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斂下意識的說:“可是傅家除了傅枕言並沒有適婚男性。”


    傅寒聲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裏,披的鬆散的睡袍領口微開。


    他看著江斂道:“我不是嗎?”


    ——我不是嗎?


    傅寒聲的這句話,才把江斂給說的反應了過來。


    雖然傅寒聲的輩分比她高,可的確是她的同齡人。


    在別家富二代富三代都還在泡妞玩車炫耀的囂張年齡,傅寒聲就已經成為了一個合格且沉穩的掌權人,從沒有出現在任何的花邊新聞和緋聞熱搜上。


    傅寒聲的地位和性格,以至於讓江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隻比她大個四歲。


    江斂憋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了一句:“……小叔,這不合適。”


    傅寒聲的語氣非常的平靜:“怎麽不合適。”


    江斂:“……”


    明明把衣服穿整齊了坐在傅寒聲麵前,他這句赤果果的話卻讓江斂又跟剝幹淨了那會兒一樣麵紅耳赤。


    可可可……


    昨晚哄著她再來一次的事情,她也不是酒醒了後就全然失憶了。


    怎麽傅寒聲這句話說的跟他們性別對調了一樣。


    隻是江斂麵對著傅寒聲,實在是沒敢放肆的懟他。


    江斂的腦子有點昏,在傅寒聲的刻意引導下,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可是和傅寒聲結婚……


    傅寒聲這人,幼時他被家族的死對頭綁架,父母慘死在他麵前,他封閉治療了很久,這樣的場景,沒有一個人能承受得住,遑論一個孩子。


    再後來,他身處高位,殺伐果斷,當初綁架案的組織者,無一不是家破人亡,整個商界無人不懼於他的手段。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戴上了這串佛珠,展現在公眾麵前是高山白雪般清冷的貴公子形象。


    ——金台寺方丈予之十四顆菩提,代表十四無畏。


    觀世音菩薩以金剛三昧無作妙力,與諸十方、三世、六道等一切眾生同一悲仰,阻遏他滿心戾氣,壓製他滿手血腥。


    江斂咽了一口唾沫:“小叔,聯姻這事兒不急,反正也沒說什麽時候履行。”


    傅寒聲用極度清冽寡淡的聲音,說著一點都不合他身份的話:“那我豈不是白被你睡了。”


    江斂:“……”


    她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


    不是……


    這種事情到底是誰吃虧。


    怎麽到傅寒聲這,就這樣理直氣壯的了。


    江斂手中攪著的裙擺都快變成破布了,絞盡腦汁道:“我隻是怕我配不上小叔。”


    雖是世交,但這麽多年,傅家早已如日中天,成為了京圈眾多豪門都仰望的存在。


    定下婚約才二十多年,江家就跟不上傅家的步伐了。


    傅枕言是旁支,地位不如傅寒聲,兩人又是青梅竹馬,在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自然沒人置喙這段婚約。


    可要是換成主家的掌權人傅寒聲,就是京圈中再頂級的千金,都沒人敢說能配得上傅寒聲。


    “配不配得上,是我說的算,我喜歡……”他剛吐出來的兩個字,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妥,便趁著江斂彷徨的時候,換了個詞:“我看上的人,哪怕是橋底的乞丐,都不敢有人說不配。”


    江斂愣了好久,還是想試著拖延一下:“我、我得想一下。”


    萬一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呢。


    正好,這個時候江斂的手機鈴聲響了,這是她家經紀人的專屬鈴聲。


    ——她進娛樂圈隻是為了陪傅枕言,她的事業心不高,經常會故意不接一些資源電話,經紀人姐姐耳提麵命的讓她改的鈴聲,其他的可以不接,至少經紀人的得接。


    江斂第一次覺得這個催命般的鈴聲格外的悅耳,一下子就將她從和傅寒聲單獨相處的尷尬中拽了出來。


    她跟掩飾什麽似的:“我接個電話。”


    江斂翻出手機,接通電話。


    經紀人夏韻的聲音立馬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祖宗!你怎麽還沒到公司!你是不是忘記今天是恆泰商圈的開業剪彩,你可是邀請嘉賓!”


