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沉靜如水的鍾離,還沒想到過眼前之人能問出這個問題,睫毛顫了顫,才迴答:“送你。”


    “哦。”聽他說完答案,旅人才放下心。


    那就有點怪了,我出錢買東西給他,在讓他送給我。


    這件東西是算他送的,還是我自己送自己的呢?


    “你此行遙遠,該多備幾身便於行動的衣裳,所以近期去布莊製衣數件,並擇首飾以配之。此古匣,乃為珍藏而設,想來配你的首飾正合適。”他解釋了一番。


    “你又給我做衣服了?”旅人問。


    難道他是因為給我做衣服,所以把工資都花光了嗎?


    “嗯,你迴到洞天就能看見了。”他說。


    “哦……謝謝。”想想前幾天還因為他亂買東西和他發脾氣,我真是太壞了,嗚嗚……


    出來一趟之前購置的衣服就遭了殃,打一架壞一件,打一架壞一件……還沒來得及送到裁縫店修補。


    那些衣服也都是之前他帶著去布莊做的。


    “不過你這……算不算賄賂上司啊?”理智還是戰勝了一切。


    “嘶……”這也是他沒想到的。


    怎麽性質從好變壞了呢?


    “你迴頭算一下總價,我得照價還給你。”旅人一臉大公無私的做派。


    “不必了吧,就當作下屬的一片心意吧。”


    “你這麽說更像賄賂了。要不說不清楚了。”


    *


    蒙德沒出現在遊戲地圖中的民用碼頭,位於鷹翔海灘。


    碼頭的規模和璃月港差距還是有的。


    蒙德的海運並不發達,僅有幾艘貨船。


    聽碼頭的水手閑聊說,隻有酒莊專供權貴最名貴的酒才有資格坐上眼前的夜梟號貨輪。


    蒙德的貨船船體設計也頗具蒙德的建築特色與璃月的船樣式不同。


    船頭有一尊夜梟雕像。


    旅人來的不算遲,離發船的時間還有幾十分鍾。


    可惜沒辦法空出時間與蒙德的朋友告別了。


    這趟旅程太短暫不足以去與其他角色相逢。


    “等我到稻妻之後會給堂主寄封道平安的信。客卿,你迴去後,可別把我雪山的經曆說給她聽。”旅人囑咐。


    “那我呢?”他問。


    “你怎麽了?”旅人不解。


    “行至稻妻,也給我寄一封信吧。”他原來是也想要一封信。


    “好吧,如果內容有相同的地方,你可別覺得我敷衍你。你提醒我了……我是不是也應該給香菱寄一封……”旅人越想該寫信的人越多。


    溫迪是我在蒙德的好朋友也該給他寄一封。


    迪盧克和琴都幫助過我也該給他們寄一封感謝信。


    既然都給迪盧克寄信了不給凱亞寄一封也說不過去。


    還得寄一封去至冬討要醫藥費以及各種損失費。


    這個世界要是有聊天軟件就好了。


    我發個朋友圈、建個群能解決大多數問題。


    “無妨,特別即可。”他的要求也不高。


    沒了旅人身上的便攜“耳目”,他有些擔心。


    別看和香菱說的信誓旦旦,一想到她旅途上可能遇到的危險就坐立不安,喝的茶都不香了。


    三天兩頭琢磨怎麽往她所在的地方跑。


    “開玩笑的,我會用盡畢生所學給你寫信的。”答應了別人就要從現在開始頭疼該寫些什麽了。


    她現在有個很危險的想法:要是路上船沉了……就不用寫了。


    有點對不起迪盧克。


    “如此……”他的聲量壓低到兩人之間才能聽到的大小:“往後還叫‘客卿’嗎?”


    “勸你見好就收,別得寸進尺。”現在你的小伎倆對我可不管用。


    借著離別的傷感和贈禮增進關係,實在有點乘人之危哈,不是什麽君子所為。


    “好吧。”他自己可能也沒抱多大希望。


    他說完一句後,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了沉默,隻有周遭嘈雜的環境音。


    “聽香菱講述,此次你於雪山遭遇空間異術,兇險至極。我未能及時傳授你應對之法。若你得閑,可返迴洞天,我再為你詳解此等術法的化解之道。”


    曖昧的氛圍不複存在,鍾離說起正經事。


    “對了,還有這件事,我忘記問你了。”其實是不好意思開口,他能自己開口真是太通人性了!


