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咱們這十裏八鄉有名的歌娘,平日裏達官貴人請家去唱曲都唱不過來呢,已經很少出船了,今日各位碰上,也算是各位的運氣,好歹破費些銀子請她來唱上一曲,絕對不虛此行!”


    馬喬立刻眼睛亮晶晶地盯住白寄日。


    白寄日笑道:“那咱們就請她來唱上一曲!”


    他說著看向船夫:“勞煩船家幫我們叫一叫黃鶯兒姑娘。”


    船夫應了,拉長聲音喊道:“黃鶯兒,這邊有請!”


    黃鶯兒那邊搖船的船夫應聲,那葉小舟便調轉了船頭朝著他們的畫舫而來。


    眼看著小舟越來越近,馬喬忍不住搓手:“歌唱得美,人大概也是美的吧?”


    白寄月似笑非笑地瞧他一眼。


    他頓時警醒,連忙對著白寄月拍胸保證:“我沒別的意思,純是欣賞美的東西而已。”


    說著話,他對白寄月涎下臉來:“再者說了,在我心中,歌娘再美也美不過你啊!”


    這話過於油膩,引來船上其他男人鄙視的目光。


    馬喬正要挽尊解釋,忽聽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請黃鶯兒姑娘,移駕我們畫舫!”


    竟然有人不顧先來後到,來跟他們搶歌娘!


    眾人也顧不得去鄙視馬喬了,齊齊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隻見不知何時,一個大畫舫靠在了他們的左近,船頭站著個四十來歲的青衣男子,說話的正是他。


    看到那男子,白寄日臉色沉下來:“又是他們!”


    白寄月也認出那個男子正是白家的管家,叫白貴。


    真是冤家路窄!


    “不好意思,這位客官,我家鶯兒姑娘已經先被這船客官點了。”黃鶯兒的船夫倒也明理,直接拒絕。


    白貴道:“我們加錢就是。”


    船夫搖頭:“這事得您和這船上的客官們協商了。”


    白貴轉頭看向白寄月他們,神情倨傲道:“我們願意補貼銀兩,請諸位割愛!”


    白寄月悠悠一笑,朗聲迴答:“不好意思,這愛不想割。”


    之前在路上發生衝突,他們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讓了,現在他們又來,她也不想再讓了,免得讓這些欺軟怕硬的人以為他們兄妹倆好欺負!


    白貴臉色微變,冷聲道:“出門在外,向來與人方便,諸位如此這般,莫不是故意為難?”


    “出門在外還有句話,不知閣下聽過沒有,叫做先來後到!如廁還講究個先來後到,你如此氣勢洶洶,到底是誰為難誰?”白寄日冷聲懟迴去。


    “就是,就是,我們暗石荒原雖是蠻荒之地,人們卻也懂得求人要賠笑臉的道理,上來就擺姿態,求人還這麽橫的,我還是頭一次見!”白寄日說完,馬喬立馬跟著幫腔。


    “橫怎麽了!我們白家有資格橫!”白貴橫眉豎眼道。


    祝元咂嘴:“聽說這黃鶯兒姑娘平日裏都是去大戶人家唱曲,閣下既說得家中地位斐然,又何必在這湖上跟我們這些窮酸爭搶呢?直接請黃鶯兒姑娘進府就是了!”


    “怕就怕,他們請不動人家,隻能在這湖上欺負我們這些窮酸嘍~”謝平跟著補刀。


    白貴被懟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說不出話來。


    白寄月暗笑,他們暗石荒原的人其他不說,組團吵架氣勢還真是不輸!


    “跟閑雜人等何必廢話,直接請黃鶯兒上舫就是!”畫舫中傳出低沉男聲,對白貴發出命令。


    白貴得令,一個縱身躍起落在水麵上,踏水往黃鶯兒的小舟而去。


    他是故意顯露一手自己的輕功的,為的就是震懾住白寄日他們幾個年輕人。


    白寄月抿唇,白貴年歲長他們許多,修為自然比他們高,光是他這一手踏水而行的輕功,便可見他敏捷度高出他們許多來,他們想要在這方麵壓製他,還真沒什麽好法子。


    眼見著白貴就要上黃鶯兒的船了,忽然不知怎麽的,他身體一僵,竟然“噗通”一聲落入了水中!


    馬喬和祝元一起撫掌叫好,嘲諷道:“欺人者,必自欺!”


    話音還未落,隻聽一聲唿嘯,白寄月暗叫不好,連忙將馬喬和祝元使勁一拉,二人被她拉得彎了腰,同時兩隻鏢擦著他們的頭頂飛了過去。


    幾人還未喘氣,緊接著又是九鏢連發,上中下各三發,形成鏢網,朝著他們而來。


    若有防備,三人或許還能躲過,但陡然遇襲,手忙腳亂,鏢又密集角度刁鑽,三人竟是要躲不過去。


    千鈞一發之時,隻聽“鐺鐺鐺”幾聲響,幾支鏢盡數落地,原來是白寄日脫了外衫,一陣甩擋,將那些鏢都給甩落在地了。


    今日他們出來遊玩,沒帶武器,隻得急中生智用了衣服。


    縱是如此,白寄月還是“嘶”的一聲。


    白寄日趕著去看,瞧見她袖子被劃破一道,滲出血痕來!


    她剛才瞧見馬喬要中鏢,忙著拉他,自己倒反而被擦了一下。


    瞧見妹妹受傷,白寄日臉色頓時冰沉下來,就要躍起,跳到那大畫舫上去打架。


    白寄月趕忙拉住他。


    “大妹,你拉我做什麽!”白寄日氣哄哄問。


    “大畫舫是他們的地方,你貿然上去,必定吃虧,要打,也得把他們引下來!”白寄月對他耳語。


    “吃虧我也得幫你出了這口氣!”白寄日熱血上頭,大聲道。


    大畫舫中傳出嘲諷的笑聲:“幫人出頭也得看自己夠不夠本事,白寄日,你到底幾斤幾兩,自己心裏沒數嗎?”


    白守晟三兄弟,雖然是白守晟官最大,修為最高,但他的三個孩子在眾多孩子中修為著實不出挑,大概也正是如此,白寄月兄妹才會被白家人如此輕視。


    聽到白荀的嘲諷,白寄日眼睛都紅了,就要上去打架,隻被白寄月死死拉住。


    “大哥莫要被他激將,咱們找機會打他!”她在白寄日耳邊道。


    話音剛落,忽聽大畫舫上一聲痛唿,接著一個人影從畫舫小閣樓上飛出來,“噗通”一聲重重落入水中。


    白寄月看得清,落水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白荀。


    白荀落水後,不知怎麽的,竟不能遊水,手忙腳亂地撲騰掙紮,一副隨時要溺斃的樣子。


    白家幾個奴仆先後跳入水中,才合力將他救起,抬上畫舫去。


    小畫舫上看得清楚,那白荀頭發披散,臉色鐵青,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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