,看中一個月白色長袍,臉戴狐狸麵具的人,抬腳就要往那走。


    眼看就要走到那人跟前,一個鵝黃色衣裙的女子歡快地撲進那月白長袍的人懷中。


    “找到你啦,蕭哥哥!”


    嚇得風燭腳一轉,直接轉身,腳步飛快地逃離現場。


    國老嘲笑她。哈哈哈哈哈哈。


    “再叫就把你嘴縫起來!”風燭羞紅了臉,食指戳它腦門。


    一個沒注意看路,直接撞上一堵人牆。


    “唔。”風燭悶哼,伸手撈迴跌落的國老放迴肩膀上。這才捂著鼻子抬頭看向眼前人,愣住。


    “雲清?”


    眼前人也戴著狐狸麵具,青色長衫,墨發高束。


    看著相似的眉眼和身量,風燭終究還是不信,那可是個和尚。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少年笑笑,揭下麵具。


    啊???


    風燭和國老都瞪大了眼。


    雲清把一袋吃食塞她懷裏,順手給國老也塞了一枚珍珠。


    “作為上次你借我靈石的迴禮,嚴青那我也托人送去了。”


    風燭一手拿下臉上的麵具,奇怪地看著他。


    “你怎麽找到我的?還有你這頭發?”


    雲清手指撩開額前的碎發,展示給她看:“頭發是假的,宗門傳訊我讓我督促你修煉。至於怎麽找到你的嘛,我們之間的功法會有一點感應。”


    “好吧。”風燭接受了他這個說法。“有頭發的樣子還挺好看。”


    雲清微笑:“謝謝誇獎。”


    華燈亮起,人們紛紛結伴。風燭抬眼看他,思索半晌。


    “看我做什麽?”


    風燭不答反問:“你知道他們這個廟會剛剛的活動是什麽嗎?”


    雲清搖頭。


    風燭輕笑:“不打緊,走吧,迴去前好好吃一頓飯先。”


    國老激動地張開翅膀。


    雲清微愣,勸道:“風燭,修行之人太重口腹之欲不好。凡食雜質太多。”


    風燭迴頭看他,眸子裏滿是不解。


    兩兩相望,對峙片刻。


    “雲清,我不是可以摒棄俗念的人。不論是人還是吃食,我本來就是個凡人,不是..”話到嘴邊,風燭看他,最終還是咽下,轉身帶著國老往前。


    “來了就一起吃頓飯吧。”


    雲清望著她背影,最終盯著她手中那袋吃食,苦笑。


    是了,不然自己為什麽偏偏給她帶零食而不是別的東西呢?不是早就知道她喜歡這些了嗎?


    於是抬腳跟上。


    風燭和前台掌櫃要個雅間,等他進來後把菜單推到他前麵。


    雲清看了會,點了幾個齋和兩碗壽麵。


    “點壽麵幹嘛?你過生辰?還是兩碗。”風燭疑惑道,順便按國老的要求點了幾個穀物點心。


    雲清喝了口茶,解釋:“不是,我生辰早過了。你生辰上迴不是因為那事沒過成嗎?給你補上。”


    一邊的候著寫菜的小二目光隱晦地在二人身上轉,眉色雀躍,以為又是一對小情人。


    風燭眯眼,喝了口茶。


    等小二出去並且關上門後,屋內寒光一閃。


    風燭已經架著鳴雀橫在他脖子上,臉色冷凝。


    “你們到底調查了我多少消息?想幹什麽?骨齡可是隻有大概年歲,可沒有具體日期。”


    雲清垂下眼簾,盯著杯中浮起的茶葉,微笑著輕輕把劍撫開。


    “你成長的很快,但目前還打不過我。放心,我沒有惡意。”


    風燭冷哼一聲,收劍入鞘。但國老不肯,站在她肩膀上,蓄勢待發,隻要他一有什麽就衝上去抓他,刮花他的臉也好!


    雲清見狀開個玩笑道:“我就不能是喜歡你所以特意去了解你的生辰嗎?”