    “既然是傳授法術,你該稱唿我……” 他手指放在下巴上裝作思索。


    他不可能不知道該稱唿什麽,在這裏等著我呢……


    “師傅。”為了旅行順利就讓他一手吧。


    “稱我為‘師傅’,未免有些言重了。你我之間,不必拘泥於此等稱謂。還是喚我一聲‘先生’吧。”


    他還是喜歡這個稱唿,特別是旅人稱唿他“先生”的時候,實則是與平常意義的不同,說是愛稱也不為過。


    “讓我掉進虛空裏算了,還能給往生堂加業績。”旅人並不打算接受他的該稱唿的提議。


    和他耍個賴皮好了。


    琴弦震動的聲音,伴著暖風傳至旅人的耳中。


    她抬頭去尋找聲音的源頭。


    溫迪站在殘破遺跡建築上,草葉掠過他的身影,歌聲配合樂聲,無比動聽。


    是風神來送我了。


    “你會像蒲公英一樣飛去遠方,躍過海洋與山脈,穿過叢林走過沙漠,抵達永恆的冬季。”


    “我隨風伴你遠去,向著世界的終點。”


    “象征自由之神,在風的國度護佑你,我的旅人……”


    旅人記得這首歌,歌詞調整過了,看來他終於把這首歌寫好了。


    一曲終了,旅人向著他的方向招手。


    溫迪以弦上之音迴應。


    “呂人小姐,該登船了。”碼頭的工人搬運完最後一箱貨物,叫了聲等待開船的旅人。


    “哦,好。”旅人迴應後,與鍾離道別:“我走了,到了稻妻再給你寄特產。”


    “旅途漫長,前路或有風雪,亦或有晴空。但無論你行至何處,切記,璃月的燈火永遠為你而明。”她離開璃月的時候沒來得及說的話,此刻補上。


    “太官方了……鍾……咳咳,客卿。這樣也挺好的。”好懸啊,差點說漏嘴。


    “旅途見聞,再會之時,與我說說吧。”他淺笑著。


    “好。”旅人轉身,走向懸梯。


    迪盧克站在懸梯附近與下屬交談著什麽,旅人走過來的時候,他們的談話正好結束。


    “在蒙德的日子受你照顧了。等我旅程結束,就送謝禮給你。”旅人與他告別。


    “謝禮就不用了,下一次來蒙德的日期定好了嗎?”迪盧克問起。


    “謝禮是一定要送的。至於何時再來蒙德……現在還不知道,等我確定好之後,寫信給你。”旅人迴答。


    “嗯,等你來信。船上客房簡陋,花了幾天時間修繕過了,勉強能住人。睡不著的話,船艙裏給你放了幾瓶蒲公英酒。”他一向想得很周到。


    “謝謝。迪盧克先生,多保重。”旅人微微欠身學著蒙德的禮儀道別。


    “你也是。”迪盧克也以禮迴應。


    踏上懸梯每一步都不舍,在蒙德待的時間不長,卻怎麽覺得過了小半輩子呢?


    站姿甲板上,旅人向著高處的溫迪和下方的鍾離再次揮手告別。


    汽笛聲響起,船緩緩離岸。


    騎士團的成員騎著馬匹飛馳至岸邊,送別旅人。


    是琴、凱亞、麗莎、安柏……還有可莉?


    這次還沒見著可莉,沒想到現在看見了,


    好可愛……


    沒等旅人傷感,遠處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過來,他們手裏還拿著橫幅,一看就是旅人粉絲團的成員。


    “呂人小姐,一路順風!”


    “呂人小姐,一定要再來蒙德!”


    咱在蒙德也算是有“家人們”了。


    彩帶飛向天空,落在甲板上。海鳥向著飛過頭頂。


    與送別的人們說聲再見,旅人走向茫茫大海的另一側。


    海的對麵是稻妻。


    告別風起的國度,向著雷電的國度啟航。


    蒙德故事的終章,是稻妻故事的序言。


    旅途還很長,我們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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