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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自是不怕也不懼的。可……”蕭鏡水抬頭,露出一個有些慘淡的笑來,“可並非人人都是你我。”


    這天下蒼生縱然與她無關,可……


    要她袖手旁觀,她到底是做不到的。


    君月澄唿吸一窒。


    是的。


    不是每個人都像他和蕭鏡水一樣。


    總會有人或妖貪婪,無知,掉入美妙的陷阱,然後拖累更多的人。


    蕭鏡水這是打開了留影石,調出某一段時,她對君月澄笑:


    “月澄,你看,賭局之中,哪兒能有誰真正冷靜自持呢?”


    留影石的畫麵中,紀行舟大半張臉都貼了紙條,眼睛中燃著熾火,隱隱有些癲狂。


    而君月澄坐在他的對麵,接連的勝利讓他穩操勝券,自在從容。


    然而若是細看,不難發現,君月澄帶著興奮和自得。


    賭局之中,不僅失敗會衝昏頭腦,接連的勝利也會。


    君月澄直觀地理解了蕭鏡水的意思,心中升起一絲後怕。


    “那些秘境……”君月澄聲音有些幹澀,“在秘境中,得到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好處得到的多了,就會想著得到跟多。


    如此一來,說不定哪天就被留在裏麵了。


    而且,秘境中的也未必全然是好東西。


    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邪修也蜂擁而上。


    此外,因為秘境中的東西大多很好,是以激發了人心深處的貪婪和惡念。


    親友反目不過尋常。


    而且,正如蕭鏡水所說,如今天下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賭場,上古秘境中的各種資源,便是釣天下人上鉤的餌。


    嚐到甜頭的人想要更多,沒嚐到甜頭的則更眼熱。


    蕭鏡水對君月澄所說的十分讚同:“是啊,都未必是好東西。上古時期的信息都被盡數掩埋,想要辨別好壞難於登天。”


    有些東西或許看著是好的,但實際上可能是裹著蜜糖的砒霜;而有的東西則可能是看起來其貌不揚,實則暗藏玄機。


    “我之前一直在想一件事,想來月澄也有想過。”


    靜謐的空間中,蕭鏡水不大的聲音格外清晰:


    “憑巫族的本事,真能掀起那麽大的風雲嗎?”


    “不能。”君月澄答道,神色前所未有的平靜,“他們更像是事後會被推出來的替罪羊。”


    蕭鏡水輕笑:“是啊,很像替罪羊。”


    無論從哪一方麵都像,極差的名聲,和極卑劣殘忍的手段。


    “那麽,現在最有可能的可能有三個。”


    “第一種,謀劃此事的另有其人,巫族隻是被推到明麵上的;第二種,巫族知道自己被利用,表麵上充當棋子,卻暗地裏準備反殺;第三種……”


    蕭鏡水的聲音忽然變得極輕:“這是,天意。”


    最後兩個字幾乎隻剩下氣音了,聽在君月澄耳中,卻如驚雷炸響。


    君月澄看了眼窗外,原本晴空萬裏的天忽然間陰雲密布,閃電猙獰。


    君月澄:“……”


    這到底是被說中了心虛了,還是在警告鏡水不要胡言亂語?


    君月澄去看蕭鏡水,卻見她望著窗外的雷雲,抱臂冷笑。


    表情似是在說,有本事你劈我啊!


    君月澄:“……”


    君月澄輕輕甩了甩頭,努力將這個奇怪的想法甩出腦海。


    “篤篤篤”,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蕭鏡水頓時恢複了往日的溫雅從容,仿佛方才桀驁冷笑的人不是她。


    蕭鏡水走過去開了門,見紀行舟和任是非都在。


    “如今忽然陰天,乘飛舟怕是不安全,要不我們先降落吧?”


    任是非對此有些憂慮。


    這種天雷與渡劫的劫雷,劫雷雖有可怖的殺傷力,可也有強大的生機與鍛造力,能讓修士的體質更上一層樓。


    但這種天雷就不一樣了,這種天雷就是純粹的殺傷力。


    蕭鏡水看了眼天上有些可怖的雷雲,心道這雷可不會劈下來。


    畢竟雷要是劈她早劈了,等不到現在。


    於是蕭鏡水睜著眼睛說瞎話:“無妨,這雷雲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一迴兒就散了。飛舟不必降落,撐一層防禦界即可。”


    說罷,蕭鏡水就啟動了飛舟的防禦結界。


    整個飛舟被一層水色光暈籠罩住,頓時顯得安全了許多。


    “如此也好。”任是非鬆了口氣。


    任是非對蕭鏡水還是十分信任的。


    紀行舟抱怨道:“也不知是怎麽迴事,好好的天忽然陰了。”


    蕭鏡水抬眼看了看天,穹宇一片暗沉的墨藍,隆隆作響的雷電是天幕上唯一的亮色。


    張牙舞爪,猙獰可怖。


    落在蕭鏡水眼中,卻莫名有些……虛張聲勢。


    蕭鏡水聳了聳肩:“誰知道呢?說不定是有誰冒犯了上天的威嚴,這般異象是在警告或懲戒惡人呢。”


    說這話時,恰好一道閃電亮起,亮光將蕭鏡水的臉映得雪白,竟讓她看起來有一種近似鬼魅的恐怖。


    紀行舟不禁後退一步。


    然而再看時,就發現蕭鏡水一如往昔的溫雅。


    紀行舟頓時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說不定呢。”紀行舟附和蕭鏡水的話,接了一句。


    知道不少內情的君月澄看了蕭鏡水一眼。


    他方才察覺到了,蕭鏡水對天道隱約的……嘲弄?


    君月澄幾乎要以為自己感覺錯了。


    然而蕭鏡水那番話,似乎自比惡人,而眼下雷雲聚攏,卻無半點要劈下來的意思。


    蕭鏡水似乎是在嘲笑,天雷怯弱,虛張聲勢。


    蕭鏡水對天道,有著某種微妙的敵意。


    君月澄做出了總結。


    隻是……


    為什麽呢?


    君月澄又茫然了。


    雖然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了蕭鏡水身上有憤世嫉俗的特質,也知道她對很多世俗的東西報以嗤笑,甚至對天意也無多少敬意。


    但是天下狂徒多了去了,君月澄雖是意外,卻也覺得可以接受。


    知道如今,他察覺到了蕭鏡水這絲微妙的敵意。


    這就很奇怪了。


    六界眾生皆在天地之間生長存活,天道或許有不公的時候,人也有時會因為某些境遇而心生怨懟。


    然而這都與敵意無關。


    與天為敵,有點瘋狂。


    蕭鏡水感覺到君月澄的視線,轉頭對他一笑:“月澄一直看我,可是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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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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