    江斂立馬就想起來了這茬事。


    “夏姐,那我就先不去公司了,我們在商圈碰頭好不好。”


    夏韻的語氣難得嚴肅:“還要化妝和換衣服,我把保姆車開到商圈,你最好半小時之內給我趕到!”


    江斂的語氣軟糯:“知道啦,夏姐別生氣。”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有的時候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撒嬌,像小貓抓一樣。


    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示弱,總是能得到優待的。


    夏韻的氣消了一點,歎了一口氣:“祖宗,你快點到就行,這商圈的幕後老板咱可得罪不起。”


    江斂應聲之後,才掛掉電話。


    有了正當理由先跑路,江斂如釋負重。


    她在心裏組織了一番語言後才和傅寒聲道:“小叔,我要……”


    隻是話還沒說完,傅寒聲便接話說:“恆泰的剪彩活動?”


    江斂愣了一下:“是的,小叔也知道?”


    傅寒聲的雙眸漆黑如墨,語氣冷淡從容:“剪的是我家商圈的彩。”


    江斂:“……”


    難怪能讓夏韻都叮囑她不要得罪幕後老板。


    ……夏姐,咱惹不起的人昨晚和她廝混了一夜。


    傅寒聲:“一路去吧,我也要露個麵。”


    江斂被身邊人對傅寒聲的風評影響,其實偶爾家宴或是宴會碰麵的時候,她都挺怵他的。


    除了打招唿的一兩句,基本上不敢多說什麽。


    這是江斂第一次和傅寒聲這樣深入接觸。


    雖然性子冷淡,但是還挺紳士的。


    好像……


    也沒有傅枕言說的那麽難相處。


    江斂乖乖的應了。


    ……


    江斂這是第二次上傅寒聲的車。


    她本來選擇性忘記的記憶,一下子被車內這熟悉的山野冷杉熏香給喚迴來了點。


    搖晃的星空頂,她的頭撞在車門上……


    傅寒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施展不開,換個地?”


    “……”


    江斂無地自容的閉了閉眼睛。


    所幸這個時候她的電話鈴聲響了,打斷了這令人尷尬的曖昧。


    她本以為是夏韻打電話來催,但等她看到來電顯示,卻抿了一下唇。


    是傅枕言。


    以往他的電話,江斂從來都是看到就秒接。


    隻是這會兒她有些厭惡。


    可有些事情,的確是需要說清楚的。


    江斂接通。


    傅枕言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你父母請客那天我就不去了。”


    他們認識二十年,從小傅枕言就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拋去戀人關係,兩人比親人更甚。


    她一天一夜沒迴消息,半失蹤的狀態。


    就是這樣的關係,傅枕言卻連一句問候都沒有。


    這本是他們很久之前就定下的飯局,商榷訂婚日期,她父母想著傅枕言要來,準備的都是他喜歡的菜。


    即使是這樣,傅枕言一句話就和她說不來了,連個理由都沒有。


    她當初為了陪傅枕言,和他一起進了娛樂圈,傅枕言卻以事業上升期為由,向公眾隱瞞他們的戀情,為了營業和女星綁cp,就連她去他家找他,都得做賊似的扮演成工作人員進去。


    所有的細節,串聯在一起。


    江斂這才確定,傅枕言是真的不喜歡她。


    江斂終於難澀開口:“宋樂彤來找我了,拿著你們的床照。”


    電話那頭的傅枕言突然沒聲了。


    她隻覺得胸口堵得慌,那種被人欺騙被人玩弄的窒息感裹挾而來。


    他們互為初戀,所有的青春懵懂和悸動都是來自於對方。


    在快要談婚論嫁的年齡,卻還是敗在了傅枕言的移情別戀上。


    她沒哭,也沒鬧,隻是平靜的和他說:“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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