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喜一邊喂劉蘇婉吃包子,一邊往前麵張望,果然看見了白薇蒽家的車停在一顆桂花樹下麵。


    細細碎碎的桂花,漂漂亮亮,有些灑在瀝青料路麵上,有些堆積在草地上,有些填滿了路磚的縫隙,還有些灑在白薇蒽的車頂,好聞的味道就像少女的體香,細細嗅聞讓人心曠神怡。


    她想幹什麽?


    昨天晚上雙方見過家長了,難道今天就要確定關係了?當然不會,開個玩笑。


    她一定是督促或者說幫助他學習的,周福喜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昨天看在宛月晴的麵子上,同意在白薇蒽願意給他抄卷子的前提下,平常可以接受白薇蒽來幫助他學習。


    周福喜不會隨便反悔,但是她這也太積極了,簡直和姚靜安有的一拚。


    難道除了宛月晴的囑托,白薇蒽和姚靜安也達成了什麽協議,要一起折磨周福喜……不,一起監督他學習之類的?


    周福喜一分神,手中的包子餡送到劉蘇婉嘴邊,又縮了迴去,塞進了自己嘴裏。


    劉蘇婉踮著腳,正張著嘴裏,一口落空,頓時有點空虛的感覺,嘴巴不由自主地往前伸,然後感覺有點丟臉,打了他一下,說道:“我原來也不知道你早上會不會迴來,所以沒有給你做大肉包吃,但是我昨晚用你的廚房燉了湯,順便給伱喝點吧。”


    說著,劉蘇婉從早餐車下麵拿出了一個保溫飯桶出來,遞給了周福喜。


    周福喜扭開聞了聞,好香,這手藝碾壓了拿手好菜是蒸涼拌西紅柿的宓錦鯉。


    “別放走了熱氣,中午吃飯的時候喝。”劉蘇婉連忙蓋上蓋子,生怕熱氣跑了,雞湯一定要熱乎才好喝的。


    “什麽叫順便給我喝點?這分明就是特地給我燉的。”周福喜高興地說道。


    今早他做那些魚蝦蟹的時候,原本也想給劉蘇婉和劉筒筒帶的,但是有點擔心宓錦鯉吃醋,另外一點就是宓錦鯉的小肚肚迴來了,她竟然消滅了一大半,周福喜大部分時間都在看她吃,剝螃蟹剝蝦什麽的。


    “才沒有。”劉蘇婉抿著嘴笑,推了推他,“快點去學校吧,筒筒總是擔心你會遲到,然後學校不讓你上學了。”


    “我找人幫幫忙,把劉筒筒關到幼兒園去,讓她知道上學的殘酷。”周福喜眉頭皺起,小朋友太天真了,總以為上學是什麽好玩的事情,必須幫助她懂得什麽叫現實,才能獲得成長。


    “啊……幼兒園學費很貴的。”劉蘇婉有些難堪地說道,本來九月份就可以去上幼兒園了,但是她連租房子的錢都沒有,何況是幼兒園的學費?


    她這種情況,孩子上不了公立幼兒園,私立幼兒園的學費可不是個小數目。


    “她老是在家裏催我學習,我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她知道學習的痛苦。”周福喜頭也不迴地擺了擺手,提著保溫桶離開了。


    他養的貓啊,姐妹什麽的,都靠他投喂,就沒一個會燉湯的,這一份湯難道不值得他花點心思幫她解決下劉筒筒的上學問題嗎?


    劉蘇婉看著周福喜離去的背影,又迴頭看了看小區的方向,心中暖暖的,眼角卻有些發酸,連忙擦了擦眼睛,以後要給房東弟弟做牛做馬才行。


    周福喜走出劉蘇婉的視線,就打開保溫飯桶,開始喝起了雞湯,因為太過於專心喝雞湯,根本沒有看到白薇蒽的車。


    “周福喜!”


