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塔兒頭領事館裏,楚昊把公館最近搜集的情報擺放在清水正雄麵前之後,靜靜的站在那裏。


    這是一個乖巧學生的標準操作。


    清水正雄摘下老花鏡,並沒有對楚昊拿來的情報做任何評價,而是笑著把另外一份文件遞了過來。


    “楚昊君,汪先生已經接受了近衛首相的建議,成功離渝去了越南,這才是值得我們慶賀的一件大事。


    接下來,清水公館的主要事務,都將圍繞這件事來製定計劃,唿應汪先生的和平建國方針,協助大本營完成即定戰略。”


    楚昊聞言點頭,“天目山那邊——”


    清水正雄擺了擺手,“天目山根本不重要,那裏的28軍雖然是個麻煩,但其活動範圍固定,僅僅依靠天目山地形作垂死掙紮罷了,離開天目山,根本不是皇軍的對手,不足為慮。


    而且楚昊君,28軍被圈定在天目山一帶,跳不出去,影響力有限,你不覺得這種情況和大本營與汪先生的合作方式更像嗎?”


    楚昊聞言瞬間明悟,“老師的意思是,如滿州國,華北自治政府以及金陵維新政府一樣,刻意營造出28軍在天目山的獨立態勢,繼而或分化他們與重慶的關係,或與之善意接觸,漸漸將其納入大東亞共榮共存偉大構想中?”


    清水正雄聞言,當即豎起了大拇指,“楚昊君能這麽快領悟,老師非常欣慰,也相信你能把公館今後的工作搞的更好!”


    楚昊廉遜道,“都是老師悉心栽培之恩,學生知道該怎麽做了。”


    離開領事館,楚昊表情無波。


    和清水正雄這次接觸,至少收到了兩個信息。


    駐杭日軍對天目山的軍事行動,基本結束,這讓他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杭城這邊。


    汪大漢奸正式從國黨分裂出去,公開投了敵。


    清水正雄要求清水公館以此為契機運作,無非就是日軍大本營把軍事進攻為主改為政治誘降為主,讓清水公館圍繞著這方麵進行而已。


    這些就讓徐傑生具體操作即可。


    畢竟,人家是有組織的人,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該如何潛伏在敵營,利用這個便利條件奮鬥,又不引起敵人懷疑,這方麵的經驗比他強上百倍,別必要操這份閑心。


    有這時間,還不如想想怎麽賺大錢呢。


    於是,楚昊又把之前放下的那批煙土想起來了。


    要是讓謝虎臣知道那批煙土,肯定會主動要求幫著找銷路。


    杭城那麽多煙館,根本不愁賺不到錢,再加上楚昊本人這個金字招牌,有的人是搶著要這批貨。


    但這根本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既要賺錢,又不禍害百姓,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那批煙土賣給鬼子和漢奸了。


    這個想法看似大膽不切實際,不過留在東關村科研院的這段時間,還真讓他想到的辦法!


    不過,還沒等他把想法付諸行動呢,謝虎臣和鬆井這倆貨卻主動找上門了。


    花牌樓街,商行代辦處辦公室裏,楚昊熱情接待了他們。


    “楚長官,這都差不多二十天了,你們商行怎麽一直不再出貨了?”


    楚昊一聽,立馬醒悟過來。


    這段時間為了天目山那邊防特能崎聯隊進犯,商行這邊沒有他的指示,一直停滯著。


    卻沒想到,謝虎臣和鬆井這兩個家夥卻著急了。


    一次出貨就賺了幾千軍票,這麽賺錢的機會豈能說放下就放下?


    嚐過一次甜頭之後,兩人隻盼著那兩條退役軍艦每天都出航才好呢。


    結果差不多二十天時間,港口那邊沒動靜,就連楚昊的人影都找不到,能不急嗎?


    這就好像吸煙的人,突然間被要求強行戒斷一樣,難受啊……


    “瞧我這記性,清水公館最近太忙,把這邊的事忘得死死的。”


    楚昊一拍大腿,歉意笑道,“商行和外麵的訂單沒結束,航運方麵當然要繼續了,兩位放心就是。”


    秘道裏那批貨才運走一部分,自然要繼續和王重交易了。


    至於其中的布匹和棉紗以及一部分煤油,也要通過航運,經由德興盛商行轉運到東關村去。


    楚昊原本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清楚明白了,應該能夠輕易地將謝虎臣和鬆井兩人打發走。


    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鬆井居然又給他放了個大招!


    \"楚昊君啊,您是否可以想辦法聯絡到一個合適的買家,看看有沒有誰對艦炮感興趣?\"


    話音剛落,噗的一聲,楚昊口中剛剛喝進去的茶水猛地噴灑而出,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向鬆井,“鬆井君,我沒聽錯吧?”


    這家夥莫非是發瘋了不成?


    竟敢動起了艦炮的念頭!


    哪怕是再如何貪圖錢財之人,也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吧?


    看來,他還是太低估了鬆井內心深處的貪欲。


    一個過慣了窮日子的鄉下人佬,一旦嚐到了上層社會短暫的甜頭之後,要讓他重新迴歸到過去那種貧困潦倒的生活狀態之中,簡直就是比登天還難!


    鬆井見狀連忙解釋道,“楚昊君別誤會,我說的艦炮,自然不是現役的,而是海軍淘汰下來的,炮管膛線磨平了,基本迴收過來隻能當廢品處理。


    隻要有人收,當廢鐵賣掉也能賣不少錢吧?”


    原來如此。


    可即便是廢棄的艦炮,重新熔爐,也能打造出不少武器呀……


    沒看到之前在天目山,打下來的飛機殘骸和趴窩的坦克,都被62師官兵當寶貝搶迴去了嗎?


    盡管有了想法,楚昊仍然作為難狀,猶豫了下,最終點頭道,“要是像鬆井君描述的那樣,恐怕也隻能賣個廢鐵價了。


    這樣吧,我想想辦法聯係一下,但鬆井君也要有個思想準備,真有買家的話,我一定幫忙。”


    鬆井聞言大喜,“那就拜托楚昊君了。”


    海軍辦事處負責的那些廢品,日軍內部同樣可以消化,送到後方重新熔爐,可那樣的話,他就一點好處都撈不著了……


    安撫好謝虎臣和鬆井二人後,楚昊再次命人裝船。


    早一天把秘道裏的貨物運走,他才能真正安下心來。


    第二天一早,楚昊坐上火車,啟程前往滬上,聯係處理那批煙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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