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驚唿出聲的不是夏景,而是出雲子。


    青霞、水芸和夏景偏頭看他,眼中都是疑惑,這三份疑惑是三隻槳,攪亂了出雲子的思緒。


    為何從收徒變成了求親啊!


    你們都不覺得不正常的嗎!


    他看水芸。師妹啊師妹,你一直跟在老祖身邊,是老祖的親信。如今老祖要找一個無權無勢無修為的野男孩當道侶,你居然不管?


    水芸的表情還是那般冷,眸中沒有讚同,也沒有抗拒。


    他又看向青霞老祖。老祖啊老祖,您和九曜真人一輩,已經千歲高齡,而麵前的少年才十六歲,您怎麽下得去手!


    青霞老祖的麵上帶笑,看著少年。


    他最後看向夏景。少年啊少年,你剛入扶光宗,雖然是個甲等上,開四朵花的天才,但站在你麵前的可是天下第一的青霞真人,你還不趕緊堅決而不失禮儀地拒絕?


    “我有一位紅顏知己。”夏景對青霞說道。


    沒錯,就是這樣說!出雲子深感欣慰,老祖和師妹不靠譜,麵前的少年卻很懂事。


    “無妨,等我飛升,你可以續弦。”青霞毫不在意。


    出雲子頭暈腦眩,好似被茫崖寺的僧人手持降魔杵,狠狠敲了一記。


    老祖居然還準他續弦?


    “如此也好。”夏景點頭道。


    出雲子的頭更痛了,敲他的腦袋的從降魔杵,換成了大日伏魔杵。


    哪裏好了!太上長老和剛入門的弟子結為道侶,這這這……魔道行徑啊!


    出雲子想到邊域魔教,聽說那邊入教弟子,都得去師父的房中待一夜。


    正道這邊,師徒間這種事也不少,但別人家好歹先收做弟子,培養培養感情,哪有上來就做道侶的?


    外界要怎麽添油加醋地傳播?上元宗要怎麽詆毀?


    “你覺得如何?”青霞瞧向出雲子。


    我當然不同意!


    出雲子繃緊臉,氣沉丹田,深吸一口氣,一朵喜慶的笑,在他麵上綻開了。


    “恭喜老祖,我這就去稟報掌門,廣發請帖,邀天下修士來參加老祖和小祖的慶典!”他諂媚道。


    他嚴厲訓斥也沒有用,就連玉蟬子都不把他放在眼裏,何況是青霞老祖?


    老祖庇護扶光宗數百年,晚年想要一個小道侶,做弟子的怎麽能反對?


    別說是自己門派的,別說對方還答應了,就是是別的門派,不答應的,也得想方設法,滿足老祖的要求。


    況且,他出雲子能有今天,全靠水芸師妹和老祖的關係,誰都可以反對,唯獨他不能。


    “慶典便不用了。”青霞揮揮手,“你去吧。”


    “是。”出雲子禦劍而去。


    “你也下去吧。”青霞又瞧向水芸。


    “是。”水芸化一道劍光,去了山腳。


    四周迴歸了寂靜,水潭裏兩條紅魚在遊弋,水潭邊夏景和青霞站著。


    兩人都沒有開口,一個望著幽潭,一個望著蒼穹,


    幽潭在東邊,青霞立在東側,潭水裏映著她的倒影。


    蒼穹東南西北都有,青霞望的是西邊,夏景立在西側,遮蔽了近半天幕。


    夏景先開了口:“青霞真人如此,為的是什麽?”


    “喚我青霞便好。”青霞打量他,“我原本隻想說笑,後來想著,這樣也不錯。”


    “哪裏不錯?”


    “我會幫你,你也要幫我。”


    “……也好。”


    ……


    “好個屁!”


    聽了出雲子的話,玉蟬子狠狠一揮衣袖,狂風席卷了前方的樹林,將一大片樹木連根拔起,甩向天空,又重重摔下。


    “我不信!”玉蟬子怒視出雲子。


    “我如何敢開老祖的玩笑。”出雲子後退一步,暗暗提防,怕玉蟬子怒極失控,拿他代替那片樹木。


    一出青嵐峰,他便來到了玉蟬峰,和玉蟬子說這份“喜訊”,見到玉蟬子眉上的悒鬱,眼中的憤怒,他心中的不快就像那片林子,被席卷一空。


    同時,他也疑惑,為何玉蟬子的反應這麽大。


    煮熟的鴨子飛了,玉蟬子怎麽能不鬱悶?


