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和戈鳶隨口閑聊著,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礦洞最深處。


    是條死路。


    戈鳶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摘下安全帽給自己扇風。


    “這兒的空氣潮濕得很,說實話,其實我並不喜歡這裏。”


    “那你還留在這兒?”聽到戈鳶吐槽,沈青青看了她一眼,“憑你的力量,根本沒有任何蟲可以阻止你離開,為什麽還要選擇留在礦區呢?這裏並沒有你喜歡的名牌包包和珠寶首飾,而且……”


    說著還上下打量了戈鳶的穿著。


    “你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沈青青說的不錯,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體會過身著華麗繁縟禮服的感覺了。


    上次穿裙子是什麽時候?


    上個月?還是三個月前?亦或者是更早?


    她已經不記得了。


    不過無所謂,在礦區,穿著華麗反而顯得格格不入。


    “無所謂了,”戈鳶聳了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姿態頗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在這裏也沒有蟲子欣賞,與其衣著光鮮成為蟲群焦點,倒不如大大方方做自己。”


    是啊,與其在眾目睽睽中成為活靶子,不如藏於市井做一個泯於塵世普羅大眾。


    比躲藏更隱蔽的,是融入。


    “而且,這也是蟲族最真實,最普遍,最不起眼的現狀。”


    戈鳶吐出一口濁氣,輕聲說道。


    “聖殿裏四壁金碧輝煌,服飾光輝四射,珠寶璀璨生輝,哪怕就是小小的杯子,都得用金銀嵌套著,營造出紙醉金迷的奢靡生活。你在那三個月裏也體會到了吧?”


    她當然體會到了。


    不僅如此,還被騙到了。


    “你的意思是……”


    “噓——”戈鳶忽然神秘地用手指抵在唇邊,粉眸微微眯起,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輕聲道,“你聽。”


    豎起耳朵認真聽。


    什麽都沒有。


    看到沈青青疑惑的眼神,戈鳶收起手指,並朝她歪了歪頭,示意她跟著自己來。


    “感情對於蟲族是稀有的,珍貴的,吝嗇的。”


    “所以,他們會將這份珍寶小心翼翼地用最柔軟的綢緞認真包裹,確保不會因為任何褶皺弄壞這份彌足珍貴的情感。”


    “它隻會屬於蟲族心目中的王所有。”


    “那是蟲母的特權。”


    一路上,穿過礦洞內橫旦在頭頂的歪歪斜斜的梁木,戈鳶的聲音一直縈繞在耳邊,久久不能停歇。


    忽地,戈鳶停下腳步。


    跟在她身後的沈青青也猛地一怔,亦是停下腳步。


    黑眸中滿是不解,疑惑,與濃濃的不安。


    她總覺得戈鳶有事瞞著她。


    不,不隻是戈鳶,應該說是整個蟲族都在瞞著她。


    而前麵……


    沈青青恍過神,目光所及之處,皆為一片漆黑。


    莫名的,她的心中生起濃稠的不安,就連唿吸都變得急促困難。


    “這裏不僅僅是第三礦區。”


    戈鳶像是陷入某種奇詭的狀態,自言自語道,“它的稱號有很多,分別有著不同的含義,但最令人動容的,當屬【蟲族絞肉機】之稱。”


    說著,便將身體靠在礦洞一側,沈青青的右手邊。


    同時伸出右手,將安全帽至於胸前,躬身欠腰,介紹起前方未知的領域。


    “歡迎來到【蟲族絞肉機】內部,我尊敬的蟲母。”


    ——


    同時,在沈青青房間裏查看是否有缺漏裝飾的一位侍蟲發現了那幅陳舊的,泛黃的,畫著青銅王座的壁畫。


    將壁畫翻轉,想要將其掛在牆壁上,餘光瞥見畫布內側夾著的一片紙。


    展開以後,看清楚上麵圖案的侍蟲瞬間瞳孔緊縮。


    啪嗒。


    隨著壁畫摔在地板上發出沉悶聲響,那片紙也輕飄飄地落在被裱好的,卻因衰落破碎的壁畫玻璃碎片上。


    她的腦子在看到那張紙上的圖案後就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忽然記起這裏是蟲母的房間。


    眼淚頓時不受控製地從淚腺中溢出,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能從嗓子裏發出‘嗬嗬’的粗重喘氣聲。


    雙手顫抖著從地板上爬起來,連壁畫和紙張都顧不得撿,就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


    她竭力捂著自己的嘴,甚至是用牙咬著自己的手背,用力到咬出血跡,妄圖利用疼痛來麻痹自己,讓身體不因恐懼而顫栗發抖。


    可眼眶中蓄滿的淚水與縮成麥芒的瞳孔依然出賣了她。


    “輔佐官,輔佐官大人!快!我要找輔佐官大人!”


    雌性侍蟲不顧侍衛的阻撓衝進安道爾辦公室,沒有形象地大聲吼叫道。


    “小姐,輔佐官大人不在這裏。”


    “是啊,還請您不要這樣,有失禮儀。”另一位侍從是見過這位侍蟲的,記得她是負責蟲母寢宮物品安置的侍蟲組長。


    侍從為這位受了驚的小姐倒了杯水,“小姐,輔佐官大人暫時離開了,您有什麽事都可以給我們說,我們會為您轉達……”


    “不!我不會給任何蟲族說這件事的!”雌性侍蟲的態度很是堅決,不僅拒絕了他的好意,還神情激動地站起身。


    杯子裏的水被潑在地上,玻璃杯在地板上滾落了幾圈,逐漸遠離喧鬧的中心。


    骨碌碌。


    咕嚕嚕。


    一隻戴著白色絲絨手套的手將欲要逃離的玻璃杯捉拿歸案。


    “發生什麽事了,為何這位小姐如此激動?”


    看到來者,侍衛紛紛挺直腰板,將一隻手置於胸前行禮道,“見過主教大人。”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萊恩主教灰藍色眸子裏波瀾不驚,似乎對於這種事司空見慣。


    畢竟安道爾在雌蟲裏也還算受歡迎,有雌性追求他,繞過阻礙直接闖進安道爾辦公室的大有蟲在。


    “主教大人,是這樣的,這位小姐……呃!非說有要事和輔佐官大人當麵說,我們攔著也不管用。”侍衛一隻手繞過雌性身體重點部位,將其牢牢控製起來。


    可依然被她給咬了一口,此時傷口處的血跡從手套裏滲出,卻又因蟲族驚人的愈合力而痊愈。


    “仁慈的蟲神大人啊。”


    萊恩主教試圖和這位已經喪失理智的侍蟲進行溝通。


    “小姐,我想我可以幫您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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