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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仿佛刹那間凝結。


    半晌,蕭鏡水輕笑。


    “閣下說笑了,我們本就是一體,何來兩個活一個之說?”


    “事實如此,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界主譏諷道:“你早就察覺到異常了,何必不承認呢?有些事情,不是你視而不見就能不存在的。”


    “必須得留下一條命,才能從這裏出去。神界的威嚴不容挑釁。不過是放棄一半的靈魂而已,我已經十分寬容了。”


    蕭鏡水的臉色徒然陰沉了下來。


    “寬容?”蕭鏡水怒極反笑。


    “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作惡者反倒說要寬容苦主。許是我年歲還小,未曾見識過什麽。”


    界主半點也不在意蕭鏡水的挖苦,冷漠道:“權勢如此,半點由不得人。”


    鬼月君冷笑:“好一個權勢如此!”


    蕭鏡水本是在試探,結果眼前這人無疑是承認了自己做過某些事,比如法身上的某些手腳,比如幾次三番的記憶混亂,比如……那個意料之外的孩子。


    他如此輕易地承認了,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姿態。


    久違的憤怒自胸膛中升起,蕭鏡水漆黑的眸子裏燃起一抹赤色。


    然而出乎意料的,充斥著殺意的劍光襲來,卻不是來自界主,而是來自鬼月君。


    盡管蕭鏡水五感敏銳,及時撤離,然而她們之間的距離到底太近,蕭鏡水跟鬼月君比起來又太過虛弱,所以還是被鬼月劍劃破了頸間的一塊皮膚。


    蕭鏡水捂著脖頸間的血痕,目光深邃幽寒。


    “真可笑,連我自己都會背叛我。當日釋雲燁還真是說對了。”


    “連自己都不能信,還真是悲哀。”


    界主饒有興趣地評價道,語氣中是假惺惺的悲憫。


    “閉嘴!”蕭鏡水此刻離他極盡,聞言也不顧危險不危險,狠狠地瞪視了他一眼。


    界主從善如流地閉嘴,卻不是怕了,而是懶得同一個剛剛經受過巨大背叛的小可憐兒計較。


    鬼月君在地麵上持劍而立,鬼月劍上有血珠兒滑落。


    似是因為飲了主人的血的原因,劍身上暗紅的花紋明亮了幾分。


    長劍嗡鳴著,似是興奮,渴望再度飲血。


    蕭鏡水麵沉如水。


    她也拿起了雪月劍,並指撫過劍身,指尖被鋒利的劍身劃破,流出殷紅的血。


    她胸膛起伏著,似是餘怒未消,連劍都有些握不穩了。


    她一雙充斥著血色的眸子冷冷看向鬼月君:“你該死。”


    鬼月君似笑非笑:“是誰在路上說,將靈力都給我,自己留下的?你先前既然已經情願放棄生機,這會子又矯情個什麽勁兒?”


    “自願是一迴事,強取又是另外一迴事。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成王敗寇,誰輸了就把命留下。”


    鬼月君輕蔑道:“就你那身嬌肉貴的樣子,可打不過我。何況幽冥鐵騎還在我手中呢。”


    蕭鏡水果然臉色差了幾分,卻仍道:“勝負未可知。”


    話音未落,她便趁鬼月君還未來得及反應,反手將雪月劍擲了下去,直取鬼月君的命脈。


    劍一脫手,異水扇便又出現在了蕭鏡水手中。


    她展開折扇,上麵水紋湧動,仿佛碧海潮生。


    異水扇以微妙的聯係控製著雪月劍,使之靈巧地躲過鬼月君的格擋反擊。


    但是蕭鏡水的劍術到底棋差一著。


    上百個迴合之後,雪月劍落入了鬼月君手中。


    劍身上沾著鬼月君的血,悲鳴不已,似是在憤怒落入敵人之手。


    蕭鏡水見狀,臉色微變,握著異水扇的手不由收緊,骨節泛白。


    她極速往後退去。


    界主輕歎。


    看來,勝負已分。


    然而就在那麽一刹那,蕭鏡水擦著他的肩而過,有薄而利的刃自扇骨間伸出。


    短刃借著這麽一刹那的功夫,又狠又深地劃過界主的咽喉,而蕭鏡水死死扣住他的肩膀。


    界主反應很快,反手一掌將蕭鏡水擊退數十米,如折翼的鳥兒般從半空墜落。


    還不待他有進一步動作或言語,一把半黑半白的長劍自他後心貫入,有一截劍尖從前胸冒出。


    嘀嗒嘀嗒,血順著劍尖源源不斷地流下,洇濕了界主藍色的衣袍。


    界主臉上的表情頓時消失了。


    他麵無表情地垂眸,就見鬼月君扶起了重傷的蕭鏡水。


    她戒備地擋在蕭鏡水前麵,另一隻手打出手訣,將刺穿界主胸膛的那柄半黑半白的古怪長劍喚入手中。


    “你一開始就在演戲。”


    界主麵上覆上了一層寒霜。


    他這次沒有用“你們”,因為他已經清晰地意識到,哪怕分裂成兩半的靈魂難以再融為一體,蕭鏡水和鬼月君也是一個人。


    無論是鬼月君刺傷蕭鏡水,蕭鏡水佯怒劃破指尖,還是之前幾乎亂真的對峙打鬥,不過都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好給他致命一擊,僅此而以。


    “咳。”蕭鏡水壓抑地咳嗽了一聲,拭去唇角的血跡。


    “我總不會讓自己陷入那種可悲的境地。”


    連自己都能背叛自己,那未免太可悲了。


    她也從不是一個怕死的人。


    界主沉默片刻,身上的傷口漸漸愈合,唯有衣袍上的血跡證明著這場精彩絕倫的欺詐的存在。


    “戮天者,或許該換這個稱唿來稱唿你。”


    傷口雖然愈合,但是痛感仍在。


    蛛絲馬跡串連起來,拚湊出一條令他心驚的答案。


    淵應該早知道了的,但是他沒有告訴他。


    界主譏諷一笑:“可惜,你的對手是我。”


    這個世界是屬於他的,整個世界都是他的領域。


    在自己的領域中,他才是絕對的權威!


    界主飛掠而下,化掌為爪,直取鬼月君的咽喉。


    鋒利堅韌的細絲襲上界主的脖頸、四肢與腰腹。


    然而卻被他輕而易舉地碾碎。


    界主扼住鬼月君的咽喉,似笑非笑地看向抱琴的蕭鏡水:“小家夥,有些事,做一次就夠了。”


    風花琴上,赫然沒了琴弦。


    “還有什麽招數,都使出來吧。免得留下遺憾。”


    鬼月君原本蒼白的臉色因唿吸不暢而升起一絲詭異的潮紅,暗金色的鳳眸中是不加遮掩的殺意。


    蕭鏡水平靜道:“如你所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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