    煮熟的鴨子成了自己的繼父,玉蟬子怎麽能不憤怒?


    通天境壽元千載,說短也短,說長也長,玉蟬子隻剩下青霞師姑這麽一個長輩,夏景成了青霞師姑的道侶,可不就是成了他的繼父?


    他原想著做夏景的師父,夏景卻成為了他的繼父?


    九曜的傳人成了他的繼父?


    師姑知道夏景的身份嗎?這難道是她和九曜的密謀?


    他們想要做什麽?


    玉蟬子滿心煩悶,未知讓他不安,最近修行界風雨欲來的氣氛加劇了他的憂愁。


    他想要去問,又不敢打擾青霞師姑。問了也不會得到答複,除了青嵐師妹,師姑誰也不關心。


    他歎口氣,乘風去了咬日峰,他要去探探掌門師兄的想法,最好再和鴻鳴子他們商議一番。


    ……


    雲依依懶得找趙石頭商議。


    她坐在新院子裏,一手握著胸口的灰玉,一手托著下巴,看前方的院門。


    夏景被帶去青嵐峰後,收徒大典照常進行,白須長老又丙等、丁等地叫喚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大典上,白須長老報靈根等階的聲音不再有起伏,就連訓斥不按規矩操作的仙苗,都失了原本的氣勢。


    得了丙等,去了心儀山峰,得了心儀師長的仙苗,喜悅也不似之前的丙等那般濃。


    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青嵐峰裏,在夏景的身上。


    所有人都以為,那靈根甲等上的少年,幸運地被青霞真人收做了弟子。


    雲依依也這麽認為。


    她默默算了算,青霞真人是掌門的師姑,那麽夏景就成了掌門的師弟,她的小師叔,嘿嘿嘿。


    她已經在幻想自己趴在夏景懷裏,喚他小師叔的場景了,少年一定會用溫柔的寵溺的還帶著一絲無奈的眼神看她。


    她站起身,望向院門外,心癢難耐。


    大典結束後,各家師父領走了各家徒兒,各自教導。


    四小峰的師長將弟子領去了自己所在的山峰,上六峰的師長,或者說,她、趙石頭、李錦成,還有一個陌生師妹的師長,將他們丟在了上七峰中間的山穀裏。李錦成最終還是拜在了鴻鳴真人名下。


    雲依依先被一位師姐領去了咬日峰,掌門師尊是個看起來很和藹的老爺爺,傳了她一份口訣,給了她一個奇妙的布袋。


    師姐又將她帶到山穀,告訴她,她和其餘上七峰的弟子們,要在這裏納一份本源之氣,才能真正去往上七峰。


    雲依依不知道本源之氣是什麽意思,不知道為什麽偏要在這個山穀裏不可,師尊給的小冊子她還沒有翻。


    她隻知道,暫時不用和夏景分開了,他們還能一起在山穀裏住很久。聽師姐說,納一份普通的本源之氣很簡單,納一份玄妙的本源之氣很難。


    師姐都說難,肯定要好幾年,嘻嘻。


    一到山穀住處,她立即找管事的師兄,尋得了夏景的小院,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等待少年。


    直到日輪落下,月輪升起,清亮的月光像薄被一樣披在雲依依的肩膀上,少年都沒有出現。


    少女睡去了。她做了一個夢,夏景從月亮上迴來,發現自己的小院裏多了一個熟睡的少女,嚇了一跳。


    日輪是個調皮的家夥,照得雲依依鼻子發癢,不得不停了美夢,抬起頭大大打一個噴嚏。


    她揉揉鼻子,跑到院門外,瞧向蔥綠的樹林,沒有夏景的身影。


    她又跑到屋子裏,掀開被褥,打開衣櫃,再檢查檢查門後,也沒有夏景的身影。


    她感到不妙。


    果然,日輪和月輪一次次光顧這所小院,小院的主人卻一直沒有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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