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風燭和黑蛋正在享用早飯。


    早點的香味勾起許久未進食的人的饞蟲,引起肚子咕咕響。


    風燭耳朵微動,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微微挑眉:“醒了?醒了過來吃早飯吧。”


    男孩擦擦嘴角的口水,手腳並用地從床上爬起來,鞋也顧不得穿就快步走過來拿起一個燒餅塞嘴裏。


    風燭給他倒杯茶,調侃:“別光吃燒餅,嚐嚐別的,別噎著。”


    男孩吃完一個燒餅,嘴邊和手上都是油光,下意識用衣服擦手的時候,看到自己身上嶄新整潔的衣服,愣住,想給她磕個頭。


    風燭眉頭微挑,連忙給他拉住:“這可使不得。”


    男孩有些手足無措,結結巴巴道:“謝謝女俠。”


    風燭微微搖頭:“舉手之勞。”


    男孩捧著茶杯,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姐姐我可以帶幾個燒餅迴去嗎?”


    “當然。”


    男孩突然想到自己是被狗咬的很慘的,但現在自己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震驚地看著風燭。


    風燭摸摸鼻子,有些尷尬道:“可能給你看病的是個神醫吧,我也沒見過醫術這麽高超的。”


    嘖,下次做戲一定要做圈套。


    她在心中這般想,嘴上連忙轉移話題。


    “你叫什麽名字?你家裏人呢?”


    男孩低頭,有些不自在:“我叫石頭,阿娘說賤名好養活。”


    風燭微愣,最後輕輕嗯了一聲,摸摸他腦袋。


    “你家在哪?我送你迴去吧。”


    石頭本來想拒絕,又怕懷裏的燒餅會被人搶走,妥協地點點頭。


    石頭收拾好東西,給風燭帶路。


    風燭跟著他,經過成衣鋪順手買了幾套衣衫。


    石頭悄悄看一眼她手中的衣服,有些羨慕。


    風燭微微挑眉。


    見她察覺,石頭迅速低頭,繼續帶路。


    不可以不可以,不能惦記人家的東西,姐姐給俺買東西已經很少了,不可以。


    “口水擦擦。”


    “啊?”石頭下意識去抹嘴巴,一愣:“姐姐你騙我。”


    “噗,不好意思。”風燭揉揉他腦袋,略有思索。


    “你家裏有什麽人?”


    “阿娘和小妹。”石頭很快迴道。


    “你爹呢?”風燭有些好奇。


    “爹爹前年被征兵去邊關了,這些年偶爾會有一兩封信寄迴來。”不知道為什麽,石頭有些沮喪。


    風燭疑惑:“沒有軍餉嗎?”


    石頭搖搖頭。


    “強製征兵。”


    風燭沉默,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遲疑片刻。


    “抱歉。”


    “沒關係的姐姐,我家到了。”


    風燭抬頭,映入眼簾,家徒四壁。


    “哥哥!”一道清脆的聲音拉迴風燭的注意力。


    隻見一個布衫小女孩撲進石頭的懷裏,雖然小女孩身上的布料也是修修補補,但比石頭一開始的好上很多,看樣子也是被他們捧在手心上的。


    “妹妹,阿娘怎麽樣了?”


    “不好。”小女孩拉著石頭進屋,看一眼風燭:“哥哥這個漂亮姐姐是誰?”


    石頭臉一紅,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是大俠哦~”風燭笑笑。


    進入屋內,一位臉色憔悴的夫人臥在床上,屋內並無煎藥,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


    婦人見有人來,咳嗽著想坐起身。


    “夫人安心休息。”風燭上前一步將她輕輕扶迴去。


    “這位姑娘是?”婦人詢問地看向石頭。


    “娘,這位姐姐是給我燒餅的好心人!你快吃東西,這樣身體才能好!”


    婦人輕咳兩聲,輕輕推開燒餅:“乖,你和丫丫先吃。娘不餓。”


    丫丫淚眼汪汪地抱著被褥:“娘又撒謊,上次娘吃的比丫丫還少,丫丫都餓了娘怎麽可能不餓。娘吃了丫丫才吃。”


    婦人無奈笑笑,妥協:“好,石頭和丫丫都長大了。”


    石頭把燒餅交給妹妹,叮囑一番後出去打水。


    風燭下意識想掐訣凝水,想想又忍了下來。不能暴露。


    “多謝姑娘,這些餅夠我們家吃好幾天的了,隻是家裏沒有什麽能招待姑娘,抱歉。”婦人無奈笑笑。


    風燭擺擺手:“沒事,舉手之勞。夫人這是什麽疾病?”


    “去年冬天落水,發高燒,幸運撿迴一條性命,但也就落下了病根,夏天還好些,天氣一涼我這身子骨就不中用了。還要苦了石頭,讓他去找吃的。”


    恰巧石頭捧著一碗水迴來。


    “娘!喝水!”


