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雖然鋪著被子。可是靈堂裏的門是開著的。一陣陣風吹進來,徐靜秋還是凍得瑟瑟發抖。她把多餘的被子裹在了季欣悅的身上。


    季欣悅哭了一天,累壞了就這樣靠在嫂子身上睡著了。


    季思成把季耀輝扶迴房間休息。又把季欣悅抱到床上。他想讓徐靜秋也去樓上休息一會。徐靜秋讓他坐在身邊,把被子裹在兩人身上。握住他的手。


    “姐的肩膀還算寬綽,借你用一會。”


    季思成把頭枕在她的肩膀上。


    “季思成,你其實不必在我麵前強裝堅強。生活在一起的家人就是會分享彼此碗中的飯菜,也會包容對方在飯桌上放屁。沒人規定男人不能流眼淚”。


    季思成把頭埋進她的肩膀痛苦的抽泣。徐靜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希望給他一絲安慰。


    季思成坐起來,把徐靜秋擁入懷中。把被子裹了裹。


    “你睡一會吧,我盯著。”


    “不用,我不困,我陪著你”。


    “累了一天,你不困。”


    “不困,就是有點冷,你抱緊我就好”。


    季思成抱緊徐靜秋。此刻兩人無需多言,卻是彼此最好的依靠。


    天亮了。徐靜秋,把院子裏的雪清掃幹淨。又趕快熬了點粥給大家喝。


    季耀輝經過休整,也恢複了些精神。流動廚房上門後,他去巷子裏對接。


    八點之後,一些聽到消息的親朋好友,陸續過來奔喪。徐國慶和周慶蘭也在其中,看到自己女兒忙前忙後,他們既心疼也欣慰。


    沒人教孩子這些禮儀,可孩子做得像模像樣的。


    徐國慶對季耀輝安慰道:“親家,你要節哀。嫂子這一走,家就得你一個人撐著。孩子們都還小,你可不興想不開。”


    季耀輝握著徐國慶的手說:“兄弟,我慚愧啊,昨天我就像丟了魂一樣。這裏裏外外都是靜秋和她姑幫忙張羅的,這孩子你們養的好啊,孝敬、懂事。遇事穩重。也是這孩子勸的我,才把我魂勸迴來……”


    周慶蘭是個軟心腸,看著親家母的遺體哭的似個淚人。“大哥,靜秋那孩子是個直脾氣,遇事不會拐彎。沒對您說什麽重話吧?”


    “沒有,親家母,你放心,那孩子好著呢。”


    周慶蘭轉身拉過季思成的手說道:“孩子,堅強點。多照顧照顧你爸。裏裏外外的能分擔的幫他分擔點。”


    季思成點點頭:“嗯,媽你放心。”


    她擦把臉又來到季欣悅麵前,一邊幫欣悅擦淚一邊說:“好孩子,可不敢這麽個哭法了。哭的讓人心疼。”


    由於賓客太多,徐國慶和周慶蘭並沒有停留太久就迴去了。


    周慶蘭路上抱怨:“靜秋這實心眼的孩子,穿的誰的小襖,那也太薄了,得多冷。”


    徐國慶迴道:“要不,給她買件大襖送過去吧”。


    “行,你去商業街那,咱去給買一件”。


    兩人快速去買了件又長又厚的黑色羽絨服給送過來。正好看到靜秋她大娘出來。


    “嫂子,你把這個拿給靜秋讓她換上,她那小襖太小了不知是誰的看著穿著不合身。”


    靜秋大娘說:“是欣悅的,欣悅沒她高是不怎麽合身。昨天她穿的紅色的襖不合適我就讓欣悅找一件給她換一換。”


