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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釋雲燁還是跟寇煜禛去了,魔界。


    在釋氏一族的秘地中,他找迴了傳承記憶,也繼承了釋氏一族積累了不知多少年的財富。


    但是他並不快樂。


    他失去了敬愛的父親,卻背負起沉重的詛咒,被迫孤獨地成長。


    再後來,他遇到了洛芙。


    那是他此生摯愛,亦是他躲不開的劫。


    釋雲燁先是高興,因為他餘生有了寄托。


    但是他後來又變得彷徨,因為洛芙的身份。他之前從不知道,這世上竟有比釋氏一族還要不容於世的存在。


    所以釋雲燁殫精竭慮,步步為營。


    於是,有了天地樓。


    但是這都不夠。


    他連自己的命運都掙脫不了,又如何能助別人掙脫命運呢?


    然而一切憂愁苦悶隻能藏在心裏,他不能讓別人知曉分毫。因為除了洛芙,他不與任何人親近;而洛芙,他舍不得讓她被卷入宿命的苦海。


    釋雲燁固然是堅強的,但是那麽多年過去,他要被沉重的負擔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釋雲燁額角抵在潤澤微涼的竹上,目光難過又壓抑,卻也帶著一絲放縱。


    他閉了閉眼,眼角卻沁出一抹晶瑩來。


    水晶般的淚珠兒穿過霧氣,砸在深色的土壤中,散發出幽微的蓮香。


    “阿爹,我好想你。你走後,我找了你許久,卻沒找到。沒成想,你竟是在這裏,竟離我這麽近。”


    釋雲燁喃喃道,睫毛輕顫,一雙被水洗過的眸子複而睜開,帶著些許思念和依戀,卻也染著淒婉哀愁。


    釋雲燁是知道的,他的父親,已經再也不能迴複他了。


    但是此刻,釋雲燁仿佛故意遺忘了這一點,低聲呢喃著,像是一隻無助的雛鳥在向風傾訴。


    “若你還在,想來能為我指點迷津。”


    “我到底該怎麽辦呢?”


    釋雲燁神色茫然又彷徨。


    微風輕輕搖動竹葉,發出夾雜著金玉之聲的沙沙聲,不似之前的肆意,反而多了幾分溫柔,像是在安撫失魂落魄的孩子。


    “阿爹,我好不甘啊!為何我們釋氏一族偏要如此呢?”


    “雖然說父債子償,雖然說我們祖上作惡頗多,但是那麽多代了,要償,也該償完了啊。”


    碧血魔竹,何為碧血魔竹呢?就是飽飲含冤而死的魔族的血而生的竹!


    如今這一片竹林盡受了魔血的滋養,不就可以說明,他阿爹是無辜的嗎?


    所以,憑什麽呢?阿爹憑什麽被殺呢?他們釋氏一族又憑什麽命該如此呢?


    這也太沒道理了吧?!說是天道至公,要他看,是天道最不公。否則怎麽有人注定平步青雲步步高升,有人就無論走的再高都得淪為墊腳石呢?


    “我好恨,命運怎麽那麽不公呢?它不肯給我們釋氏一族留下分毫退路,如今竟連芙兒的退路也一並奪了去!”


    釋雲燁的聲音變得痛苦而扭曲,甚至有了幾分淒厲的意味。


    他們釋氏一族遭此被詛咒的命運好歹還有個由頭,但是芙兒呢?她什麽都沒有做,就被命運寫下必死的局!


    這股恨意自釋雲燁知曉自己的身世之後便一直在胸腔中滋生,卻從未與誰說過。


    但是正因如此,這股恨意才更加長年累月地在他心中積累,由一株小小的幼苗,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如今這股恨意才一發出,便猶如山洪決堤,帶著衝刷一切、淹沒一切的磅礴浩大。


    釋雲燁將恨意道出之後,並沒有發泄的快意,反而愈發苦悶絕望。


    因為,哪怕他再恨,再不甘,也無力改變。


    這股絕望讓釋雲燁漸漸平靜下來,卻也愈發哀傷。


    他怔愣愣地跪坐著,像是失了魂的偶人,麻木般呢喃著:“我不甘心啊……”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釋氏一族的先祖也不甘心,他們也反抗了,試了一切所能試的法子,但是,無一不慘敗而終。


    若他沒什麽牽掛,倒也願意拚上一條命試一試。但是洛芙的存在封了他所有的孤勇,讓他不得不殫精竭慮,事事謹慎。


    釋雲燁微微閉了閉眼睛,好遮住自己眼底近乎狼狽的絕望,然而卻有更多的淚珠兒滾了下來。


    被哀傷充斥時,哪怕是閉上眼睛,不說話,也會有鹹濕的液體從縫隙中流出來,出賣你的狼狽。


    釋雲燁此時獨自身在竹林中,既幸運,而已不幸。


    幸運的是,他的狼狽無人撞見,他得以保全一代魔尊的尊嚴。


    不幸的是,他沒有母親沒有朋友,也失去了父親,唯一的愛人卻也因為某些原因不得已保持距離。


    釋雲燁幾乎是個孤家寡人了,因為沒有人會在他狼狽時為他拭去眼角的淚,並安撫勸慰他。


    他實屬不幸。


    與釋雲燁比起來,蕭鏡水就算是幸運了。她誠然無親無友,亦背負沉重的枷鎖。但她尚有自己可以擁抱。雖是孤家寡人,卻勝似親友滿座。


    *


    “阿爹,我日後再來看你吧。”


    不知過了多久,釋雲燁啞聲道。


    “打擾阿爹安眠,是兒子的不是。”


    釋雲燁下意識地遺忘了,釋氏一族的人死後,都是形神俱滅,再無輪迴,從這世上消失得幹幹淨淨。


    釋雲燁手撐在地上站了起來,身姿挺拔如修竹,仿佛能撐起一切苦難,卻又帶著莫名的蕭瑟寂寥。


    他往竹林外走去,在那裏,鬼月君已經等待多時。


    “樓主閣下。”


    霧氣被釋雲燁扇開後,鬼月君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唿。


    她能感覺到釋雲燁身上有些不對,不過卻也沒多少意外。畢竟釋雲燁時隔多年來到家中長輩的身隕之地,情緒總要波動幾分。


    釋雲燁聲音沙啞:“此地是家父的埋骨之地,多謝鬼月君。”


    雖然鬼月君幫他的背後是出於利益,但是這裏真的是阿爹的身隕之地。所以不管鬼月君懷著怎樣的目的,他都感激她。


    鬼月君聽釋雲燁這麽說,微微驚訝了一下。


    沒想到死在這裏的,竟是釋雲燁的父親。


    鬼月君掃視了一眼竹林的麵積,神色微妙。


    這片竹林麵積可不小,裏麵也盡是碧血魔竹。


    所以……釋雲燁父親當年去世時的戰況是得多激烈,才使得整片竹林都染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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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今天更那麽晚qaq


    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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