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3月27號,星期六,溫度9~19。


    ……


    一群穿著背心短褲,剃著小平頭的壯小夥從遠處飛奔過來。


    “加油,加油,加油,憋住氣別鬆勁……”


    “10秒66,好!”


    “10秒73,王軍,不錯啊,繼續加油。”


    “10秒85,這跑的什麽玩意,李向陽你又退步了啊!”


    “11秒07,馬勒戈壁的,你tm的還在這混個七八啊,哪涼快上拿去吧!”


    “嘿嘿嘿”被罵的小夥子嬉皮笑臉,也不生氣。


    這裏是新風體校,玩體育的都是這個德行,在體校,教練罵人算是輕的。


    罵你,那都是給你臉了!


    這句話一點都不誇張,挨大嘴巴子,被飛腳踹那都是常事。


    “教練,我呢?”最後一個過線的黃毛,小聲問道。


    “臥槽,你tm的還有臉問啊,你tm還有臉問啊!啪啪啪”


    幾個大嘴巴糊在了臉上。


    “哈哈哈……”


    “喲……哈哈哈……”


    隊員都習慣了,沒人替他出頭,也沒人願意替他出頭。


    體校裏,教練就是天,體校學生唯一出頭的機會就是參加比賽拿個名次,有天賦的會一級級打上去,最後搏個全市前三,全省前五什麽的好名次。


    沒有天賦的也不甘心早早就退役,其實他們進了體校那一天就沒有退路了,不混到二級運動員,這幾年就等於徹底荒廢,花了大把的錢,攢了一身傷。


    教練可不是普通的學校老師,他們的職權和球隊的主教練差不多。


    一般的比賽,讓誰參加,不讓誰參加都是他一句話的事,如果低級別的比賽沒有機會出場,你的成績就沒人知道,高級別你就更沒機會了……


    不僅挨打了得忍著,家庭條件好的還得經常表示表示……


    ……


    也不是所有人的唯唯諾諾,最先衝線的那個染著紅毛,長相也和櫻木花道有7分相似的小夥子就沒把教練放在眼裏。


    他大大咧咧的走到休息區,拿起自己的水瓶,咕咚咕咚。


    他喘了幾下,“哎,老武幾點了?”他大大咧咧的稱唿教練老武。


    教練不以為意,抬腕看了一下。


    “8點16。”


    “噢~,咕咚咕咚。”


    “李白羽,你不是說吳校長今天會過來和我們比賽嗎?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李白羽就是剛剛挨了幾個大嘴巴那個。


    他平時100米速度都在11秒內,今天跑了個11秒34,但是這也不是他挨打的原因。


    昨天晚上他翻牆出去打野炮,後半夜才迴來,教練查寢沒有堵到他。


    但是他跑成這個德性一看就是被掏空了,教練也能確定個八九不離十。


    “哎,我問你話呢!”


    “問什麽?問吳校長幾點過來,省省吧你啊,別做夢了。李白羽認識的那幾個幹妹妹就是小屁孩。”


    “嘿嘿嘿,人家可不是小孩子嘍”,說這話的王濱比劃了一個s形……


    ……


    “都他媽的閉嘴!”紅毛大吼一聲。


    他應該就是這批人的老大了,一聲大吼,剛剛還在嘻嘻哈哈的眾人立刻收聲。


    “教練,李白羽說的事你也聽說了是吧?”


    “嗯~,咱們新風所有的體育老師和教練都在一個qq群裏,周四下午的時候就聽藝校的體育老師說過,計劃還是吳東校長自己提出來的。


    說是要和我們來一場友誼賽,給奧運會轉播預熱……”


    “結果呢?”紅毛追問到。


    “結果!沒下文了,那個體育老師qq一直沒在線。”


    ……


    “教練,教練,齊哥,那個我幹妹妹說……”


    “說啥了,有屁快放!”武教練怒道。


    “我幹妹妹說,周四下午吳校長和他們藝校學武替的幾個男生比過了。吳校長完勝,落了那些學生一大截。當時全校都給他鼓掌,,,嗯,我幹妹妹還說,金陵來的教練和燕京來的教練都驚掉了下巴!”


    “呲~黃毛丫頭懂個屁,省裏的教練,國家田徑隊的教練什麽高手沒見過,就算是接近10秒的成績……齊文,你那10.5在全國毛用都沒有,你也就占了個年輕,…10.2,10.3秒的高手比比皆是…”


    齊文點點頭,雖然他看起來很桀驁不馴,但是成績擺在那,體育比賽就是這樣,人家比你快就是比你快,你再吹牛逼,再不服你也得憋著!


    起點那邊的助理教練也走過來了,“武教練,要不咱們問問校長,看看吳校長會不會來了,要是吳校長能來,讓小齊他們收著點不會讓他太難看的。”


    小夥子們都用期盼的目光看著武教練……


    體校生的出路還不如藝校生!


