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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裏繾綣旖旎的情緒如野草一般在人心底不斷瘋長。和著溫柔撲麵的春風和飄落的桃花,少女婉轉的琴音不斷飄揚在天地。穿過柔柔飄飛的柳枝,似能看到一道柔媚的身體盤坐在樹下撫琴。


    空氣濕潤著,少女光潔纖細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飛,隔著斑駁陸離的柳影,使人看不清個真切,隻聽到悠揚的樂符入耳,直勾的人心癢。


    張角呆呆的在不遠的地方佇立好久了,春風溫潤,像是在耳畔溫柔地吹氣,悠悠訴說著百轉柔腸。


    郭潔最近很喜歡抱著琴坐在張家門口的孤柳下。那是張茹纏著張角以柳枝催生出來的,粗壯的樹根穿出地麵,在樹底形成了一張長長的案子。


    自上次張角送了琴,郭潔這幾天心情愉悅了很多,每次都感覺那呆子找自己有話欲說,於是這兩天就經常獨處,給張角創造機會,可那呆子卻每次都踟躕半天,又悄然退去。


    “這都還拿不下你?”郭潔低語,她今天特意穿著一身粉色長裙,在這樹下已彈了半個時辰了,手指都有些發酸了。


    餘光看著那遠方佇立的少年,郭潔越想越羞惱,抱起琴起身,氣唿唿地走了。


    “唉~不管了!怕什麽怕!”張角心裏一陣著急,給了自己兩巴掌,攥著拳頭給自己打氣。


    “郭姑娘,等一下!”張角大叫,緊握著雙手給自己打氣。內心不斷低吼左慈跟他說的:聽從自己的內心!


    “張大哥何事?”郭潔悠悠轉身,她覺得自己已經走的很慢了,可還是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我…”張角結結巴巴。


    “怎地,張大哥還想揍我不成?”郭潔看著他攥著拳頭緊張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不不…不…我是想問那個…那個…”張角趕忙鬆開雙手,胡亂擺了擺。當下卡殼了。


    “哪個?”郭潔又氣又想笑。


    “我…不,你…你真好看…嘿嘿。”張角撓著頭咧著嘴傻笑。


    “謝謝,然後呢?張大哥還有事嗎?”郭潔內心暗喜,憋著笑在想這呆子終於肯開口了。


    “額…沒事了沒事了。”張角看郭潔表情木然,心下失落無比,連忙解釋道。


    “你真沒事兒了?”郭潔想拿琴拍這廝腦袋上,強忍著衝動又問了一句。


    “真沒事兒了真沒事兒了,就…就是想誇郭姑娘真好看。”張角看著郭潔如欲吃人的憤怒眼光心裏有些發怵。


    “你這傻子!氣死我了。”郭潔抱著琴想拍他,終究還是不忍,剛走出兩步,越想越氣,轉身迴來踢了他一腳又氣唿唿的帶著淚走了。


    “我…”張角一臉通紅,沒想通怎麽就惹了她。


    “大哥,迴家吃飯了!”張梁出門在門口喊了一聲,又一碰一跳迴家去了。


    張角很苦惱,又看到哈哧著粗氣顛顛從家裏跑來的阿飛,氣唿唿地給了它一腳。


    “連你也拿我開心!”


    ……


    吃飯的氣氛變得很尷尬,這兩天郭懷林夫婦在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後想找郭潔給長子提親,被胡玉兒止住了,因為郭潔說想讓張角自己提出來才算。


    飯桌上的位置都被擠滿了,左慈甚至半躺著身體占了一大塊地方。隻留下郭潔和張茹中間還有個空位。全家人正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最後進門吃飯的張角。


    “阿梁,你坐過去唄。”張角戳了戳張梁的腦袋。


    “不要,我要挨著師父。”張梁一把抓住左慈的頭發,表示不挪窩。


    “快坐下吃飯!所有人都等你呢。”張懷林指著小丫頭和郭潔身邊的位置說。


    張角見此情形,看著左慈散漫的樣子和眾人曖昧的眼光,他瞬間明白了什麽,內心一陣感動和羞愧,而後並沒坐下,直接走到郭潔麵前說:“郭姑娘,我有話…想跟你說。”說著指了指外麵的小書房。


    “好…”郭潔盈盈起身,徑自走向了書房。


    書房內的郭潔內心羞喜,這冤家終於想通了,其實早在張角送琴以後,郭潔就找到了張角的師兄左慈,在得知了張角的心意,以及內心的擔憂和可怕的魔障後,郭潔反而釋然了。


    她想到張角看到自己胎記後的失魂落魄樣子,覺得那隻不過是個玄妙的噩夢罷了,夢隻是夢,不能影響什麽。


    當全家人都知道了郭潔的心意後,郭潔表示,想聽那呆子自己求親,也算是他打破了內心的魔障。


    “郭…郭姑娘。”張角不傻,猜出了其中原委,看著眼前的少女內心一陣溫暖。對呀,人家姑娘都不怕,自己又怕什麽呢。


    “張大哥想說什麽?”郭潔看著張角灼灼的目光有些害羞,低下了頭。


    “你可願意嫁給我。”張角從懷中掏出一把自己做的桃木梳子捧在雙手,遞向了郭潔。


    郭潔淚如泉湧,哀怨地看著張角,一手接過那把梳子,而後撲進了張角的胸膛。


    “對不起,郭姑娘…”張角緊緊抱著郭潔的身體,撫摸著少女的發絲,想到這幾天郭潔的默默付出,感動不已。


    “你這呆子,還叫我郭姑娘。”郭潔笑中帶淚,仰頭望著張角。


    少女嫣紅的臉上帶著幸福的淚滴,額頭漏出花瓣狀的胎記。


    “阿潔……”張角輕撫著她的臉龐,像是嗬護著一朵嬌柔的花瓣。


    “真是對金童玉女。快迴去吃飯。”左慈老不羞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偷看,出聲打斷了抱著的二人。