    “花和尚!”國老尖叫。


    風燭把它按迴肩膀,靜觀其變。


    雲清放下茶杯,從懷中拿出一封信。


    “你掌門給的,親啟。”


    風燭坐下,不肯接過。


    “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在裏麵放些迷煙什麽的,你念。”


    雲清無奈,攤手:“可我打不開信。”


    風燭才想起來,嘴角抽搐,好像劍門是有這麽一個傳信啟印,非收信人不可打開。


    “什麽這麽機密。”風燭在周圍布下一個陣法,這才接過信,用門派令牌打開。


    看完後,風燭從信中抽迴注意力,看向雲清,臉色複雜。


    雲清微笑:“如你所見,我們的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放屁,我那會是被爺爺奶奶在門口撿到的,誰人會知我的出生日?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風燭冷嘲。


    而雲清一臉平靜,說出來的話卻如驚潮。


    “玄機一脈。”


    一人一鳥愣在原地。


    好一會,風燭才扭頭摸摸國老的絨毛。


    “小鳥也知道玄機?”


    國老低頭,小聲迴她:“不知道,但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風燭輕笑,室內的氣氛算是緩和了一點。


    雲清猶豫著,最終開口:“之前你家鄉捉到的那個邪修後續沒有拷問出什麽,他被那個邪念老爺爺吞噬就化為灰燼了。後所以光明劍體的修煉刻不容緩,我必須監督你的修煉。”


    風燭不答,撤掉結界,讓小二端菜進來。


    小二在上完菜後擦擦汗,道歉:“抱歉客官,剛剛不知道為什麽房門打不開。所以我們上菜晚了。”


    風燭搖頭,微笑:“沒事,剛剛是我們在談事,所以把門鎖上了。”


    小二鬆了口氣,點頭稱是,退出去的時候貼心地把門帶上。


    陣法又再次啟動。


    雅間內一陣沉默。


    雲清唇瓣微啟,猶豫著要不要說點什麽。


    “食不言。”風燭一句話堵住了他。


    雲清苦笑,低頭嗦麵。


    湯麵見底,雲清沒忍住把湯也喝了個幹淨。


    風燭撇撇嘴。


    還勸我不要注重口腹之欲呢。


    又喂了國老個核桃酥。


    風燭嘴裏咬著黃金洋芋條,惹來國老熱切的目光。


    “好吧,給你。”風燭把麵前的一整碗放到國老麵前。


    瞧,它又鑽到碗裏去了。


    風燭輕笑,托腮和雲清說話,語氣好似在聊天般輕鬆。


    “雲清,我現在隻是個十一歲的小孩,放人間我還未及笄,放修仙界我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你也指望我去拯救整個世界嗎?若如你所說。你也才十一,你現在的築基後期你能做些什麽?在金丹多如狗,元嬰滿地走的修仙界。”


    雲清抿唇:“但我們是特殊的,如果我們不上,會損失更多的人,你知道嗎?”


    風燭扯扯嘴角:“那你現在去打敗人家?你一巴掌就被人家轟了!能做什麽?”


    雲清想反駁。


    風燭咆哮,淚湧上眼眶。


    “你知道嗎?我和嚴青去找村子裏的幸存者的時候我們遇上邪靈,你以為我和嚴青怎麽打敗人家的?我們厲害?我特殊?不是,是薑雲和它兒子犧牲了才給我們這麽個機會!”


    話出口又懊悔地閉嘴,擦擦眼淚:“抱歉,是我失禮了。”


    雲清微愣,抬手往她手中塞去一串佛珠,同時口中默念清心咒。


    風燭感覺心中慢慢平靜下來。


    “抱歉,也是我急於求成,揠苗助長了。”


    風燭坐迴座位,塞了幾口糕點。


    “沒事。”


    “這串佛珠你戴著吧,是我從小帶在身邊的,可靜心凝神,施主切勿因事生了心魔。”


    風燭淡淡地嗯了一聲。


    “謝謝你的壽麵,也祝你生辰快樂。我會好好修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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