    “嫂子我們去過裏麵了,在進去不合適,你把這個給她,我們就迴去了”。


    “嗯,行”。


    周慶蘭迴來的路上想:誰的孩子誰疼啊。


    徐靜秋接過姑姑拿來的羽絨服趕緊換上。這一夜給她凍得,現在身上還涼嗖嗖的。


    季思成看到徐靜秋身上的衣服也不禁自責,他怎麽就沒想到呢。又心疼起來,難怪這一宿她那小手就沒暖過來。


    可是賓客太多,他沒法抽身去關心她。


    中午,火化車來接走了鄭霞。季欣悅哭的死去活來,徐靜秋隻好緊緊抱住她。怕她哭背過氣去。不停地拍著她的背。


    季思成跟著車子一起去的。徐靜秋難以想象他得多麽的無助。


    焦急等待中,他們迴來了。季思成臉色蒼白,嘴唇顫抖。看出來他是多麽的悲傷和無助。抱著骨灰盒的雙手不停地在顫抖。


    季欣悅看到隻剩一把灰的母親,當場暈過去。場麵一時混亂極了。季思成姑姑又是拍打她胳膊又是掐她人中的。不知誰找來一碗涼水。對著她臉一噴,她才緩醒過來。


    可是呆呆的,不知誰又出主意說,使勁掐,讓她哭出來,別憋著氣,季思成姑姑使勁在她身上掐一把,她突然大喘一口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好了,好了沒事了”。大家這才散開 。


    徐靜秋被嚇的腿軟。季思成姑姑對著季欣悅哐哐捶了幾拳:“你這孩子嚇死人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的,讓你爸可怎麽活。”


    季思成看到妹妹好轉也是深吸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徐靜秋趕緊爬過來,拉住他的手。


    “你可別在嚇我了,我這腿都軟了。”


    “放心吧,我沒事”。


    喇叭吹吹打打直至夜深。由於中午就開了流水席,所以晚飯單獨弄了一桌給送到屋子裏。


    幾個人勉強吃了一點。


    季思成晚飯時吩咐廚房給熬一鍋薑湯送進來。讓父親他們一人喝了一碗。


    徐靜秋也盛了一碗讓他喝下。


    又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門口突然有個人進來了。


    徐靜秋定眼一看居然是李帥。


    “思成,你看那是誰?是李帥麽?”


    季思成放下薑湯,往外看了看,起身道“來的還挺快”。


    李帥進屋,先給逝者上香,又對季耀輝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來的還挺快”。


    “能不快麽,老師聽你說完這事,立刻就讓我動身了,要不是他有要緊的事,他也來了。他讓我給你和嫂子帶句話,讓你們一定節哀。”


    徐靜秋瞅著李帥穿的有些單薄,忙給他倒碗薑湯讓他暖暖。


    “謝謝嫂子,你真貼心”。


    季耀輝去房間找了件自己的棉襖遞給李帥。“小夥,先湊合穿吧,明天叔去給你買件新的。”


    李帥忙說:“叔,這就挺好,您千萬別買。”