    郭潔白了左慈一眼,羞紅著臉跑迴客堂去了。


    張角也對著師兄笑了一聲,跟著進了屋子。


    “阿爹阿娘,還請你們幫我書寫婚書,我要去郭家求親。”張角一進屋就對著父母笑著說,而後躬身對著左慈和於吉一拱手說:“請兩位師兄做媒人。”


    “哈哈哈,好好好,給,這是咱們師門給的定親禮。”左慈開心大笑,從袖子裏掏出一塊晶瑩的玉佩。


    “我也添些彩頭。”於吉拿出了一大堆花椒和一堆香料。


    張懷林笑眯眯,直接從懷裏掏出一份絹布書寫的定親書,令張角瞠目結舌。


    “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就去?”左慈笑著看向張懷林。


    於是張家門口一輛華麗麗的馬車就準備好了,郭潔坐在車廂內,張角架著車。左慈和於吉給馬車加持了法術,幾人瞬間就到了郭府門口。


    左慈現在是一副白衣白發仙氣飄飄的老人模樣,手持一拂塵站在郭府門前,笑著看向兩個懵住的侍衛。於吉有樣學樣,也是差不多的形象。


    “老夫乃是烏角道人。”


    “老夫乃是琅琊宮崇詣闕上師。”


    “前來郭府說媒。”倆老頭異口同聲。


    “說…說媒?”倆侍衛懵了,從天而降倆老頭和一輛馬車,說是來說媒。


    “快開門,叫我爹出來。”郭潔打開車窗對著發懵的倆侍衛說。


    “啊!是小姐,好好,這就去。”侍衛趕忙進去。


    郭建亮出門將眾人迎了進去。


    “我倆受人所托,前來郭府說媒,聽聞貴府大小姐天生麗質,賢良淑德,而今年將及笄,不知可有婚約啊?”左慈在郭府大堂上裝模做樣,笑眯眯看著郭建亮。


    郭建亮自一聽侍衛說就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了,心驚不已,張角那小子前幾天還拒絕了請求,如今又上趕著求親來了。


    “不曾婚配,不知仙人可有良媒可說?”郭建亮揣著明白裝糊塗,陪著左慈演戲,也算走明媒正娶的流程。


    “我知一少年,乃我小師弟,此子內心純善,朝氣蓬勃,氣宇軒昂,玉樹臨風。雖年僅十五,卻滿腹經綸,才華橫溢,已有鯤鵬展翅之氣魄了。”左慈一派高人氣象,踱著步子來迴走在郭府的大堂上,頗有指點江山的架勢。


    “哦?竟有如此的少年英傑?”郭建亮連忙給左慈接上話茬子。


    “是極,我觀你府大小姐與這少年乃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故此前來說媒,不知郭府主意下如何?”左慈斜睨郭建亮一眼,開口問道。


    “小女若能與這等少年英傑喜結連理,乃郭府之榮幸,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郭建亮躬身說道。


    “好好好,這是張家和我師門的定親禮,還請郭府主收下。”於吉笑眯眯的展示禮品。


    於是郭建亮收下禮物,又迴了一車香料和肉類的禮,而後在張懷林的定親書上簽了字。


    “郭府主,不若約定一吉時,定下她們的婚禮,我們是他師門人,可以決定這個。”左慈老懷大暢,捋著胡須說道。


    於是一係列流程下來,最後婚禮定在了張角弱冠之年的六月十四。


    郭建亮氣壞了,因為事情剛一確定下來,他就看見女兒拉著張角那小子匆匆進了閨房。


    “呐,這是給你的。”郭潔以花椒,菖蒲,藿香,薄荷等香料製成一包香囊,又剪下一綹頭發包了進去。


    張角雙手接過那香囊,放進了懷裏。


    “我爹真氣人,愣是把婚期拖了幾年,要不然,等我及笄之後我們就可以成親了……”郭潔有點彪悍,紅著臉小聲吐槽著郭建亮。


    “額…我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去找夫子修行了…你要隨我去嗎?”張角看著眼前的少女問。


    “我爹應該不會讓我去的,他該是想著這幾年能再生個兒子出來。所以在還沒有弟弟妹妹之前,不會讓我遠行的。不行,我們去找他。”少女的心思很是活泛,牽起情郎的手就去了客堂。


    郭建亮嚴詞拒絕了郭潔要跟張角出遠門的請求,隻能答應郭潔這段時間可以繼續住在張家,並嚴厲警告二人:未婚之前不可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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