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和林氏是最先脫衣服的,包衙婆上前給兩人和兩個小孩子仔細檢查過後,指了指地上的那堆舊衣服。


    “自己去撿,一人一套不準多拿!穿快點兒,不要耽誤時間。”


    包衙婆語氣兇惡,蘇氏嚇得連連點頭,她讓林氏看著兩個孩子,自己快步來到那堆衣服前,狀似隨意的拿了四套。


    直到衣服穿在身上了,蘇氏心裏才鬆了一口氣。


    直到現在一切都順利,就是不知道葉洪池他們那邊怎麽樣了,老大有沒有記住那些衣服的樣式。


    這邊蘇氏四人都穿好了,老夫人和趙氏、曲氏還在接受檢查。


    衙婆讓她們去撿衣服,三人還有些放不下身段,推搡一旁的葉茉璃,讓她去給她們遠。


    葉茉璃是大房趙氏的女兒,從小也是錦衣玉食養著的,精美華服她倒會選,這樣的破衣舊衫別說穿了,她連碰一下都覺得會弄髒手!


    兩房其他嫡出的女兒也一樣,無論年紀大小,看到那堆衣服都是差不多的嫌棄表情。


    那些嫡小姐遲疑的功夫,後麵的妾室、庶女趕緊抓緊機會獻殷勤。


    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衝上去,一到挑挑揀揀,矮子裏麵選高個兒,很快就把沒那麽糟糕的都選出來,再規規矩矩的送到老夫人和趙氏麵前。


    至於剩下的那些最差又薄的衣服,自然就是這些庶女和妾室的。


    老夫人抬起胳膊等著別人給她穿衣的時候,還不忘冷冷的看了一眼蘇氏,鼻間發出不屑的哼哼聲。


    “哼!賤婦就是賤婦,眼裏一點長幼尊卑都沒有,難怪生出來這樣害人的女兒!”


    眾人自然知道老夫人說的是誰,蘇氏也心知肚明。


    她眼觀鼻鼻觀心,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也不出聲,任由老夫人陰陽怪氣。


    包衙婆看著這一屋子女人的眼神官司,有些不善的看了一眼老夫人。


    隻是包衙婆並不知道,老夫人說的人是葉九璃,所以她便隻當看高門大戶的笑話,並沒有出聲阻止。


    趙氏擔心老夫人這張嘴又要惹禍,趕緊打斷她,又張羅著給她把衣服穿好。


    誰知在聞到衣服上的怪味後,老夫人又憋不住開始碎碎念起來。


    “都是那個災丫頭!當初我就說了不該讓她迴來,生下來的時候就該溺死!


    偏老二和這個賤婦攪家精攔著,如今可好…連累我侯府滿門遭禍,我可憐的淵兒眼看著就要會考了,白白斷送了大好前程不說,還要我一把老骨頭跟著去流放…


    葉九璃!你這個畜生,不祥人!你把我們家害得好苦啊…”


    蘇氏緊握著拳頭,一再安慰自己不要生氣。


    老夫人說的這些難聽的話,葉九璃早就猜到七七八八了。


    她一再告訴蘇氏,不要聽,不要理,等去流放以後,她有的是機會迴敬給她們。


    蘇氏咬牙忍下來了,可是一旁聽到葉九璃名字後的包衙婆卻忍不了了。


    好啊!原來這個老虔婆一直罵的人,竟然是自己兒子的救命恩人!


    於是就在老夫人扯著嗓子嚎哭的時候,包衙婆手裏的鞭子狠狠朝著她甩了過去。


    “歘”的一聲破風聲響起!


    鞭子並沒有實打實的打在老夫人的身上,而是甩她的耳邊,絞斷了她幾捋花白的頭發。


    “啊!!!”


    耳邊的鞭聲和頭皮的刺痛,嚇的老夫人的哭嚎聲轉變成了驚叫。


    她顫巍巍的抬手摸上耳邊,一看竟有紅色血跡。


    老夫人看向包衙婆的眼神怨毒又畏懼,這個下等毒婦!竟敢動手打她?


    趙氏和曲氏也嚇了一跳,雖然很不情願,可是卻不得不把老夫人護在身後。


    包衙婆挽了挽手裏的鞭子,雙眼冷漠的盯著老夫人。


    她什麽都沒說,可是光那冰冷的眼神,就足夠讓老夫人等一幹女眷嚇破膽了。


    其他衙婆雙手抱胸站在旁邊,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


    這些人就是高貴久了,腳踩不到實處。都變成腳底泥了,卻還以為自己依然高人一等。


    不過沒關係,再自以為是的人,一旦進了大牢,隻要舍不下這條命的,最後都會舍得下自己的臉。


    無非就是多收拾兩頓的事兒,這活兒她們熟!


    十一月十二的皇城西街,出現了堪稱百年不遇的一幕。


    從三座高門府邸裏,接連走出一長串披頭散發的,曾經的貴人。


    男子十歲往上,全部戴上手銬腳鐐,女子及笄的,則全部戴著手銬。


    隊伍頭尾都有官兵押送,兩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不停揮鞭子驅趕的衙婆和押差。


    蕭家昨日好歹還能坐囚車,今天這三家人數太多了,囚車都不夠用的,隻能她們自己走過去。


    對他們而言,無疑是再受一次遊街示眾之刑,簡直屈辱至極!


    這也就是事情來的太突然,好多老百姓們沒有提前獲知消息,也就沒時間準備爛菜葉子和泥巴。


    否則這一路走完,這些人還要收到更多來自百姓的“問候”!


    大牢


    得益於侯慕楠的不時轉播,葉九璃也掌握了蘇氏她們這一路的基本情況。


    知道她沒受什麽委屈,而且包衙婆還特意把她安排的離老夫人她們遠一些,葉九璃也就放下心來,安安心心的等著跟她大牢再相會了!


    楚氏她們聽不懂一人一猴之間的交流,隻看到那隻小猴子一會兒過來叫兩聲,叫完了轉身就走,然後過一會兒又過來叫兩聲。


    看起來好像很忙的樣子?


    與蕭家女眷的各有憂愁不同,葉九璃看起來閑適的很。她的狀態根本不像是在坐牢,更像是來這邊休養的。


    甚至興趣來了的時候,還能跟蕭牧卓進行一番雞同鴨講的對話,打發無聊的時間。


    也許上輩子東躲西藏的跑的太多了,哪怕這輩子都換了具身體了,葉九璃有時候想起來,還是覺得骨頭酸。


    有時候葉九璃甚至覺得,其實坐牢沒什麽不好的!


    除了吃的差點兒,住的差點兒,沒有自由,偶爾還會被抽幾鞭子以外,還是有不少好處的。


    起碼你能想睡就睡,想發呆就發呆,不用考慮以後的路,也不用考慮三餐吃什麽。


    該死的時候往那兒一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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