    本來季思成想讓李帥去樓上休息的,可他堅持陪他在靈堂。倒是把季耀輝勸迴了房間。


    季欣悅也不迴房間,說一定要在這陪媽媽最後一晚。


    無奈,徐靜秋又去樓上找了兩床被子。


    她和季欣悅鋪一床裹一床。讓季思成和李帥鋪一床裹一床。這一晚季欣悅沒睡。徐靜秋因為感受到溫暖睡著了。


    看著自己老婆睡著了,季思成連忙把她摟在自己懷裏。李帥看季思成凍著呢也向他靠靠把被子給他蓋蓋。不一會也睡去。


    徐靜秋這一覺睡得沉。可能是連續兩天沒休息累壞了。居然還有鼾聲。


    季思成心疼的揉了揉她的手。


    季欣悅呆呆的從天黑坐到了天亮。


    天亮後就更忙了,今天所有送葬的賓客都會來。好些個風俗儀式。


    一直忙到中午各種儀式結束,一行人才來到公墓。


    季耀輝,捧了幾捧土蓋在棺木上。“老鄭啊,你走好”。


    下葬完了,整個葬禮算是結束了。


    季欣悅是讓李帥背迴來的。哭的太過傷心,腿上使不上勁,不能行走了。


    季耀輝和季思成都臉色蒼白。人太多,徐靜秋不好太過直接的安慰季思成。


    迴到家還有好些個事呢。


    季耀輝把流動餐廳和喇叭的錢給結了。


    管事又把這幾天來賓上禮的吊簿和禮金給了季耀輝。


    靈堂撤了。打掃了衛生。幾個人忙活了好幾個小時。


    季思成姑姑,被勸迴家了。


    晚上,幾個人簡單吃點剩菜剩飯。累了一天,大家都沒胃口。


    季思成想把徐靜秋送迴新房休息。可她放心不下欣悅。


    “欣悅,你和你嫂子一起迴新房住吧,我在這陪爸。”


    欣悅沒開口。


    徐靜秋說:“欣悅跟嫂子迴去吧,去我們那我幫你洗洗澡。”


    欣悅點點頭。


    “走吧,師弟。我把你送酒店。”


    欣悅簡單收拾一下衣服跟著她們就出門了。


    季思成先把李帥安排到酒店。又開車送姑嫂倆迴新房。


    到了家,徐靜秋對季思成說:“思成你也衝個澡解解乏吧,順便換身衣服。一會迴去,幫爸也洗洗。換下衣服放那明天我過去給洗。”


    季思成點點頭。徐靜秋幫他找了換洗衣服。季思成洗了個澡。沒停留太長時間,就迴季家了。


    “欣悅,你先洗吧。現在熱水還富裕。需要幫你搓背麽”?


    “不用嫂子,我自己可以”。


    季欣悅去了浴室。徐靜秋開始把幾人的外套先挨個放洗衣機裏洗了。又開始搓洗季思成換下來的內衣。


    估摸著季欣悅快洗完了,徐靜秋又去煮了兩碗薑茶。等季欣悅吹幹頭發,讓她趕快喝上一碗。


    她把季欣悅帶到次臥,告訴她讓她先休息,並貼心的問她要不要陪她睡。


    季欣悅搖搖頭。這兩天昏昏沉沉的,今天洗了個熱水澡,喝了一大碗薑湯,屋裏又暖和。還真放鬆下來了。


    徐靜秋進了浴室,怕熱水快用沒了,沒敢洗太長時間,洗了頭發,簡單搓洗了身體衝衝水就出來了。就這樣她也覺得渾身輕鬆了很多。


    吹幹頭發,去臥室看了一眼欣悅,她睡了,這才放心。去廚房找了個保溫杯,裝了一杯水。拿了一包餅幹放在了欣悅的床頭。


    欣悅睡了,也不好把洗衣機弄得動靜太大。她找了個大盆,把剩下沒洗的衣服拿到廁所放了些熱水開始搓洗起來。


    收拾利索都快十一點了。


    給季思成匯報了,欣悅的情況。


    “欣悅已睡。勿念”。


    季思成迴到老宅,幫季耀輝洗了個澡又把換洗衣服洗完才迴二樓自己房間。剛拿起手機就收到了徐靜秋的信息。


    “好,老婆大人辦事我放心。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也好好睡一覺吧。”


    “好”。


    “明天不用來接我們,我們自己打車迴去。如果迴去晚了,你和爸不用等我們吃早飯。”


    “好的”


    “那睡吧”


    “好”


    季思成這幾天確實沒好好休息了。閉上眼這幾天的發生的事曆曆在目。淚水從臉上滑落。但想起徐靜秋,嘴角又忍不住的上揚,然後慢慢的睡去。


    季耀輝,一晚醒來好幾次。他總覺得鄭霞還在他身邊。還似從前能和他閑聊幾句。那音容相貌還在他麵前停留。


    點燃一根煙:“老鄭啊,你去那邊享福了,你讓我可怎麽活啊”。壓抑的淚水此刻無法抑製。想想病痛給鄭霞帶來的折磨,他更是心痛。


    “老鄭啊,你走好,到了那邊可別再生病了”。


    次日清晨,徐靜秋先醒了,看了下時間快七點了。


    她起床洗漱,又簡單的打掃一下衛生。便去小區外麵買早點了。


    迴來看到季欣悅正在洗漱。


    “欣悅,你怎麽不多睡一會,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嫂子。”


    “睡的好嗎”?