    “好。”婦人慈愛地揉揉他頭發。


    黑蛋站在風燭肩膀上,見此情此景,不開心地啄啄自己的羽毛。


    “不開心?”風燭摸摸它小腦袋,小聲問。


    “嗯。”黑蛋順勢蹭蹭她手心。


    “姐姐。”


    嗯?風燭低頭,俯下身:“怎麽了?丫丫。”


    丫丫低著頭,有些不安地搓著雙手:“姐姐可以跟我出去一趟嗎?”


    風燭點點頭,跟著她出去。


    走過幾間矮矮的房屋,離家有一點距離後。丫丫轉身對風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靠!


    連黑蛋都炸毛了,被嚇了一跳。風燭連忙去拉她。


    這兩兄妹怎麽都動不動就下跪?


    但丫丫更加伏低身子,清脆的聲音染上哭腔:“對不起,姐姐。求求你救救阿娘。”


    風燭歎氣,無奈扶額:“你先起來說說這是怎麽迴事。”


    丫丫擦去眼淚,娓娓道來。


    原來他們的父親在前年被征兵入伍,去年就已經犧牲在了戰場上。


    “阿娘藏著信不想讓我們知道,但我們某天從李伯伯那知道了。”


    李夷,是住在西區的一位郎中,因識字,這一片很多百姓很多信件也是代由他傳經的。去年在婦人幫人浣衣落水後,對這一家心生憐憫,好心醫治,也不收費用。


    “我們知道阿娘不喜歡苦味,李伯伯還好心在給我們的藥裏多加甘草。”


    盡管李夷好心,能幫一時,但也不能幫一世。


    黑蛋有些不合時宜的好奇:“甘草是什麽?”


    風燭戳戳它腦袋:“迴頭再和你解釋。”


    “哦。”它又把腦袋縮迴去。


    風燭看她:“所以你想我怎麽幫你?”


    丫丫磕下頭:“姐姐是我為難,但能不能給我一個服侍您的機會,我想用來換取阿娘的醫藥費。哥哥很聰明,他也不該被困在這裏。”


    “那你呢?”風燭掐掐她臉蛋,沒多少肉。


    “我..”她停頓半晌,風燭沒等來她的迴答。


    風燭摸摸袖子裏宣明珠給的令牌,可能要麻煩她一趟了。


    “我不需要你服飾。”丫丫失落地低下頭。


    “是我唐突了,對不起。”


    風燭勾唇:“我話還沒說完呢,但我能幫你找到份差事,至於能不能留下,就看你自己了。”


    那一刻,風燭看到眼前的小女孩眼裏迸發的光亮,是生的希望。


    風燭迴到客棧。


    一關門黑蛋就纏著她,“所以甘草是什麽呀?”


    “你先下來。”風燭伸手把它從自己的衣服上捉下來,補上一嘴:“鬧騰。”


    “我才沒有!”黑蛋氣鼓鼓,但在看到她遞過來的靈石份上,大發慈悲原諒你了,哼。


    風燭放好靈石,坐下給自己倒一杯茶潤潤嗓子,才慢悠悠地開口。


    “甘草,別名:國老、甜草、烏拉爾甘草、甜根子。外皮鬆緊不一,表麵紅棕色或灰棕色。根莖呈圓柱形,表麵有芽痕,斷麵中部有髓。氣微,味甜而特殊。功能主治清熱解毒、祛痰止咳、脘腹等。喜陰暗潮濕,日照長氣溫低的幹燥氣候。甘草多生長在幹旱、半幹旱的荒漠草原、沙漠邊緣和黃土丘陵地帶。根和根狀莖供藥用。”


    黑蛋提問:“為什麽它叫國老啊?名字聽起來好厲害啊!”


    “甘草叫國老是因為甘草天生性甘平,藥性和緩,與寒熱補瀉各類藥物通用,能緩和烈性或減輕毒副作用,有調和百藥之功。它作用廣泛,經方少有不用者,是最常用的中藥之一。《本草綱目》將其列為百藥之首。中醫藥的湯劑、衝劑、散劑、丸劑等,十之八九有一味甘草,它能化解七十二毒,中醫界自古就有“十方九(甘)草”之說,可見甘草之重要。”


    風燭說完戳戳它腦袋:“記住了嗎,你這小腦袋。”


    黑蛋小眼睛一亮:“我知道我要叫什麽名字了!”


    “什麽?”


    “國老!”


    風燭調笑:“你也想當個和事佬?”


    氣的黑蛋啄她的手:“什麽呀,你看甘草雖然平價,量多,但卻有這麽大的作用。我也想,我也想,額....”


    “噗。”風燭失笑:“好了,我懂。”


    世間往往物以稀為貴,但一如之甘草呢?平凡卻偉大,世間巍峨之事跡,往往造就於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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