    白薇蒽原本以為,他又會像平常一樣惡意預設她躲在車窗後麵看著他,然後走過來敲車窗,或者畫個笑臉什麽的。


    哪裏知道今天他居然直接走了過去,讓她不得不趕緊下車喊住他。


    這個人的言行舉止怎麽就完全無法預料呢?白薇蒽很不舒服,她的世界中原本一切都是規規矩矩,有跡可循的,任何事情都在預料之中,遵循著常規、常理。


    就這個周福喜,沒有一件事情能夠讓白薇蒽應對得當,他總是要出乎白薇蒽的意料,完全不按照她的意思來。


    “幹什麽?”周福喜看了看自己的雞湯,又看了看白薇蒽,露出了笑臉,“我這雞湯現在不喝的,我就聞聞味,中午再喝。”


    說完周福喜就蓋上蓋子,把保溫飯桶裝進了書包中,再瞟了一眼白薇蒽留意著她。


    白薇蒽感覺到周福喜隱隱約約有些防備著什麽,又有些無法理解,但是她終究是擅於社交的人,擁有高智商和高情商,她很快就想到了,“周福喜,你該不會是在想,如果你繼續喝雞湯,我在旁邊看著,你出於客氣或者說禮貌,就應該邀請我一起喝雞湯……然後你並不想分給我,所以幹脆收起來?”


    說完,看著周福喜左顧右盼,略微有些尷尬的神色,白薇蒽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抿了抿嘴唇,有點開始自我懷疑,作為一個生活優渥、無數人眼中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她的社交圈中,為什麽會有一個吝嗇於分一點雞湯給別人喝的家夥!


    “嗬嗬,我暑假的時候,在大王鎮那邊遇到一個吃嗦螺的娭毑,我和她聊了好一會兒,她也不把嗦螺分給我吃一粒。我就想,應該是現在的風氣變了,大家不再習慣吃別人的東西。”周福喜也不是小氣的人,馬上大方地說道:“你要想喝的話,中午到食堂裏來吧,我分你五十……三十毫升,剛好一口,你嘴小。”


    白薇蒽一時間有點分不清楚他是真的這麽在乎他的雞湯,還是又在逗她玩兒。


    “我不喝雞湯。我隻是剛剛路過這裏。”白薇蒽深唿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


    昨天晚上和他分開以後,媽媽一路上都對周福喜讚不絕口,一度讓白薇蒽懷疑周福喜是她失散多年的親兒子,或者尋覓多年的親女婿什麽的……


    耳根子都被媽媽給吹軟了,白薇蒽不知不覺中,甚至真的對周福喜生出了一些基於有益的好感,有點認可媽媽說的周福喜並非社交價值為負數的人。


    原來,全是錯覺,還是要相信自己的判斷。


    媽媽隻是被周福喜蒙蔽了……不得不承認,周福喜真的用心討好人時,就連媽媽這種曾經被無數人喜歡和討好的大明星,都抵擋不住他的熱情攻勢。


    “你分明就是在等我。”


    周福喜說著,走到車前,掃了掃車頂那淺淺散落的桂花。


    “對,我是在等你!”白薇蒽正在氣頭上,倒也沒有生出些羞澀的氣惱,


    “我和你一起上學,把在路上的時間用來學學英語,我看上學期期末考試,你的英語是短板之一……其實你科科都是短板。”


    “是嗎?”


    周福喜也不掙紮,便往車裏鑽去,他已經明白了,競賽班出來的都是那種恨不得一分鍾扳成兩分鍾用的學習狂魔,姚靜安是這樣,從競賽班裏退出來的白薇蒽也是這樣。


    白薇蒽卻拉住了他,“一邊走,一邊學……在路上的時間屬於課餘時間,我隻能盡量用課餘時間來幫你補課,在學校裏,一來我自己要學習,二來被同學看到我總是幫你學習,別人說不定會八卦些難聽的話。”


    這好像有些別扭……可這是白薇蒽的安排,別扭也很正常,周福喜便不再反對。


    “不過英語那麽簡單,我也不需要你幫忙,你跟我講一講顧樵的《量子力學1、2》吧,不知道是不是固有世界觀衝突的緣故,不管是理論力學,還是電動力學,又或者是量子力學什麽的,我都學的有點費勁。”


    周福喜說完,便沿著桂花香撲鼻的街道走去。


    花香將美麗少女的香氣都包容起來,再融洽地散溢,讓人不由得生出許多青春的遐想,而周福喜更是在感慨:


    他的白牡丹什麽時候生長出芽來,再結出花來,到時候他一定要用鼻子分開那花瓣,湊到那蕊心,細細嗅聞那沾著粉末和潮濕味道的花香。


    他迴頭看了一眼白薇蒽,嘴角微翹。


    白薇蒽沒有留意周福喜神情中若有若無的溫柔,隻是習慣性地覺得周福喜又在逗弄她。


    “周福喜同學,顧樵的量子力學你就去找顧樵,我隻是你的高三同學。”白薇蒽沒好氣地說道,“虧你好意思講英語簡單,上學期期末考試,你才打幾分?你墊底啊,mr周!”


