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會場,林冉徑直走向洗手間。


    趴在盥洗台上,她伸手接過水龍頭裏的水往臉上淋去,她蹙著眉,有些煩躁。


    她才二十二歲。


    這樣的年紀,她本該像隻鳥,屬於自由的天空。


    然而深深的仇恨壓上了她的肩頭。


    她再也沒有辦法起飛。


    她忍辱負重,將自己困頓在牢籠裏,韜光養晦,隻為給對方致命一擊。


    她輕歎一口氣,任憑刺骨的涼水順著臉頰滑落,她的思緒也隨之變得清明起來。


    曾經她也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她的母親是個舞者,在童年的記憶裏母親時常帶著她去練功房。


    母親穿著修身的練功衣,站在舞蹈房的中央,在輕柔縹緲的音樂聲中旋轉著,她纖細的手臂在空中輕輕舞動。


    牆麵四周明亮的大鏡子照映出母親輕盈的身姿。


    幼小的她站在練功房的一旁看著,那時的母親是那般美好,像一朵花,在舞台中央綻放。


    她還記得公園裏的滑滑梯,旋轉木馬,她肆意的玩耍歡笑,母親則在一旁溫柔的看著她。


    這樣的美好在她八歲那年戛然而止,一場車禍徹底打亂了她的生活。


    外公外婆在這場車禍中相繼離去,而母親成了跛子。


    她再也沒法跳舞了。


    那段時間,母親常常以淚洗麵。


    常年的壓抑讓她患上了抑鬱症。


    她知道母親的不易。


    在學習上她十分努力,四年前,她終於考上了理想的大學。


    母親一直視她為驕傲,她揮別母親,坐上了開往錦城的火車。


    她依舊記得,母親在站台上送別她時那閃著淚光的雙眸。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跟她開玩笑。


    一個月前,母親從雲城來看她,剛出錦城火車站,一輛飛馳而來的車朝母親撞來,接著她便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思緒迴籠,她擦幹臉上的水珠,離開洗手台。


    剛邁開腳步,一抹高大的身影迎麵而來。


    來人正是許卓然。


    林冉忙朝一旁躲去,她將身影隱匿在暗處,心跳如擂,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漸漸靠近的男人。


    此刻,一串手機鈴聲打破了沉靜。


    男人掏出手機,接起電話,轉過身朝著另一邊的窗口走去。


    或許盯得太過認真,林冉的眼睛有些幹澀。


    她閉上眼,試圖緩解著這股不適。


    等到稍稍舒緩,她再次睜開了眼。


    她朝著男人剛剛倚靠的窗邊看去。


    人,不見了!


    林冉心口一緊,忙大步走了出去。


    她環視四周,哪裏還有那男人的蹤影。


    她不過是閉了閉眼,左右不過三分鍾,那男人居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在找我?”男人清朗的聲音從後背傳來。


    林冉嚇了一跳,她轉過身。


    那男人雙手抄兜,一臉淡然,絲毫沒有因為對他人造成的驚嚇而感到抱歉。


    “盯了我這麽久,有什麽收獲?”男人勾起唇角,邪魅一笑。


    “你是鬼嗎,走路都不發出聲音的?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林冉看向那若無其事的男人,因為氣憤,臉頰微微泛起紅暈。


    許卓然聳聳肩。


    “這就被嚇到了?剛才你在宴會上可是膽大的很。”


    她確實膽大。


    放眼整個錦城,再沒有人敢這樣做。


    “你知不知道,壞人姻緣,是會遭天譴的。”


    他手指向天,諱莫如深。


    林冉從剛才的驚悸中緩過神。


    她看向男人,豔麗的豐唇勾起,“我不信鬼神,更加不相信報應。”


    她的確不信。


    如果真有報應,那安家那群魔鬼早該被黑白無常帶走了。


    “你和安家人有什麽深仇大恨,這樣做就不怕他們秋後算賬?”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有什麽害怕的。”她眸光清涼,臉上竟是帶著笑。


    這個女人似乎什麽都不怕。


    “倒是他們,安家人最在乎臉麵,你猜他們會怎麽做?”她眼神看向男人,臉上笑意不減。


    看男人沒有答複,林冉搖搖頭,滿臉遺憾。


    “看來你不怎麽了解你未來的嶽父嶽母,還有你溫柔賢惠的妻子。”


    “需要我重新幫你認識一下他們嗎?”她靠近他,眼神蠱惑。


    “或許,你會重新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她繼續循循善誘。


    “你覺得我會有興趣?”許卓然眉眼微涼,望向近在咫尺的女人。


    半年前,為了汙蔑他私生活混亂,他的好叔叔許浩洋給他下了個套,試圖拍到些對他不利的東西。


    要知道不雅視頻一但流出,公司股價大跌。


    許浩洋就可以在股東大會上攛掇著其他股東來罷免他的董事職位。


    當時的安佳佳衝出來幫了他,女孩子的清譽很重要,雖然他並不喜歡安佳佳,但是還是和她在一起了。


    “我知道安佳佳有再生障礙性貧血,每年都需要靠輸入大量的血液維持生命。”


    許卓然眉心微挑,不置一詞。


    “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男人冷笑,“你有什麽資格和我做交易。”


    “我能成為你心愛女人的移動血庫,這個籌碼,許總可還滿意?”


    “你也是熊貓血?”


    “當然。”為了證明自己話語的可靠性,她從包裏抽出了血型檢測報告單。


    許卓然接過,看了一眼。


    看來這個女人是有備而來。


    “你的條件?”


    “我要進許氏工程部,除此之外,我還要一千萬現金。”說著,她伸開手比出一個指頭。


    她不貪財,可是母親每天的開支,將來她還要在錦城生活,需要房子。


    她急需這筆錢。


    “這就是你的目的?你要知道許氏的員工要求很高,你的學曆呢?”


    “錦城大學,大四。”


    她提高音量,掩飾著底氣不足。


    “還不夠格,等你畢業了投簡曆,按許氏應聘程序走。”許卓然一臉大公無私。


    “你確定你的未婚妻能等到那天?”


    她把玩著手指,故作鎮定。


    此刻她的內心早已焦灼不安,她迫不及待想要早點結束這場談判。


    論心理戰術,她如何能與眼前這個運籌帷幄的男人抗衡。


    “你覺得我憑什麽要答應你的條件,一千萬,你的胃口還真大。”他深邃的眼眸裏多了一絲意味不明。


    “嘖嘖,你的未婚妻還真不值錢。”


    長籲短歎之間,她眼波流轉,嫵媚至極。


    許卓然忽的靠近,捏住了她的下顎,“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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