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樰相邀,請林子銘留下來陪她,讓他精神大振。


    他安心在林宅住了下來。珂兒知道事情始末,對北靜王踩著自家小姐上位深惡痛絕,也感念林子銘救了小姐性命,因而,對他,像對未來的姑爺,很不見外。


    小小的宅院,頓時其樂融融。


    林子銘心裏暗歎,這才是真正的幸福吧,以前的自己,活得太窩囊了。


    為了讓身體單薄的何樰多吃些肉食,他架起了燒烤架,買迴來一整隻羊,架起來烤,還一邊烤一邊拿刀割著,蘸佐料吃。


    何樰珂兒幾個看著新奇,都圍在火堆旁,烤著火,林子銘割出一片肉,他們便接著吃一片。


    “表少爺真厲害,尋常人家的少爺可不會這些。”珂兒吃得滿嘴油,嘴裏不停誇讚。


    何樰拿碗接了幾片大的,遞給坐得稍遠些的丁二跟楊允、陸秋兩個侍衛。


    “你當我還是當年遊手好閑的少爺?”林子銘手裏不停,樂此不疲:“在軍營,是沒法精細烹飪的,燒烤,還有大鍋燉煮,是唯一的煮食方式,但也保留了食物的原味,美味無比,尋常宅院人家無法體會,你們這是沾了本將軍的光了。”


    十來天的相處,林子銘在何樰麵前不再矜持,變迴他在軍營時的疏闊大氣,還有些洋洋自得。惹得何樰直嫌棄:


    “咱們剛誇上幾句,表哥越發得意了啊。不過,看在表哥這麽努力的份上,明兒開始,你的湯羹,由我來調煮,表哥常年在外打仗,身體需要調理。樰兒弄些藥膳,你可得按時喝啊。”


    “那是自然。表妹親自煮的,我一定一滴不剩喝完。”林子銘低著頭,給烤羊翻了個身,他其實是掩飾眼裏的水霧。


    他喜歡何樰,但從不敢得到任何迴報,何樰這幾日待他,比親人還親,日日問候他身體是否安好,還囑咐他注意防寒保暖,切不可感染風寒。讓他如何不感動?


    他不知道,其實何樰是別有用心。


    跟薛神醫通信,薛神醫已經答應她前來醫治。但需要他配合用藥膳提前調理身體,還不能感染風寒,導致身體虛弱。


    因而,何樰對林子銘,是亦步亦趨,小心問候,恨不得讓他別出門受風吹日曬。


    在林子銘眼裏變成了何樰對他關懷備至。


    “有馬蹄聲!”侍衛楊允放下碗,騰的站起來,大步往門口去。陸秋站起來麵對大門,背對何樰眾人,呈保護之勢。


    林宅在街尾,獨此一座,最近的民宅,跟他們有兩三百米遠距離。他們初來乍到,平常並無人打攪。馬蹄聲衝著林宅而來,不得不讓人警惕。


    林子銘還沉浸在何樰的感動裏,發現楊允竄出門去,他也趕緊提刀出門,為自己的麻痹大意未及時發現危機感到羞愧。


    出得大門,他們都愣住了。


    門口,騎著高頭大馬的是個半老頭子,精神矍鑠,眼神灼灼,嘴裏喊道:“此處可是林宅?”


    林子銘警惕的看著他,沒正麵迴應:“你是何人?來林宅何事?”


    “老夫找何樰。”


    “薛神醫,”何樰在門裏早就聽到薛神醫的聲音,趕忙迎出門來:“表哥,薛神醫是我請來的,快快請他進屋。”


    “神醫?”林子銘臉色一變:“表妹哪裏不舒服了?”


    “表哥別多嘴,一會就知道了。”何樰已經吩咐丁二幫薛神醫卸下包袱,帶人進了林宅。


    薛神醫一路勞頓,珂兒將他安頓下來,還想去廚房給他拿點吃的。被薛神醫止住:“老夫在路上吃過了,不必麻煩。病人在哪?”


    薛神醫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從不講客套話。


    珂兒疑惑的迴頭看看自家小姐,她認識薛神醫,卻不知道小姐為何要大老遠請他來鄲洲。


    “珂兒你先出去。”何樰說道:“順便把表哥喊進來。”


    林子銘被珂兒叫進門,一頭霧水。


    何樰見四下無人,她便硬著頭皮跟林子銘解釋:


    “這是薛神醫,手法高明,很多複雜的隱疾他都能對付,這次,我請他來,是想幫你……”何樰沒把話說完,看著他的反應。眼裏充滿鼓勵,卻是非常認真,半點揶揄也沒有。


    林子銘反應過來她說的意思,臉上騰的燒起來,紅到耳根。


    他囁嚅著:“我…我也不是很在意……”


    “薛神醫,這就麻煩您了”何樰打斷他的話,沒給他拒絕的機會,交代薛神醫一句,自己反手關門,躲了出去。


    薛神醫走南闖北,多少疑難雜症都經過他的妙手得以迴春,這“神醫”的稱號可不是白來的。


    他很快就查到根源。


    薛神醫幫林子銘行針,交代些注意事項,還囑咐他務必按時吃藥膳調理。


    從林子銘屋裏出來,薛神醫找來何樰,眼裏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動:


    “小姐跟老夫說過,他的傷是小姐造成的?”


    通信的時候何樰已經告知薛神醫自己死裏逃生隱姓埋名,需要保密。因而,薛神醫並不叫她王妃或者何樰,隻稱唿小姐。


    “是。”何樰應道:“當時有些誤會,我以為他要輕薄於我,隻能出手,還害他差點成癱瘓。”


    “小姐這身手,是跟誰學的?”薛神醫繼續追問。


    何樰有些愣神,猶豫了一下,應道:


    “當年父親帶我出門曆練,走到一處山穀,時逢大水,無法成行,隻能上山找古寺避雨。住了十來日。古寺裏的老師父喜愛何樰,便交了些功夫跟行針手法,讓何樰得以自保。”


    “那老師父可說過自己的名號?”薛神醫急道。


    “不曾。”


    “他左側眉頭近太陽穴處是不是有顆黑痣?”


    何樰想了想,很肯定的點頭說是。


    “果真是他!”


    何樰見薛神醫有些激動,不免狐疑:“薛神醫,您認識薛大師?”


    薛神醫眼裏噙淚,低頭哀歎:“何止認識。他可是老夫的師父啊!老夫尋他多年,沒想到,他竟隱居在那深山老林裏。”


    何樰大驚:“那薛大師竟是薛神醫的師父,那他必定醫術高明,為何要躲進山裏?……不對……薛大師,薛神醫,薛……你們都姓薛,這……”


    薛神醫點點頭:“沒錯,我們都姓薛,隻不過,我這個薛,是師父給的。當年,老夫十歲出頭,父母早逝,到處流浪,有幸碰到出門采藥材的師父,他不過比我年長七八歲,卻已經博覽群書,精通醫理。見我可憐,他便把我收為徒弟,幫他采藥,撿藥……”


    薛神醫絮絮叨叨,跟何樰講了那段故事,何樰唏噓不已。


    薛神醫再詳細的問了那座山的位置、名稱。便互相辭別,各自安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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