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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鏡水抱琴,一躍到不遠處的小亭之上。


    蕭鏡水盤膝而坐,風花琴置於膝上。


    她垂眸,試音,撫弦。


    清淩淩的琴音頓時籠罩了整個鴻初書院,似月華流轉,似清風過耳,空靈不似凡音。


    緲緲仙音中,似是得見風清月朗,碧波千丈;得見天高地廣,宇宙浩渺。


    意境雄渾壯闊,卻也間有草木新發,潺潺流水,丹楓萬裏,新雪落地,是為四季輪迴。


    又或有情人間甜蜜的喁喁私語,或有知己間對飲引吭高歌,或有親友滿座歡聲笑語,是為人間百味。


    有天地之浩大,卻也不乏細小溫情,曲中有世間一切的美好與光明。


    這是一首能讓人極熨帖的曲子,任誰聽了,心中的鬱氣都會去幾分。


    漸漸的,整個宴會上都安靜了下來,有人聽得入了神,手中的酒杯掉落也不自知,任憑酒水灑了滿桌。


    有人滿眼驚豔,真心實意道:


    “我算是知道花月公子為何要拒絕鬥琴了。”


    不是不會,而是遠勝太多。


    花月公子格局太大,哪能是青碧巧那種耽於小情小愛的能比擬的?


    花月公子不比,許是出於傲氣,許是出於維護對方的顏麵。


    但無論哪一種,對今日知曉蕭鏡水琴藝水平的人來說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花月公子沒有跟青碧巧比,實在是太對了。


    雅物無論擱哪兒都是雅物,與俗物在一起倒也會顯得更雅。


    但滿是仙氣的雅,要與凡塵俗物相比,到底是有些跌份兒。


    蕭鏡水的彈奏已然接近了尾聲,不再雄渾壯闊,也不再細致幽微,而是極為變得舒朗。


    月色下,蕭鏡水開口,朗聲道:


    “同窗三載,今朝別離,鏡水別無所長,且以此曲相贈。


    願君前路逢知己,


    願君悲喜有認知,


    願君餘生少罹難,


    願君前程花似錦。”


    “願君守道,”蕭鏡水抬眸,清雅一笑,“心不移。”


    話音落,音符止。


    然餘音繞梁,多日不止。


    暗處,院長神色怔愣。


    “守道,心不移。”


    她低聲道,誰也看不透她的情緒。


    邱奉紹恭敬立在一旁,靜默無聲。


    良久,他才小心翼翼的問:“族長,計劃失敗了,可要重新布置什麽?”


    “不必了。”院長道,“機會隻有一次,事已至此,隻能罷了。”


    宴會已經接近尾聲,他們可沒有理由再做一次相似的布置。


    “你退下吧。”院長淡聲吩咐。


    她想獨自靜一靜。


    邱奉紹早就察覺到院長的不對勁,有些不安。如今得了準信,自然是第一時間告退。


    邱奉紹走後,院長獨自站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桃花樹下,怔怔地看著坐在亭子上的蕭鏡水。


    她心想,若是殿下當年沒有遇到那麽多惡心人的事兒,想來也會長成這般如清風明月的翩翩公子吧?


    月色下抱琴的少年優雅清貴,恍若謫仙人。


    少年淺淺笑著,卻不怎麽有人氣兒,反而似有一股佛陀拈花一笑的淡淡悲憫。


    君月澄心髒驟緊。


    他無端生氣一絲惶恐,總覺得蕭鏡水隨時能披著一身月華,乘風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世間再難覓芳蹤。


    然而這惶恐隻是一瞬。


    下一瞬那女扮男裝恍若仙人的少女便收了琴,從亭子上一躍而下。


    蕭鏡水笑著走了過來,問紀行舟:“如何,可感覺好些了?”


    紀行舟歎為觀止:“那是自然!真沒想到,鏡水你還有這一手!”


    紀行舟此刻已然沒了半分先前借酒澆愁的模樣。


    蕭鏡水和君月澄便知,蕭鏡水這次是成功了。


    君月澄心情複雜,沒想到還有這麽迂迴的方法。


    不過這辦法倒也不是誰都能用的。


    因為不是誰都有蕭鏡水這般高超的琴藝,也不是誰都有那麽強大的神魂和氣魄。


    蕭鏡水笑:“我學的東西很雜,不少東西都會一點兒。”


    蕭鏡水雖是這麽說,其他人卻心知肚明,蕭鏡水這是謙虛話。


    “看來技多不壓身這句話說的是不錯的,我日後也得多學些東西,總歸是有備無患。”君月澄感慨道。


    蕭鏡水頗為讚同:“這倒是不假。”


    這是可是經過她切身實踐驗證過的真理。


    “我明日便要迴玄衍宗了,你們作何打算?”蕭鏡水問他們。


    分別在即,朋友間總是要問上一二的。


    君月澄道:“我與鏡水的打算一樣,是要迴天劍閣。”


    君月澄說是要迴天劍閣,但蕭鏡水卻是知道,天劍閣是要迴,但君月澄最終的目的地應該是妖界。


    唉,這麽一來,日後相見就遙遙無期了。


    不過還在還能書信往來,這一點讓蕭鏡水稍感安慰。


    紀行舟道:“我會在中洲再待一段時間。”


    如今各地數中洲消息最靈通,他有心變得更強大,自然不會錯過這些好機會。


    雖然紀行舟知道這麽做有一部分賭的成分在裏麵,但是他想要一個更好地前程。


    別人給不了,他隻能自己去爭取,去賭。


    反正人來這世上走一遭,順心是一輩子,不順心也是一輩子。


    他願意順著自己的心意痛痛快快地活,不再居於人下,不再處處掣肘。


    所以,賭又何妨?


    不過是,名動天下轟轟烈烈;亦或者,飛蛾撲火無聲無息。


    他賭。


    任是非則道:“我要在凡界曆練一番。”


    他道心有瑕,得將自己的心沉澱下來,否則日後修為休想再有進益。


    “看來還真是再會無期啊。”君月澄歎了口氣,“倒真是教人煩憂。”


    他不在意紀行舟也不在意任是非,他在意蕭鏡水。


    然而這話他是不敢說也不能說的,所以隻得將其他兩人也算進去。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蕭鏡水雖是有些遺憾,但是也很是能接受,並自有一套安慰理論——


    “別離是為了更好的重逢。修士生命漫長,我們總有再見麵的時候。想來那時,我們都成長了一番。”


    君月澄垂眸。


    別離是為了更好的重逢嗎?


    若是如此,那麽即將分別的消息聽起來也不算太糟。


    話題轉移了一番,終於少了些臨別的感傷,氛圍也活潑了幾分。


    唉,其實那段話也是寫給你們的,原本打算在暑假前寫出來的,沒想到等寫出來已經開學了(╥╯^╰╥)感謝許喬、懶和……三位小可愛的打賞(*︶*).。.:*感謝醉酒&傾辭、∝迴眸の1xo、暖泉、含著奶瓶打架和七涼五位小可愛的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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