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孩子平日裏膽子倒是挺大,可事到臨頭膽子卻破了似的,瞧她滿頭滿身的汗,就算最後查出來沒有的事,都不免會被人懷疑,瞪了她一眼,別說救人了,就是讓那藥童撒手的話都沒有說過,袁欣純絕望的閉上了夾汗的雙眼,緊蹙眉頭,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直到現在,她才算徹底看清了袁氏這個人,她平日裏一口一個好閨女叫著,竟比她的親生母親還要親近,府中人對她十分尊敬,好吃好穿好用的給她送來,將她騙的死心塌地,這麽小的年紀,就把自己送給了表哥,原以為,在袁氏心中,自己總是特別的,到底是娘家的親侄女,袁氏對待自己絕對會比其他人要好,可是現在,袁欣純才知道,自己在袁氏心中是個什麽地位,平日裏是親戚,真要遇到事情了,那就是擋箭牌,是籌碼,是隨時可以丟棄,不用保護的閑雜人等。


    老大夫的診脈終於完了,袁欣純整個人也像是虛脫了一般倒在那簡易的桌麵上,老大夫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中央,對著袁氏和傅家人說道:


    「老朽行醫多年,確認這姑娘乃是滑珠之脈,有喜兩個月餘。」


    此言一出,頓時周圍人嘩然,沒想到今天居然看了一場這樣精彩的好戲,大張旗鼓上門找人麻煩的人,最後卻被當做個麻煩給解決了,她還好意思上門說人家姑娘如何如何,可她的親侄女卻是這樣的德行。


    傅慶昭暗自鬆了口氣,走下台階,對強做鎮定的袁氏說道:


    「這位袁小姐先前說了,她自來韓家之後,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知這珠胎是與哪位暗結的呀?」


    袁氏臉色不好,緊咬下顎來到了袁欣純身前,對著袁欣純那恐懼的臉上就是一巴掌,惡狠狠的罵道:「你這不知檢點的小蹄子,我還以為你是個好的,沒想到竟是這般醃臢之人,哼,從前我竟小瞧了你,果真是沒爹養沒娘教的浪蹄子,今日算是認識你了。」


    袁欣純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不敢說話,隻是藏在袖子下麵的一隻拳頭早已捏在了兒一起,她平生最恨的便是有人拿她爹娘說事,她若不是父母雙亡,又怎會投奔到她的手底下,任她作踐呢?她一直把原始的當做親娘似的尊敬著,可是就是這個姑母,她爹的親姐姐,卻用這樣惡毒的話來罵自己,盡管知道她是為了找迴顏麵,可就算這樣,袁欣純也不會原諒她。


    可是現在她不敢與她翻臉,畢竟自己還要在她手底下過日子,今天的確是個恥辱,隻要她熬過去了,袁氏迴府之後,也不會怎樣虧待她,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跟袁氏多提點要求,反正她如今無依無靠,走到哪裏都會受人輕賤,她總要讓這些輕賤換一點對自己好的實際東西才不虧啊。


    這麽想著,袁欣純便配合袁氏失魂落魄跪了下來,裝的很像人們腦中想象的那種不檢點的女子,一個勁兒的跟袁氏磕頭說對不起。


    袁氏很滿意袁欣純的表現,現在她就是要找個台階下,袁欣純若是張口狡辯,對誰都不好,隻要她一力認下了髒水,那麽迴去之後,袁氏不會虧待她。


    傅慶昭見袁欣純哭的厲害,又一個勁的磕頭道歉,自己身為男人也不好再過多的逼迫,說了兩句,便迴到石階之上,袁氏罵完,見傅慶昭迴到原位,知道差不多了,隻要借著這件事她帶人離開,想必也不算太丟人。


    然而,正當袁氏想要出言收尾的時候,就見石階之上,傅新桐緩緩走下,來到了袁欣純和袁氏之間,勾唇一笑,對袁氏問道:


    「韓夫人素來重禮,我韓家不過是退了一迴聘禮,您就大張旗鼓的帶著人來要討迴公道,那麽做人也不能厚此薄彼,對待別人家的孩子,您要求苛刻,那對待自己家的孩子,您當如何?」


    袁氏現在恨透了傅新桐,聞言冷哼:「你什麽意思?」


    傅新桐直接指著袁欣純說道:「我沒什麽意思,就是想讓韓夫人公正對待,您對我這麽一個毫無關係的人都這般計較,那對您的親侄女又怎能懈怠呢?您就不問問,她腹中之子是誰的嗎?袁小姐先前說了,她自投奔韓家一來,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成日在府裏,這肚子裏的孩子,又是從何而來?莫不是真讓我猜中了,是韓公子的吧?」


    袁氏終於知道傅新桐的險惡用心,這丫頭是想把自己的兒子也拖下水,袁氏自然不會中計,冷道:「是豬是狗的,也不可能是我兒子的。我兒子品性純良,我最知道,如何會與她做出此等事,你休要血口噴人。」


    袁氏一口咬定了不管韓進臣的事情,反正這丫頭可以找人來證明袁欣純腹中有孩子,可她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證明,這孩子是她兒子的。袁氏有恃無恐。


    傅新桐卻笑了:「若不是韓公子的,那袁小姐腹中的孩子,可還能留?」


    此語一出,袁氏眉頭蹙起,就連認命了的袁欣純也瞪起了雙眼,驚恐的看著傅新桐,隻覺得這女子絕美笑容之後的心,簡直比石頭還硬,比猛獸還狠,想要壞她名聲不說,還想動她腹中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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