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王憐花的指點,出海的諸多準備事宜都加快了速度。


    金錢幫從前是以吞並其他幫派、逐步擴大占據地盤為主要壯大路線的幫派,擁有豐富的打探各門機密和燒殺滅門的經驗,但對於出海卻是兩眼一抹黑,而王憐花交給胭脂的勢力恰好彌補了這一點。


    把一部分人手安插到金錢幫重要位置,又順手拔掉那些心思不正的家夥,金錢幫的勢力基本已經能讓胭脂如臂揮使。


    胭脂沒有什麽壯大金錢幫意思,她隻想要一個能處理好各種繁雜瑣事,讓自己玩得開心、過得舒服的勢力。


    上官金虹的金錢幫她用得很順手,那就留著,反正江湖人早就習慣了江湖上流水般的物換星移,不到真正咽氣那天,誰也不知道人生會是怎樣的變幻莫測。


    就如此刻跌跌撞撞的龍小雲,他像幽魂一樣飄出了興雲莊,麵色蒼白如紙,失魂落魄地被料峭的寒風推著前行。


    金錢幫設在保定城的眼線一部分悄無聲息地跟上人,另一部分則開始打探興雲莊內部發生了什麽事。


    胭脂接到消息的時候,龍小雲已經在保定城遊蕩了三日,三日不眠不食,無論誰靠近都下死手攻擊,金錢幫的眼線隻能不近不遠地跟著。


    興雲莊那邊,李尋歡請了梅二先生為龍嘯雲續接手臂,梅二先生本不願意,但李尋歡難得強勢了一迴,竟然叫倔得跟驢樣兒的梅二先生到了興雲莊,隻是時間耽擱得太久,龍嘯雲的胳臂到底還是還是沒續上。


    斷了一臂後,龍嘯雲元氣大傷,又加之妻離子散,使得他完全無所顧忌地 扯下了好大哥的麵具,成日裏都在咒罵李尋歡,用詞之惡毒,從鄉間市井的粗俗俚語到用詞高端些的陰陽怪氣,無所不包、連綿不絕、日夜不休,聽得興雲莊中的仆從都跑了不少。


    龍嘯雲見了李尋歡就破口大罵,怒到傷口崩裂,而李尋歡因為莫名的愧疚之心,明明被那些話語刺得麵如金紙、搖搖欲墜,卻仍然堅持留在興雲莊照料著龍嘯雲。


    於是,龍嘯雲越是憔悴,李尋歡越是要照料他,龍嘯雲便傷勢更重,罵得也越狠,李尋歡也越痛苦。


    二人在興雲莊中,也算是互相折磨,餘生也隻剩下這一件事了。


    林詩音曉得了這件事,當即隻是沉默不語,當晚房中的燭火燃了一夜,第二日時,常年籠罩在她眉宇間的愁緒已散的幹幹淨淨。


    胭脂明白,母親的心結總算有了個不算交代的交代。


    龍小雲那一邊,胭脂派人打暈了他,將人安置在客棧中,那客棧正是投奔到保定的李三和掌櫃的所開的,那處距離興雲莊有些距離,但也不是太遠。


    有胭脂的勢力罩著,李三也不怎麽怕死的莫名其妙的了,掌櫃的又收他當了幹兒子,這叫流民堆裏僥幸活著的李三宛如夢中,每天幹活都更加賣力了。


    掌櫃的也很滿意,有個呆愣但踏實肯幹的義子給他養老送終,現在客棧裏又住著個出身不凡的小少爺,更沒幾個人敢鬧事了。掌櫃的活得越老,這日子倒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等龍小雲醒了,金錢幫的人便把胭脂帶對他的安排說了。先留在客棧中休養生息,等恢複了精神氣,便可出海來找她,或者等她迴來。


    胭脂答應過龍小雲,要迴來見他,不管要幾月幾年,都有歸來見他的一日。


    或許是迴來這個詞觸動了龍小雲,他空洞的眼中終於有了些神采,安安穩穩地在客棧中住了下來。


    掌櫃的和李三都是本性不壞的人,有著江湖小民的淳樸與狡猾,和龍小雲相處的倒也不錯。


    當然,金錢幫的人留下的足夠龍小雲住一輩子的財資也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有不長眼的江湖人喝了幾斤燒刀子就忘乎所以時,龍小雲抬起頭,陰惻惻的一個不耐的眼神便能威懾住不少人。


    對於真正的高手來說,龍小雲的不過勉強二流水準,但他到底是師從郭嵩陽,對於那些拿把刀就自以為好漢的草莽來說,簡直要哭天喊地的叫高手爺爺。


    就這樣日複一日,龍小雲漸漸習慣了客棧中的日子,掌櫃的和李三也真心對待起這位小少爺,在客棧來來往往的人流中,每日升起的煙火氣裏,龍小雲身上的鬱結之氣竟也平複了不少。


    龍小雲還是時常會打聽興雲莊裏的消息,但他隻在莊外駐足,遙遙地聽見父親咒罵李尋歡的聲音,遠遠地打量李尋歡咳得快要斷氣的模樣。


    隻是,他再也沒有踏進莊子裏。


    父親還活著,母親和妹妹也都在這世上,人生長在別離中,但海陸同天,千裏風聲,他和家人還是會共看一輪明月。


    歲聿雲暮,終有複始,龍小雲等著妹妹迴來。


    …………


    對於胭脂來說,現下已經沒有什麽可煩惱的事情了,她已經迫不及待要嗅一嗅海風、捉一捉浪花,當然,還要嚐一嚐海魚的滋味。


    許是王憐花私下和阿飛說了什麽,他低沉了幾日,黏人得很,胭脂走到哪裏他都想跟著。


    尤其是一起出門後,望見那些在金錢幫外癡心妄想的人,阿飛都會主動握住胭脂的手了,淩厲地掃視那不堪一擊的人群,看起來頗有氣勢,隻是要忽略他那紅得像綴上了血珠子的耳垂。


    當然,這一麵隻有麵對胭脂時才會產生。


    旁的人對上飛劍客,迎接他們的隻有那柄寒意森然的快劍。


    對此,呂鳳先有太多苦水要傾吐。


    他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突然數奇命蹇,否則怎麽會接連不斷地遇上這些糟心事。一敗再敗三敗,出糗遇挫簡直成了家常便飯。


    尤其!尤其!他尤其是和這個“飛劍客”犯衝!


    看著握著自己一見鍾情少女的手的阿飛,呂鳳先雙目都要噴出火光。


    阿飛察覺到了這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側目看去,原來是那個有錢的手下敗將。


    想到自己不太寬裕的現狀,阿飛默默思考要不要什麽時候再去找他打一場,而且對方看起來也很想與他一戰。


    呂鳳先被他看得背後一涼,又不甘示弱地繼續瞪了迴去,但阿飛已經和胭脂說起了話。


    不知說了什麽,少女笑著點了點阿飛的額頭。


    一笑生春,叫呂鳳先自動忽視了她身邊站著的阿飛,隻覺得心飛骨醉,他下意識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可少女已經拉著飛劍客走遠了。


    “原來,不是對我笑的啊。”呂鳳先失魂落魄地望著少女遠去的背影,此刻,他和當初被他嘲諷自困興雲莊的郭嵩陽也無半點分別。


    隻不過,郭嵩陽沒等到他的日光,李尋歡便為他闔了眼。但他至少讓胭脂記得,世上有過一個叫郭嵩陽的人。


    而呂鳳先什麽也沒有,明月高懸,遙不可掇,月亮不會在意一個望月的凡人,他和酒肆中醉生夢死的江湖人也沒什麽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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