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謹南說到此處,嗤笑了聲,接著道:“他們卻猜錯了,新妃入宮,先皇對母妃的寵愛一絲不減,或許更甚。”


    “母妃的位分越來越高,直逼先皇後。”


    “這時,他們才覺出不對勁。”


    “母妃先前有孕都未能生下,直到懷了我。”


    “先皇經過先前的事情,對母妃這一次極為看重,令眾嬪妃尋不到下手的機會,從而生下了我,母妃也因此傷了身子。”


    “先皇對母妃極為寵愛,愛屋及烏,也極為寵愛初出生的我。”


    “直到母妃病重離世,一瞬間先皇對我的態度翻天覆地,像極了是因母妃離世傷心而牽連。”


    秦謹南的話停了一下,似是想起了那段時日生活的艱難。


    溫卿卿微微收緊兩人相牽的手,聲音輕柔,“我不想聽了,王爺說說啟太子想讓王爺做些什麽吧。”


    秦謹南偏眸看著她,眼裏泛起的傷痛因此消失了一大半,順著她的話,“啟太子說,母妃是他的嫡親姑母,是啟皇的嫡親妹妹。”


    溫卿卿身子微怔,這.....


    “母妃不是雙親皆亡嗎?”怎麽又冒出個兄長?還是啟西國的皇上!


    秦謹南領著她進了小亭子,邊說邊讓她坐下,“母妃生前也與我說過一些。”


    “母妃告訴我,有幾個非常疼愛我的舅舅,但我可能一生都不會見到他們。”


    “那時,我從宮裏其他人口中得知母妃無兄無弟,便以為她隻是在說笑。”


    秦謹南將手中茶杯放到她麵前,“剛開始得時候,我並不相信啟太子所言。”


    “直到他說出母妃那支獨有得鳳釵,我才信了他。”


    溫卿卿喝了口茶,詢問道:“可是之前王爺送我那支?”


    “嗯。”秦謹南轉著茶杯,“就是母妃說要送給未來兒媳那支。”


    “我記得當時母妃已經病入膏肓,隻能躺在床榻上。母妃屏退所有人,將鳳釵交予我,隻說這釵不能讓先皇所知,贈予她未來的兒媳。”


    溫卿卿抿了抿唇,她不知如何出聲安撫,或許昭貴妃已經想到了今日這一幕,想到了她的皇兄會尋過來。


    秦謹南忽而嗤笑了聲,“我先前鎮守北雁城,啟皇登基後,時常有戰,傷亡卻不多,像極了無聊時逗弄一下。”


    “如今想來應是啟皇氣不過,又正好是我鎮守,不好直接發難,隻能時不時出一下兵,抒發心中情緒。”


    溫卿卿直視著他,“王爺如今是怎麽想的?可想與他們相認?”


    秦謹南低垂著眸,沒有迴答。


    過了一會兒,溫卿卿目光微轉,“藍鈴,尋些魚食來。”


    “是。”


    直到藍鈴將魚食拿迴來,亭中都沒有響起過說話聲。


    溫卿卿坐在欄杆旁,接過藍鈴手中的魚食,往湖裏灑魚食,低頭看魚搶食。


    外邊天氣晴朗,隻能聽見魚因搶食而翻動的湖水聲。


    手中魚食撒了大半,秦謹南從身後靠近,懷抱著溫卿卿,下巴靠在她肩膀上,整個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溫卿卿撒魚食的手微頓,很快又恢複正常,絲毫不受影響。


    天色忽而暗下,雨滴陸續落下,湖麵泛起漣漪,涼風吹入。


    藍鈴與玄衣等人也進了亭子,手拿油紙傘,欲言又止。


    溫卿卿將魚食放下,直視著遠邊的雨霧,聲音極輕,“王爺。”


    “卿卿,我是秦謹南,大秦國的謹王,秦皇的皇弟。”


    溫卿卿嘴角微微勾起,“王爺還是我的夫君。”


    秦謹南雙手微微收緊,聲音裏含了幾分暖意,“對,還是溫卿卿的夫君。”


    他如今有溫卿卿在旁,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就不必為之費神,該如何就如何。


    “走吧,我的王爺!”溫卿卿調侃道,“再不走,藍鈴就要出聲了。”


    藍鈴略顯著急的臉色微緩,迴著溫卿卿的話,“王妃慣會拿奴婢說笑!”


    溫卿卿瞥了她一眼,“好了,再不迴去,這雨就要下大了。”


    “王妃說得是。”藍鈴與玄衣對視了一眼,同時將手中傘打開,等著主子。


    秦謹南鬆開手,轉身將紫藤手中的鬥篷拿過,披在溫卿卿身上,“擋擋雨。”


    溫卿卿乖巧地由著他綁好衣繩,走到藍鈴身邊,“走吧,迴荇院。”


    “是。”


    一行人趁著雨勢不大迴到了荇院,溫卿卿將身上沾濕的鬥篷褪下,接過龍夭遞來的薑湯,忍著不適喝了幾口,就將其放在旁的案幾上,不再動它。


    “藍鈴,你們也喝,莫要因此著了涼。”


    “是!”


    秦謹南更換好衣服,剛邁入屋內,就聽見溫卿卿讓人給他端薑湯。


    他眸裏皆是寵溺,接過龍夭遞來的薑湯,一口喝盡。


    “卿卿可喝了?”他逐步靠近,看見了案幾上還剩著一些的薑湯,眉微微蹙起,坐在她對麵,“卿卿沒喝完?”


    溫卿卿心虛地瞟了眼碗,她忘了讓人把碗收起來了!


    秦謹南命人重新端來一碗,遞給她,直直地看著,“卿卿,喝多幾口!”


    溫卿卿秀眉輕擰,“我喝了,隻是沒喝完!”


    秦謹南眉頭皺得更緊,卻放下了碗,“卿卿喝了便好。”


    溫卿卿暗暗鬆了口氣,轉移話題,“王爺可曾收到蒼東國的來信?”


    “嗯?”秦謹南垂下的眼皮輕抬,“倉吉安給卿卿來信了嗎?”


    “嗯,先前混亂,沒有注意到倉吉源的去向。”溫卿卿的神情變得嚴肅,“倉吉安寫信來問倉吉源可死了。”


    秦謹南迴來處理柳家,並未看見倉吉源的人影,應當是得知消息,逃了。


    現在再想找到他的人,不會那麽簡單了。


    “我會讓人去尋,你讓他安心等著,倉吉源的屍體很快就會送到蒼東國。”


    “好。”


    溫卿卿陪了他們一上午,人早就累了,現在靠在軟枕上,舒舒服服的,困意上湧,眼皮已經撐不住,耷拉下來。


    秦謹南睨著她,見她半睡不睡的迷糊模樣,實在有幾分可愛。


    他輕笑了聲,上前伸手將其抱進內室,放在床榻上,輕柔地替她蓋上被褥。


    秦謹南站在床榻前,垂眼看著已經閉眼睡過去的溫卿卿。


    如今已經快五月了,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讓他瞧著有幾分心慌。


    秦謹南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彎腰將她的手塞進被褥裏,轉身離開前往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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