    唱歌跳舞起碼就業崗位還多一點,他們這些搞體育的如果出不來成績那麽一切都是零。


    如果能弄個國家二級運動員,還有可能混到中小學去當個體育老師,否則就是保安了,或者當個小混混,起碼跑的快……


    聽說吳東要來和他們比賽,不管結果如何,這大概就是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一生之中唯一的高光時刻。


    他們有可能會在電視屏幕上露個臉!哪怕就是個背影,也算是對自己苛刻訓練了三年有個交代吧。


    “教練?”


    “教練?”


    “……”一雙雙期盼的眼神看著武教練。


    “毛病,本來就是空穴來風,你們讓我去問什麽嘛?人家說不定就是順嘴開了個玩笑,再說了,比賽就非得和新風體校的學生比,金陵體校的學生比你們少條腿還說怎麽的?”


    ……


    “他媽的,一個個哭喪著臉給誰看,算了,我服了你們了。就算吳校長來了又能怎麽樣,最多也就是在電視上露個麵,咱們搞田徑的沒那麽多花裏胡哨,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嘿嘿嘿,李校長,我是老武啊!嘿嘿嘿那個,我聽說藝校的吳校長要來和學生們進行一場100米比賽,那個我想問一下具體時間,我還挑幾個機靈的把這出戲演好,嘿嘿嘿。”


    在學生們麵前吆五喝六的武教練,麵對校長也是麵瓜一個,不停的嘿嘿嘿展示自己的恭順。


    “你這都是哪聽來的胡言亂語,沒有的事,根本就沒人跟我說過。”


    “校長,藝校那個體育老師就是這樣說的,而且藝校那邊有學生也證實過了,真有這事,千真萬確啊。


    校長您就受累去問問,學生們都在盼著呢,這一個個的心裏都長了草了……嘿嘿嘿,吳校長是藝校校長,您是體校校長你們級別一樣……”


    “哈哈哈,屁!


    少tm給我戴高帽。


    人家什麽地位,我什麽地位,文建國我隨便吆喝,換了吳東我就是個屁!我還跟人家一樣,我跟他一樣都是一個鼻子上邊有兩個窟窿眼,除此之外就沒什麽一樣的了……”


    李校長把武教練一頓罵,武教練麵帶微笑。


    他罵你,是因為他要冒著丟臉的風險幫你,不罵你一句不行也就完事了!


    “李校長,你對咱們學生那就像自己的孩子……”


    “行了,閉嘴吧。等我電話!”


    “好嘞!”


    ……


    一群學生圍著他,“哈哈哈哈哈……”


    “笑,笑尼瑪,我要不是為了你們會被校長這麽教訓嗎?狼心狗肺的東西,都起來,動起來剛跑完100米就敢坐著,不要命了啊!”


    哪有人還有心思訓練啊。


    “跟你們說了,我昨天出去真不是為了開房,我是給你們打探消息去了。”


    “那你打探了什麽啊?”


    “他打探了個屁,還損失了起碼幾十億……哈哈哈……”


    ……


    “校長還沒迴消息嗎?”


    “沒有。”


    “要不你催催!”


    “催個屁,萬一是吳校長不搭理他,迴頭他的火氣不是全都得撒在我身上!”


    體校裏沒有網絡,噢,也不是完全沒有,校長室有。


    “藏局長,您說的是真的?”


    ……


    “校長來了!”“校長來了!”


    “哎呀,校長,您怎麽還過來了,您打個電話我……”


    武教練和助理教練看見李校長臉色不對。


    “……老武……你帶幾個年輕有前途的去給吳校長當個陪練,藏局長那邊說,好事不能全然金陵那邊占去,起碼咱們可以增加點曝光度……”


    “老武,聽著沒有啊?”


    “啊???嗯,聽見了,聽見了……”


    “藏局長,文校長那邊我都說好了,辦公室,宿舍都給安排下,七個陪練,你們兩個都去。老武,小張,把事給我不明白了?這也是你們的機會……”


    李校長拍拍兩個教練興衝衝轉身走了。


    新風體校全力以赴,派遣了最強的短跑教練組合還有陪練,他們要搶在所有人麵前完成這個布置,這個功勞誰都別想搶!


    ……


    學生們圍攏了過來,“教練,教練?”


    “哎?怎麽迴事啊,張教練也懵逼了。”


    “看起來吳校長是不會來了!”


    “哎!我就說嘛,哎,我們這麽多年辛虧也不知道為了啥。”


    “別比比了,起碼身強力壯當個鴨子也能有點優勢啊……”


    “滾啊你……”


    “教練過來了……”


    普通人還不覺得怎麽樣,越是內行人越知道9秒96代表了什麽意義!


    “小齊,大王濤,小王濤,李琦,王斌,張朝陽,周小川,你們幾個迴去收拾收拾,一會兒學校派車送我們去藝校,今後幾個月我們在那邊駐紮下來了……”


    一群懵逼的孩子。


    ——


    同時,吉春機場候機大廳,吉祥衛視一行人正在聊天。


    “人是被環境塑造出來的,如果做了一件好事受到了表揚,下次就會繼續做;如果做了壞事受了懲罰,下次就不敢再做。


    當然也可以是從其他人的經曆中吸取教訓……


    你們看這個寧小軍吧,他也就是對張斌重情重義了一迴,現在,哼!”


