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艾利克斯悲催地發現,自己的蟲母似乎總是在有意無意地躲著他。


    哪怕她和米歇爾那樣的家夥都能談笑風生,但隻要一看到他,瞬間就收迴笑臉。


    然後再悶著聲音喊他,“艾利克斯指揮。”


    這樣的疏離讓他很不適應。


    那天他的動作是過分了些,但之後他也有道歉,而且提著小禮物想要再次道歉,卻被安道爾攔在外麵。


    還說蟲母現在在睡覺,不能進去打擾。


    艾利克斯隻得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將禮物重新揣迴口袋,冷著臉讓他照顧好蟲母,有什麽需要都可以向他提。


    但事實是他比誰都緊張。


    第一次送禮物失敗。


    挫敗感更強了。


    而安道爾則是不語,想不明白為什麽艾利克斯還要板著臉來這裏找蟲母。


    難道是上次沒有安撫好,對服務不滿意?


    所以在沈青青醒來以後,安道爾並沒有提及此事。


    但艾利克斯這次卻是在沈青青醒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就火急火燎地趕來了。


    “蟲母大人。”


    艾利克斯依舊冷著臉,隻是胸腔中如擂鼓般的心跳出賣了他。


    “艾利克斯指揮官,你怎麽在這裏?”


    剛醒來就看到艾利克斯,沈青青還挺奇怪的。


    而艾利克斯卻是自來熟般使喚著安道爾,“關下門,順便出去下。”


    安道爾雖是不服氣,但得到了沈青青點頭,也不得不出去。


    等門關好以後,艾利克斯才走上前。


    “蟲母大人……”


    “艾利克斯……”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接連兩句話都是同時說出,沈青青有點尷尬。


    心想他不會還是因為上次那件事來找她的吧。


    而艾利克斯卻是有些別扭,在心裏不斷給自己打氣,才避免了扭頭就走,其實是落荒而逃的局麵出現。


    “我……”想了想,覺得自己先說似乎有些不尊重蟲母,於是開口,“您先說。”


    “好,好吧,你怎麽會想到忽然來這裏啊?”


    沈青青試探著問道,“平時不是很忙的嘛,而且聽說最近狼族特別安靜,沒有任何動靜。”


    聽到有關軍情的事,艾利克斯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神色異常認真,“是的,最近派出的偵查艦隊帶迴的情報上顯示,狼族沒有任何動作,就連柯萊特與阿利亞也沒有會麵,這很不對勁。”


    “阿利亞是……”


    “是柯萊特的姐姐。”


    艾利克斯抬起頭,露出一抹苦笑,“他們姐弟兩個在狼族中的戰鬥力向來不容小覷,而且我們麵對的,正是狼族此次的精銳部隊……不過很可惜,他們逃不出我的掌心。”


    艾利克斯很有把握將他們兩個活捉。


    這是獨屬於他的自傲,也是實力的誌在必得。


    “可即使如此,我們也不可避免地要陷入僵局。”


    說到這裏,艾利克斯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作為蟲族最高指揮官以及實際掌權人,更是十三氏族之一的伽塔納,如今已經不支持我們與狼族作戰,反而傾向於割地求和,這是蟲族從未有過的恥辱!”


    此舉無異於將整個蟲族的臉麵按在地上摩擦。


    是何等恥辱!


    “蟲族從未出現過割地賠款求和這種事,而伽塔納卻主張這麽做,更可恨的是,長老會也同意了。”


    他引以為傲的雄父,在麵對王星榮耀時,選擇了保全自己的家族,而不是扞衛蟲族的尊嚴。


    身為他的長子,艾利克斯在得到消息以後是多麽不可置信,又是多麽的無能為力。


    “感謝蟲母大人願意前往前線為蟲族釋放信息素,現在,艾利克斯覺得是時候送您迴去了。”


    艾利克斯像是如釋重負般歎了口氣說道。


    可沈青青知道他絕不是放棄了,而是徹底絕望。


    一個為了自己的種族誓死扞衛榮耀的軍人,怎麽可能會甘心讓步!


    那是絕對的,刻在骨子裏,永遠洗不掉的恥辱!


    “在這一刻,蟲族的榮耀將一去不返。”


    這大概是艾利克斯有史以來說過的最多的一次話了。


    “那迴去以後呢,你打算怎麽辦?”


    比起榮耀之類的,沈青青更關心他以後的生活。


    “不能再領兵作戰的生活對我而言毫無樂趣,”他說,“我大概會在宇宙某個角落蹉跎一生吧。”


    “這樣啊……”沈青青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隻能拍拍他的肩。


    雙手掩麵,艾利克斯從未哭泣過,但此刻,他是那樣的絕望。


    “蟲母大人,我不會哭泣,永遠也不會。”


    他像是炫耀自己的軍功勳章般告訴她,“艾利克斯永遠為蟲族而戰,為蟲族榮耀而活,艾利克斯絕不會背叛蟲族。”


    掙紮了許久,終於還是從口袋裏將那個小盒子取出來。


    “上次很抱歉讓蟲母受到驚嚇,這次艾利克斯也是專門來向您道歉的。”


    黑色盒子裏,一隻尾部墜著水滴形狀紫色水晶的銀色耳釘閃閃發亮,靜靜躺在紅色絨布中,等待著它的主人佩戴。


    “艾利克斯想了許久,覺得蟲母大人可能不缺什麽裝飾品,而我能拿得出手的隻有這個……”


    他將那隻耳環取出,想要替她戴上。


    卻被沈青青側著臉躲過。


    “為什麽……”


    你也不想要我精心挑選的禮物嗎?


    艾利克斯臉上的表情有轉瞬即逝的受傷,但那個表情隻是在他的臉上僅僅停留了一秒鍾。


    “是不喜歡嗎?”


    明知道答案,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再次詢問。


    可能錯過了這次,下次就真的再難見麵了。


    他希望可以留給蟲母一樣東西,讓蟲母在以後的日子裏能夠通過那個小禮物想起他。


    “不,我很喜歡。”沈青青笑著說。


    “但你有沒有給自己準備禮物?”


    “給自己……?”


    艾利克斯不太能理解她的話。


    “對,”沈青青接過手上的耳環,撩起他耳邊略長的頭發,“你並沒有做錯什麽,而且你似乎總是容易想著給別人道歉,而忽視了給自己道歉。”


    “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但你沒有給自己準備禮物,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關心。”


    沈青青取下他耳朵上的耳環,將這隻新的耳環戴在他的左耳上。


    “我不適合戴這樣的耳環,但你更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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