    “嗯,挺好的,一夜也沒醒。”


    “餓了吧?我買了油條豆漿,來吃點。”


    季欣悅走過來說:“還真有點餓了。”


    徐靜秋拿碗給她盛豆漿。又順手給她剝了個茶葉蛋。


    吃過飯,姑嫂二人打了個車前往季家。


    家裏隻有季思成一個人。徐靜秋並沒看到季耀輝。


    “爸呢?”


    “去公司了”。


    “吃過早飯了”?


    “簡單吃了一點”。


    “你們吃了麽?”


    “吃了”。


    季欣悅看到媽媽的遺照。又忍不住掉淚。


    徐靜秋摟過她的肩膀說:“天堂沒有病痛,這對媽來說是種解脫。咱們還得往前看。不能一味活在痛苦之中”。


    季欣悅點點頭。


    徐靜秋環顧一周,這幾天家裏人來人往,衛生也沒有認真清理,便提議大掃除。


    今天天氣不錯。所以洗了很多床單被褥。家裏門窗玻璃家具也都擦洗了一遍。


    “今天都二十一了吧,在過兩天就小年了,咱們把家裏收拾利落,準備過年。媽不在了,還有爸呢?不能讓爸過不好這個年”。徐靜秋對季思成說道。


    “好。”


    積壓了好幾天的工作,季耀輝忙到很晚才迴家。看到家裏又迴到以前的溫馨整潔。也放下了一身疲憊。


    徐靜秋把飯菜端上桌,很貼心的的問了一句:“爸您中午吃午飯了麽”?


    “和客戶吃了點”。


    “那喝酒了吧,您先喝碗粥養養胃吧”。


    “嗯。都坐下快吃飯吧。以後我要迴來晚了就不必等我了。”


    大家都照顧季耀輝的情緒。吃飯時也安靜。


    吃過飯在家坐在客廳看電視。


    季耀輝,拿出吊簿和一些錢遞給季思成。


    “這些你保管吧。上麵的人情來往我大致有數。你看看你的那份吧”。


    季思成翻看了一下,他老師、師兄弟、還有部隊的幾位領導同事都有給的禮金。便把吊簿遞給徐靜秋,讓她保管好。


    錢並沒有接手。


    季耀輝把錢遞給了徐靜秋,讓徐靜秋拿著。徐靜秋也想推辭,被季耀輝拒絕。


    “這些錢,你們拿著吧。眼看過節了,我年底太忙,好些客戶還沒走動,好幾批貨也沒發走,實在沒時間去各家親戚走動了。這幾天你們小兩口去走動走動吧”。


    徐靜秋點點頭。


    季耀輝又向兒子囑咐道:“思成,迴頭你問問你姑,去你嶽父嶽母家送禮應該準備什麽?你這是新親別怠慢了親家。”


    “好”。看到父親,慢慢從傷痛中走出來。季思成也鬆了一口氣。


    季欣悅覺得哥哥嫂嫂都如此懂事,自己隻會哭哭啼啼的太不應該了。想著哥嫂還在新婚也不應該分居便說:“哥,你今天迴新房吧。我在家陪爸。我可以的。”


    季思成還沒開口就被季耀輝打斷了。


    “對,你迴去住吧。我好著呢。不用陪”。


    就這樣,小兩口被勸迴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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