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管我了!”


    “請你務必不要再接近我了!”


    兩句話語一直環繞在鍾離腦海中循環往複。


    按以往的經驗,人類對他的幫助視如珍寶,對自己的每一次安排都嚴格執行,未曾有過抱怨。


    為什麽旅人會抗拒呢?


    “她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因擔憂我而說的氣話呢?”鍾離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來一個結果,隻好尋個清靜之處借酒消愁。


    月光清冷,年久失修的亭中彌漫一種木頭腐爛的味道。


    鮮少有人知道孤雲閣還有這麽一處觀景聖地。


    鍾離還沒帶旅人來過,他本想著等燒肉爐子打好之後再帶她來野炊的,不過他沒有時間了。


    磨損的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遠處的無相之岩,每一處岩塊都遍布裂痕,中間的核心時而閃爍,時而暗淡。


    預示著這位古老之神的身體情況。


    “她看不見這些也好……”鍾離自飲一杯。


    上周他差點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若不是他並不知曉人類繁衍行為的細節,後果不堪設想。


    即便沒有做到最後,他也不能原諒自己,而旅人卻包容了他的一切。她的做法更讓他羞愧難當。


    留在旅人身邊,鍾離怕自己真的犯下罪惡,他覺得是時候該放手了,也隻能放手了。


    更何況這個世界對旅人來說太過危險,念想還是不要留了。


    海麵浪濤洶湧衝擊海灘岩石,地麵震動不止,此處的丘丘人與龍蜥逃向內陸,有什麽要從這裏鑽出。


    “你不能出現在她眼前。”鍾離起身結印,光線編織的符咒浮現在整個孤雲閣。


    “唔……”鍾離眼睛與指縫長出紅色血絲:“不行,時機還未到!”


    他看向層岩巨淵的方向。


    *


    層岩巨淵。


    穿過繁瑣的地道,繞過密密麻麻的石林,到達巨淵的最深處,那終不見天日的地方……


    不知何時搭建好了一座岩牢,貼著符紙的鎖鏈與刻滿封印紋飾碩大的石棺,那是岩神摩拉克斯最後的去處。


    *


    叮叮叮叮!


    清晨,老式鬧鍾叫醒熟睡中的旅人。她不情願地起床上班。


    上周吵架之後,鍾離送給她一個鬧鍾,理由是身體需要休息,無法擔任每日叫旅人起床的職務。


    穿衣洗漱之後,旅人第一次一個上班,少了個人陪伴多少有些寂寞。


    璃月港的街道還是那樣熱鬧,早市也是璃月人不可錯過的買早點勝地。


    旅人買了兩個包子,一碗豆漿,坐在攤販準備的桌椅處用餐。


    “不好意思,小姐,可以拚個桌嗎?”行秋問道。他身後還跟著重雲。


    “請便。”旅人沒拒絕。


    “那就多謝了。”行秋與重雲坐到旅人身邊。


    “快吃,我一會還要去趟孤雲閣看看,昨晚聽住在周圍的居民說有異象,似乎有鬼怪作祟。”重雲說。


    “哪有什麽鬼怪,你忘了上次你去輕策莊抓鬼,結果發現那鬼魂隻是一件破衣服。”行秋調侃道。


    “好了你,別說了,這還有別人呢。”重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旅人對著他們笑了一下,三口兩口吃完飯:“二位慢聊,我先走了。”


    “你看看,你看看,把人家說走了吧。”行秋說。


    旅人覺得今天上班的路,比往常都要難走。


    旅館到往生堂的距離似乎比往常都要難走。


    早飯吃快了,胃也有些不舒服。


    要是鍾離在身邊的話,這段路就很短,他也會提醒旅人慢些吃。


    萬民堂的香菱看旅人路過,叫了她一聲:“喂,旅人!今日也是我坐班,有新菜!記得和鍾離先生一起過來吃飯啊。”


    “嗯,好!”旅人答應道。


    香菱旁邊的鍋巴揮著兩隻小爪子與旅人打招唿。


    旅人也隻是與它揮了揮手就繼續上路了。


    “今天的旅人有點不對勁啊,和鍾離先生吵架了嗎?”香菱與鍋巴探討。鍋巴也讚同香菱的觀點,猛地點頭。


    *


    往生堂。


    還沒踏進門,就聽到胡桃的聲音:“老孟,招募啟事做好了沒?再招不到人,我們往生堂的單子就做不完了。”


    “早。”旅人進門與胡桃和老孟打招唿。


    “呂人,你來了!來得正是時候,一會兒把往生堂的招募啟事貼到各大告示牌上。”胡桃把一摞告示單交給旅人。


    “怎麽突然要招新員工啊?”旅人問。


    “嗯?你不知道嗎?客卿辭職了啊,所以本堂主得招人頂上啊。”胡桃也吃了一驚,怎麽呂人比自己知道的晚?


    “辭職?”旅人差點喊出來。


    “他沒跟你說嗎?你不是也要辭職了嗎?客卿和我說你這個月就要走了。”胡桃也摸不著頭腦,平時這倆人天天黏在一起,怎麽不知道呢?


    “好像是說過吧。我現在就去貼。”旅人抱著招募啟事跑了出去。


    “哎!等等,你沒拿膠水!”胡桃提醒。


    旅人抱著招募啟事向著旅館方向飛奔,沿途不知道弄丟了多少張,她現在管不了這些了,一定要找鍾離問清楚,怎麽突然辭職了呢?


    旅館門外,女侍秀華叫住了旅人:“小姐!等一下。”


    “怎麽了?”旅人問。


    “鍾離先生退房了,他跟我說要把房子的押金退給你。喏,拿著。”秀華把一袋沉甸甸的摩拉遞到旅人手上。


    “退房了?”旅人的心咯噔一下,糟糕的預感越發劇烈。


    “是啊,你的房子不是月末也要退嗎?”秀華也是一頭霧水。


    “嗯,啊,對的。”旅人說完就跑上了樓。


    到了六層,她氣喘籲籲地站在鍾離房門外。


    敲了敲門,無人響應,她直接推開房門……


    什麽都沒有了,書桌上的東西,展示櫃上的東西,他生活過的痕跡……


    茶桌上,擺放著一套嶄新的茶具,一罐茶葉,一封信。


    “朋友:


    月有盈虧花開謝,人生自古多離愁。


    縱使緣深意切,終須一別。


    以信相告確實不妥,然難以啟齒訴別離。


    還望老友不要怪罪。


    歸路開辟之時,將托友人相送。


    風雨散,飄然何處。


    這一別恐難相見,贈汝茶具一套,留客茶一盒,以表心意,務必收下。


    從此音塵各消然,春山如黛草如煙。


    鍾離”


    “哈……”旅人坐在地麵上,久久不能釋懷。她的旅程到這裏就算是結束了。


    *


    天衡山。


    鍾離站在山峰最高處,看著旅館的方向。


    風吹著長發搖動,他的眉眼間皆是不舍。


    片刻,他轉身消失在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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