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任家人是怎麽度過的,無從得知。反正從他們第二天一早的狀態來看,過得應該不怎麽舒心就是了。


    五福村這邊,王小虎他們一共安排了三批人,分成三班倒的來處理獵物。


    這樣既保證了所有人都能得到休息,又能將所有獵物全部處理完成。否則即便天氣很冷,死了的獵物放久了還是容易變質。


    第二天一大早,在流放隊的帶領下,大隊伍開始了新的征途。


    原本三百多人的流放隊,後來加入了五福村人,路上又撿了不少人,現在還要加上昨晚選的那些人,人數直接就破千了。


    浩浩蕩蕩的破衣爛衫隊,看起來就像是天下第一大幫-丐幫出行,陣仗別提有多壯觀了。


    其實岔路口原本有一千多人,不過他們離開的時候,很大一部分人並沒有跟著一起走。


    毫無疑問那些沒有跟著離開的,全部都是沒有被王小虎他們選上的。


    心裏不服氣隻是其一,畢竟昨晚他們一直等到最後,結果都沒能吃上一口,估計跟著也沒什麽用。


    不過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在那些人心裏,隻有越靠近中心地帶的城市,才越有活下去的希望。


    北地偏遠又貧瘠,曆來就不是什麽好去處,甚至連他們原本的居住地都比不上,否則朝廷也不會用發配北地,來當成懲治犯人的去處了。


    所以那些人覺得北地不是好去處,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有什麽好結果。


    其實那些人不跟著,薛明華心裏真放鬆了不少。


    不患寡而患不均,一頓兩頓就罷了,若是那些人長期吃不到飯,可他們卻能每日對付兩餐,長此以往,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有了昨日的大豐收,隊伍的氣氛還是比較不錯的。


    當然這裏麵也有例外的,比如任家人…


    任平生一開始還想著,薛明華將兩具屍體扔到他們帳篷裏,就是想惡心他們一下,趕路的時候不可能帶上。


    就跟獵物不及時收拾就會發臭一樣,屍體放久了不僅他們自己覺得惡心,同行的人看到肯定也會不適應。


    哪知薛明華早就安排好了,要把任生平惡心到家的一攬子計劃。


    直到任家人收拾好東西,準備上路的時候,押差卻將他們攔了下來,然後將兩具屍體綁在了他們的兩輛板車上。


    看著血淋淋的屍體,僵硬的豎在車頭。身上破碎的衣衫和打結的頭發,被寒風吹的四處飄蕩,任平生這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讓任平生沒想到的是,薛明華的操作遠不止這些。任家成年的嫡子,雖然隻有任家齊一個,可成年的庶子卻有好幾個。


    薛明華以馬匹受傷,拉不了重物為由,將那些不是糧食的,無關緊要的重物都卸了下來,勒令讓任家的成年男子扛著走。


    於是任家除了任生平和任家齊,以及10歲以下的孩童之外,包括小妾在內的所有成年男女,身上都被薛明華安排了指標。


    那些人拿了東西就沒辦法再推板車,小孩兒的力氣又推不動,於是推車的事兒,最後隻能落到任生平父子倆身上。


    任生平氣憤不已,叫囂著薛明華這是故意為難他們,要找他理論一番。


    可薛明華直接下令,將任家趕到了流放隊最末尾,自己則全程不露臉,隻讓押差們傳話。


    表示他們不想推車也可以,將推車和上麵的東西都扔掉,隻需要一人背著一具屍體上路就行。


    那些東西都是花錢置辦的,也是一大家子僅剩的東西,扔掉是不可能的。


    任生平見不到薛明華,車子和東西不能丟,有押差守著屍體不能不帶,滿腔憋屈的他沒辦法,隻能認栽的推著車子跟在後麵。


    平時都是庶子們輪流推車,他自然不覺得有什麽辛苦。


    可今天輪到他一個人推全程,還不到半個時辰,任生平的一雙手就磨出了好幾個泡,水破了以後鑽心的疼。


    再加上他們走在隊伍最後麵,身後緊跟著的就是五福村的人。


    那些人得了薛明華的暗示,不時就會給任生平使點兒小絆子。


    不是走快幾步踩掉他的鞋,就是經過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板車,屍體倒下來和他來個麵對麵。


    手段不過分,也造不成什麽嚴重的後果,卻足以把任生平給惡心個徹底。


    …


    因為糧食不多的原因,這幾天他們一天隻能吃兩頓。隊伍走了兩個時辰,中午的時候才停下來生火做飯。


    任生平走了一上午,雙手都磨破了,人也累的不行,還數次跟屍體親密接觸。


    停下來後他就直接癱倒在地,別說吃飯了,去年的隔夜飯都恨不得吐出來。


    任家齊也累得很,可是因為銀子沒在他身上,也由不得他做主,所以五福村人並沒有過多刁難他。


    再加上他一路都沉默不語,麵無表情的,看上去對車上多了一具屍體,沒什麽太大的反應,所以情況也比任生平好多了。


    等到中午做飯的時候,任家人不出意外的,又被所有人針對了。


    一陣雞飛狗跳以後,當其他人都喝上了熱乎乎的肉沫粗糧粥時,任家依舊隻有不冷不熱的洗米水果腹。


    米粒兒混著洗米水喝進嘴裏,還能嚼的嘎嘣作響,那滋味兒別提多難受了!


    …


    聽著手下匯報任生平的窘況,薛明華中午高興的多喝了半碗糊糊,甚至還舔著臉,向包衙婆討了一碗米酒喝。


    一把豆子一碗酒,薛明華的臉上滿是惡作劇之後的得意神色。


    “哼!這個老不修的,真是給臉不要臉。他還以為老子不逼他,是因為怕了他?


    你們也挺好了,後麵的路程,他要是拖慢了進度,你們該打打該罵罵,隻要不過火,不傷及他的性命就行。


    這點兒折磨可不算什麽,難過的日子還在後頭呢!這次老子非要叫他知道點兒厲害,哭著求著把銀子捧到老子麵前不成!”


    聽到薛明華的話,一起吃飯的其餘人,並沒有發表什麽意見。作為押送犯人的押差,薛明華這些人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


    像任生平那樣的男人,做的事確實挺讓人瞧不起的。


    既管束不了家人,出了事也從不維護家人。靠著妻家給的銀子供養,一有點兒事兒就舍棄對方。


    大難臨頭各自飛,說的就是他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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