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許父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他怒目圓睜,對著大兒子嗬斥道:“你這是什麽眼神?瞪得跟銅鈴似的!你到底是看不慣我和你媽呀,還是對你弟弟有意見?”


    “有啥不滿的,你倒是直說啊,別在這兒陰陽怪氣的,誰也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猜不透你想些啥!”


    許大哥聽到自家爸爸這番言辭,心中的怒火瞬間如火山噴發般噴湧而出,再也無法抑製。


    他瞪大雙眼,怒不可遏地吼道:“好啊,既然您讓我說,那我可就說了!”


    隻見他深吸一口氣,繼續憤憤不平地嚷道:“我和我媳婦這一年到頭在家裏頭,能吃上幾頓像樣的飯菜?平日裏粗茶淡飯也就罷了,逢年過節也不見有什麽大魚大肉。”


    “再看看您對弟弟的待遇,那可是天差地別!他每次迴家,不是大魚大肉伺候著,就是各種山珍海味擺滿桌。”


    今兒個更是離譜,送了那麽多貴重禮品給別人,連午飯都不在別人家吃,結果迴到家裏居然還給他吃白麵條!”


    說到這裏,許大哥的情緒愈發激動起來,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還有我的孩子!他年紀尚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卻連白麵條這種東西都未曾嚐過一口。”


    “就連過年這樣闔家團圓、本應豐盛無比的日子裏,咱們家裏都舍不得吃一頓白麵條!”


    此時的許父早已氣得吹胡子瞪眼,渾身顫抖不已。他指著許大哥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混賬東西!你和你媳婦整日裏遊手好閑、偷奸耍滑,掙的工分少得可憐,還不全靠著我跟你娘累死累活地操持著這個家,才勉強把你們養活!”


    “要不是你弟弟在外省吃儉用,每月按時寄迴那些微薄的津貼補貼家用,我們一家人恐怕早就喝西北風去了!”


    “如今他好不容易迴趟家,吃碗白麵條又怎麽啦?難道這點要求都過分嗎?”


    麵對父親的斥責,許大哥雖然被說得麵紅耳赤,但依舊梗著脖子,死鴨子嘴硬地辯駁道。


    “哼!我可是家中長子,若當初不是因為放心不下您們二老,我早就外出闖蕩一番事業了。說不定現如今當上連長的人就是我,哪輪得到弟弟出風頭!”


    “好呀,我就說為什麽最近這段日子看我們越來越不順眼呢?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樣,原來是因為這個事兒啊!”


    許父氣得全身都顫抖起來,但他仍然強忍著怒氣,將話堅持說了下去:“當年明明是你自己參加入伍體檢沒有通過,人家部隊自然不會錄取你。”


    “而我們考慮到不能白白浪費這樣一個機會,這才決定讓你弟弟去試試。要怪隻能怪你自己一開始就已經出局了,根本不存在別人搶走屬於你的東西這種說法!”


    站在一旁的許文華眼見情況不妙,趕忙快步走上前去,伸出雙手輕輕拍打自家父親的後背,試圖幫他順順氣。


    許母原本正在廚房裏忙碌著準備給許文華的午餐,忽然聽到客廳裏傳來激烈的爭吵聲,她心裏一驚,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急匆匆地從廚房跑了出來。


    當她一眼看到許父被氣得渾身發抖時,整個人瞬間慌亂了起來。


    “老頭子,你可千萬別嚇我呀!”許母滿臉驚慌失措地喊道,並伸手想要扶住許父搖搖欲墜的身體。


    許父卻猛地一把推開了許母伸過來的手,大聲說道:“我沒事兒!這麽多年來,咱們一直顧及著他們夫妻倆的臉麵,處處對他們忍讓包容。”


    “可沒想到,他們居然如此不知好歹,還一直以為是我們虧欠了他們,讓他吃虧了,那我們就分家,”許父靜靜的看著許大哥說了這麽一句話。


    “爸!您千萬別分家啊!我家當家的他就是個直腸子,說話不過腦子,有口無心的呀!”


    許大嫂眼見著事情發展到這步田地,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趕忙上前求情。


    隻見許父穩穩地坐在椅子上,臉色雖然還算平和,但語氣卻異常堅定:“老婆子,你快去把村長和大隊長請來,咱們先把這家給分了,等文華結婚了,再把文華分出去。”


    許母站在一旁,滿臉的猶豫與不舍,她輕聲問道:“老頭子,真的非得要分家不可嗎?一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的不好嗎?”


    然而許父根本不為所動,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許大哥一家,憤憤不平地說道。


    “哼!既然他們覺得咱們占了他家的便宜,那就讓他們自己出去單過好了,這樣誰也甭想占到誰的便宜!”


    許大哥此時腸子都悔青了,可事已至此,他實在是拉不下臉來向父親求饒。


    許母無奈之下,隻好抹了一把眼淚,朝著大隊長家走去。


    一路上,她越想越是傷心難過,淚水止不住地在眼眶裏打轉,等到了大隊長家門口時,兩隻眼睛早已哭得通紅。


    許母抬起手,輕輕地敲響了房門。此時,大隊長正躺在炕上唿唿大睡呢,突然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大隊長媳婦聽到動靜,從炕上走下來對大隊長說:“你接著睡吧,我去瞧瞧是誰來了,看看有啥事兒。”說著便快步走向門口。


    當大門緩緩打開,大隊長媳婦一眼就瞧見了站在門外淚眼汪汪的許母,不由得愣了一下。


    “嫂子,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嗎?哎呀,你的眼睛怎麽紅了呀?是不是遇到啥難處啦?快跟妹子說說。”


    大隊長媳婦一臉關切地迎上去,拉著許母的手著急地問道。


    許母低著頭,用手揉了揉發紅的雙眼,輕聲說道:“大隊長在嗎?我找他去我家裏有點事!”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在呢在呢,嫂子你別急,我這就進去給你把他叫出來,你先在這兒稍等一會兒啊。”


    大隊長媳婦趕忙應道,然後轉身快步跑進屋裏,眼中全是擔心,畢竟兩家交情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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