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藥膳坊的路上。


    路聽言感到異常,外邊的空氣像是被灼燒似的,忽然有些看不清道路,不過這為難不了他,不鹹不淡地釋放了些異能,將前路的“阻礙”掃清,汽車悠然地行駛在大橋上,周圍的車輛恍惚間,好似逐漸減少。


    路聽言早已經接受這個世界是一本巨大的玄學小說的事實,因此也沒有太在意這種異常,反倒是寧蕪宸的眉頭已經一點點攢了起來,警惕的目光盯著周圍,麵對隨時可能遇到的突發情況。


    他覺得今天這馬,可能要掉了。


    奇怪,讓人奇怪的事情是,明明他們已經掉入“白日炫目”的陣法中,然而路聽言卻還能淡定的開著車?


    兩人的包都被丟在後排了,寧蕪宸的雙手空蕩蕩地落在自己的懷裏,指尖用力地摩挲著。


    “白日炫目”是衝他來的,至於是誰,那就不清楚了。


    這些年他壞了許多搞歪門邪道的人的好事,被報複也正常,隻是車上還有路聽言……被他波及了。


    他防備著,卻也不敢突然和路聽言提起,怕對方一來不信,二來信了會被嚇到。


    但事實上卻是,路聽言沒有任何異常般的開著車,在兩分鍾之後駛離了金城跨江大橋。


    啊,就這樣……沒了?


    既崇尚科學也精修玄學的寧蕪宸呆呆地坐在位置上,腦袋一點點側過去,看路聽言眉色飛揚,嘴角翹起,心情似乎不錯。


    逼仄的車廂裏,草莓奶油的香味也一點點地從車窗散了出去。


    出了大橋,陣法也就失效了。


    發生在路聽言的身上的事情像是謎團,可無論怎樣,即使擁有天眼的寧蕪宸也看不出端倪。


    他也曾懷疑過路聽言本身就是一個不受陣法約束的五界之外的人,可路聽言曾經被他的招魂陣困住,還因為鬼打牆爬樹了……


    寧蕪宸按了按眉心,到底還是放過了自己,猜不到就不猜了,他絕對不內耗。


    他看向車窗外,像是閑聊般開口,“你今天,好像很開心?”


    路聽言單手扶著方向盤,左手撐著腦袋,笑道,“是,畢竟在醫院呆了五天,又在家呆了兩三天,無聊得很,我爸媽和我哥輪番盯著我,就差上監控了……”


    “憋壞了?”


    路聽言開著車的腰動了一下,調整姿勢,撇撇嘴,“是啊,前些日子都是在忙,大半個月過去了,都沒好好逛一逛京都。誒,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打扮得樸實無華……”


    寧蕪宸目視前方擁堵逐漸變得擁堵的車潮,不覺煩躁,反倒是希望時間變得慢一些。


    “大概是,想周圍安靜一些吧。”


    “也是,就憑你這張臉,以前是不是經常被打擾?中學時是不是情書一大堆?


    在京大,我敢肯定,你甚至都不需要拉票就能輕鬆當上校草了。”路聽言看著前方擁堵,也不甚在意,他喜歡寧蕪宸和他聊天時的輕鬆語調。


    寧蕪宸不是在商業互捧,說得十分真誠,認真,“沒你好看。”


    路聽言的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永遠都含著光,身姿慵懶又不失少年人的青春活力與熱情張揚,像小太陽一樣,發光發熱。


    寧蕪宸本身就是一個很冷淡的人,除了恩師之外,對任何人都十分疏離冷漠,然而有一天,卻有人忽然給了他兩顆糖,而不是一顆。


    路聽言聽得人都有些輕飄飄,暈乎乎,但還是要努力地把話題扳迴正軌:“所以,你這些天穿成這樣,是打算不藏著掖著了?”


    寧蕪宸“嗯”了一聲,無奈:“沒關係,我溜得快。”


    “哈哈哈……”


    -


    “湯藥師!麻煩您了!”路聽言這會兒有事拜托人家,客氣得和家裏那隻懶蟲簡直判若兩蟲。


    藥膳師:“嗯,都坐吧。”


    路聽言坐在寧蕪宸的邊上,想著如果寧蕪宸緊張害怕的話就安撫一下他。


    畢竟在喪屍王眼裏,被打的都是弱小的人類,即使寧蕪宸告訴自己,他不僅不窮且家財萬貫,但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而寧蕪宸的心情和被師父第一次帶去看醫生一樣……有些微妙的緊張,不過他沒表露出來,甚至覺得比他還緊張的路聽言有些可愛。


    就這麽擔心他?


    在之前,養生和他毫不沾邊,他甚至半點沒有身為天師的自覺,除了打打殺殺,就剩賺錢學習。生活索然無味,也沒什麽口腹之欲。


    但最近他墮落了。


    夜宵都吃上了。


    明明自己也算是半個庸醫,卻被路聽言盯上,最後,他隻能乖乖地把手腕的衣服撩一些上去,盡量不把手臂上的紋身露出來。


    而坐在他麵前的五十多歲的藥膳調理師,其實他今年接收的名額已經滿了,本來是想拒絕的,奈何這路家得不到名額,想插隊不說,竟然還要用金錢誘惑他!


    最後,藥膳大王湯沐子無可奈何,含淚收下巨款,選擇休息日上班。


    路昀言外之意全是要把寧蕪宸這孩子當自家的看待,十分看重,想起路家最受寵的二少爺正是喜好同性,不禁讓人聯想一些有的沒的。


    眼前這位小年輕,長得俊逸出塵,跟個活神仙似的,一舉一動頗有仙風道骨之感。


    不是,現在的小朋友都這麽裝的嗎?


    他們這些老骨頭都不這樣。


    藥膳大王心裏想得多,偷偷瞄了一眼他們,長得倒真是般配,怪不得路昀高興得不行,這怕不是又要拐一個優秀的孩子迴家吧?


    便宜都讓他路家占完了!


    湯沐子在心裏嘀咕,麵上沒表露出來,他拿出十二分的專業精神,伸手沉穩、謹慎地給這位可能是路家未來姑爺的孩子把脈。


    路聽言看不懂這個,有些緊張。


    寧蕪宸則是放鬆不少,眼睛總會不自覺地替人看相,眼前這位藥膳師,今晚怕是要遇到一些麻煩了,為避免橫生其他事端,等下再叫師侄他們過來給他指點一下好了。


    診好脈,按照寧蕪宸的身體狀況,藥膳師開了三個方子,早中晚一遍,由藥膳坊的人準備一日三餐,送到學校。


    專業又方便。


    從藥膳坊出來的兩人,終於要出發去接呆呆。


    迴到車上,寧蕪宸將準備已久的腹稿說了出來,“你往返路家也要時間,要不然在你買到房子之前,先放呆呆在我那兒?我在學校有一套公寓……如果你沒時間的時候,我也可以幫你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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