    朱四六非常憤恨的評論著蘇衛的副台長寧小軍。


    “嗬嗬嗬,隻有他碰到幾個狼心狗肺的,那他就不敢再重情重義了。”看見領導生氣,綜藝策劃主管王淼立刻湊趣的接了一句。


    朱四六長歎一聲,“這就是命,你想做好人,哎巧了,碰到的也都是善意的迴應,那你就一直做吧,到了最後,落了一個大善人的名頭,善始善終;


    倒黴的,做了一迴好人,碰上一個狼心狗肺,再做一迴好人,又碰上一個狼心狗肺的……你說怎麽辦吧,那就隻能當壞人唄。


    寧小軍命好!張斌知恩圖報,念舊情……而且,他到了這個位置,已經很難再碰上狼心狗肺了,隻要不傻……”


    “隻要不傻”最後這幾個字似乎有所暗示。


    王淼憨笑道:“和台長您一起真是長見識,我這人生境界一下就拔高了好幾個檔次……”


    ……


    田蕊這邊傳過來反饋,吳東策劃的《荒野求生係列》浪浪傳媒也和蘇衛接洽過,那邊一樣也很有興趣,據說還會讓《我能記歌詞》裏人氣最旺女主持馮璿親自出外景……


    還沒上飛機就挨了迎頭一棒,朱四六憤憤不平就在候機大廳裏給下屬灌起了雞湯。


    ——


    2004年3月27號,星期六,溫度9~19,陰,新風,映月灣小區,八棟。


    童小蓉幫著葉芬把行李拿下車,又和吳東聊了幾句衝著等在門口的張敏招招手。


    在葉芬“慢點開”的囑咐中,她這個外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


    “昨天就該去金陵接你們……”


    “哎,都是自己家人了,還見外,好好上班比啥都強。”吳剛隨意說道。


    “你說吧,多了張敏一個人,這房子馬上看著就沒那麽空了。”葉芬讚歎道。


    “你咋不說,這個比金陵那個小呢,那裏是獨門獨院,這裏,柵欄那邊就是遠山家。”


    “你這樣人真是不值得可憐,小敏啊,等他爸快不行了堅決給他拔管……”


    “哈哈哈……”


    “叮叮叮”吳東電話又響了。


    “小敏你和媽一會兒去買菜,我先接個電話。”


    “誰啊?”


    張敏從來不問這話,問話的是葉芬,吳東他媽。


    “我們校長,文校長。”


    “哎,怎麽了?”“……”“嗯,嗯,我明白,你說的對。放心我不會把你說出來的,哈哈哈,咱倆,我能坑你嘛!好好,我明天就,不,下午就過來跟他們見個麵……”


    ……


    “怎麽了?”這迴是張敏問的。


    問話的是張敏,等著答話的是三個。


    “蛋糕還沒做好,大家已經琢磨怎麽分蛋糕了。


    燕京那邊要我去集訓我已經拒絕了,金陵希望我把訓練放在他們那裏……新風體校派了兩個教練還有七個陪練到了我們學校,噢,還有一個康複教練;老文的意思是,要是留在新風我會更自由,但是他不敢讓別人知道是他給我出的主意。”


    “那能有啥區別啊?”吳剛疑惑道。


    “區別估計也沒啥區別,就算我留在這,金陵的教練組肯定也會過來的。就是以後我出了成績功勞劃分誰多水少的事。”


    “噢,他們那夥人也就是為了分這個蛋糕唄!”


    “媽,哪夥人啊,你們路上還有什麽事嗎?”


    ……


    “兒子?”


    “嗬嗬,又一個電話,這迴是張斌,公司裏的事。”


    ……


    “哈哈哈,哈哈哈。”電話裏張斌不住的笑。


    “有話快說,笑什麽笑?”


    “哈哈哈,吳總啊吳總,我真是沒想到啊,你說你有這麽厲害的本事咋不早點往外露呢?”


    “……”


    “噢噢噢,說正事,說正事。《超級好聲音》現在已經成了現象級的節目,蘇衛和吉祥搶著參與《荒野求生下了》,徽州,芒果現在也在往上湊,,,關鍵是,關鍵是今天有一家保險公司要來冠名荒野求生……2000萬……一季……他們啥都不知道,聽說是您策劃的節目老總立刻就拍板了。”


    所以他才能做到那個職位啊,吳東心裏一歎。


    荒野求生,最怕的就是意外,保險公司和這個節目簡直天作之合。


    “謝謝他,但是先不要輕易答應!


    慢慢放出風去,奧運會之後我也會加入求生團隊!”


    感謝自由新正的巨賞。感謝大家的月票和推薦。


    今天電腦修了一下浪費了不少時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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