    白薇蒽雙手拉著書包肩帶,這樣能夠緩解肩部和後背酸痛。


    這也是好身材的女孩子常有的煩惱,良好的發育帶來的負擔就是常常會後背和肩膀發酸。


    背上書包後並不會因為前胸後背的重量稍稍平衡而舒服一些,隻會加劇肩膀的負擔。


    因為還是夏季校服的短袖,書包肩帶會勒的她胸前出現兩個顯眼包,她不得不時刻調整姿勢避免,這樣就更累了。


    現在她還願意費勁地陪著周福喜走路上學,這個混蛋卻一點也不領情。


    “我英語真不錯。”周福喜說完,便開始背誦一篇長文。


    白薇蒽嗤笑一聲,會背點英語長篇就叫英語真不錯?


    隻是聽著聽著,白薇蒽便覺得不對勁,這篇長文她沒有學過,裏麵混雜著大量的陌生單詞,似乎是什麽哲學思想的長文。


    他也不像是死記硬背,背起來抑揚頓挫,繪聲繪色,似乎和母語沒有什麽區別,尤其是那朗朗上口的感覺,讓人覺得他就這篇長文有著自己的理解和研究。


    “這是英文版的《太乙金華宗旨》,其實德國傳教士衛禮賢在1929年的德文譯本,我記得更熟一些,我給你念一點。”說著周福喜又自顧自地念了一點德文版本的。


    英文版的白薇蒽還能夠聽得懂一些,但是德文版本的白薇蒽就完全跟不上了,再者周福喜口中的德文版本也不是標準譯文,帶著些地方口音,德語又總是有點兇巴巴的氣勢,白薇蒽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希特勒演講的畫麵了。


    “怎麽樣?這些魔神留下的語言,還是非常簡單的,根本不用學就能掌握。”周福喜側頭對白薇蒽說道,看她背著大書包那麽費勁的樣子,順手從她肩膀上取了下來提在手裏。


    白薇蒽正在發怔,這家夥的英語確實不錯,甚至還掌握了德語,可是他的英語成績怎麽那麽差……其實也不能說差,隻是在2105班排名末位。


    “你還要教我英語嗎?要不要我讀點在你閱讀範圍內的名著什麽的。我學習成績不好,不代表我沒有博覽全書,通古曉今。”


    周福喜掂量著白薇蒽的書包,跟姚靜安的大概差不多,這兩人將來說不定會和諧相處,例如大部分當嫂子的就和小姑子關係不錯……周福喜隨便想想,倒也沒有計劃什麽。


    “不——”白薇蒽臉頰微熱,重新打量著周福喜,作為麓山中學的優秀學生,對於別人的英語水準還是能夠做出一些判斷的,就這口語,班上就沒有人能夠比得了。


    “那你聽了這《太乙金華宗旨》,有沒有什麽內心的震動?例如浮現出一些從未見過的畫麵?又或者看到一些縹緲的情景?”周福喜隨口問道。


    白薇蒽有些茫然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太乙金華宗旨》好像是道家的東西吧,要是媽媽估計能夠和他聊一聊。


    難怪昨天晚上兩個人聊的那麽投契,媽媽那麽喜歡拜神,周福喜還懂得這些東西,隻怕兩個人以後會更加深入地交流!


    “那你聽好了,且聽我親自給你誦經:自然曰道,道無名相,一性而已,一元神而已。性命不可見,寄之天光,天光不可見,寄之兩目……”


    說著周福喜行走在前,誦讀經文,白薇蒽不知為何,隻覺得整個人雲裏霧裏,分明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卻又字字都鑽入了她靈魂深處,讓她情不自禁地凝神靜聽,眼前的周福喜迎著漸漸明媚的晨光,仿佛要走入一片混沌初開的仙境之中,讓她的眼睛中漸漸散溢著滿目的白光。


    “啊……”


    忽然被人拉扯了一下,懵懵懂懂的白薇蒽迴過神來,不知不覺地她竟然和周福喜已經走到了校門口。


    “小白同學,今天就先講到這裏,下次我們可以一起探討《素女經》、《玄女經》、《洞玄子》。”周福喜期待地對白薇蒽說道。


    “好啊。”白薇蒽還有點恍惚,露出神思不屬的微笑,雙手合十朝著周福喜行了一禮。


    各種求求求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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