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星衍的記憶逐漸消散,剛開始他隻能僅憑心中殘存的執念,在天帝麵前大哭大鬧,這才得以與兒時的你共同生活。我們無法得知他到底付出了什麽代價,隻知道他與你一同轉世,甚至因為古神血脈紊亂,他比你晚一千年蘇醒。”


    你所見到的初遇,是他籌劃已久,放棄一切才換來的重逢。


    笙梓楓默不作聲,他沒有想那麽多,也無法腦補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我以為仙一才是我第一個朋友。”笙梓楓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


    白夜揉揉眉頭,有時候他還是覺得這種場合更適合九幽。


    眼下,隻有他可以開口安慰笙梓楓。


    其他幾人正懇求著看著自己呢。


    “笙梓楓,知道這些秘密,你怎麽想的。”白夜學著九幽的耿直繼續道:“或許,你是覺得我們告訴你太晚了?”


    “不是……隻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心裏空出了一塊,不知道該放什麽填補的感覺。”


    “往後你想如何呢?”


    “往後?我還沒有想過呢,就和……”笙梓楓頓了頓,他揚起笑臉,歡快的說道:“星衍在我身邊就好了,我覺得根本不需要想未來啊!


    笙梓楓垂眸,他沒想到原來那麽早就和他相遇了……知道這些事後,他更不知道在星衍醒後如何麵對他了。


    幾人一怔,尤其仙一,竟然已經眼眶泛紅。


    “你真是的,星衍,我家梓楓打小腦袋不靈光,可別欺負他。”說到此處,仙一竟忍不住落了幾滴眼淚。


    他這發小從小木訥,對任何事極其認真,簡直是個天生的鐵樹。


    當時兩人的相識也隻是走走過場,不想這家夥竟認真記得了自己的名字。


    仙一的父親羲澤被處處忌憚,仙一從小無人可陪,也無人敢陪。


    而笙梓楓又是天生冷淡,不善於與他人結交,隻是自己心裏記得別人的名字又如何?


    此話,也符合兒時的仙一。


    他隻得把對自己好的人記在腦子裏,他深知別人有多麽害怕自己的父親。


    機緣巧合之下,兩人兒時常常在天宮相遇,時間久了,還會互相點頭打聲招唿。


    一日,羲澤偷偷對仙一說,笙梓楓一直都希望和他當朋友,他鼓勵仙一去笙家尋笙梓楓。


    那時,兩個人不過都是剛過咿呀學語的年紀,小小的仙一聽到有人想當他朋友可是歡喜。


    邁著小短腿就唿哧唿哧地去找笙梓楓,走到門口卻又開始遲疑。


    他很怕笙梓楓與其他人一樣。


    隻是聽到自己的身世就遠遠避開。


    他的手剛碰到門,門動了一下,竟然被人從裏打開。


    門裏的笙梓楓一愣,兩個孩子大眼瞪小眼。


    笙夫人溫柔笑笑,和仙一解釋說,她家小楓這幾日都在念著沭玥家的小公子呢,問沭玥小公子有沒有來天宮,有沒有迷路呀?


    仙一被說到心坎裏去,“哇”地一聲抱著笙梓楓大哭起來。


    笙梓楓小大人似的拍拍仙一的肩膀,自己漸漸地也眼眶泛紅。


    自此,兩人算是成了至交好友。


    笙梓楓長大後性子也不曾改變,仙一自小被當一族之君主培養,早已是八麵玲瓏。


    仙一不止一次對他的這位摯友頭痛,如此下去,笙家要絕後啊!


    他背地裏替笙梓楓挑過姑娘,好不容易看順眼幾個,卻被通知笙梓楓名花有主。


    再一看那信的背麵,寫滿了“老子星衍,娶。”


    仙一被氣得哭笑不得。


    好消息:他發小開竅了


    壞消息:笙家還是要絕後


    不過,笙家跟他有什麽關係?


    他隻是一個多變的,偏心的朋友而已。


    因為星衍,他的摯友一點一點變得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可星衍的隕落,帶走了眾多秘密,他的摯友一瞬之間記憶全亂。


    他的性格也變迴從前,而現在……他記得,他收到那封信後,立即去天宮詢問他。


    那時,笙梓楓笑的開心,如此迴應。


    仙一一臉感動的迴顧完過去,迴神便迎上幾人的視線。


    冥漠北也知仙一心事,立即打趣道:“若有一日他們二人大婚,你不僅得自己坐一桌,而且若你不動筷子,他倆都不敢先拜堂。”


    胤秋樓聽著此話笑出了眼淚。


    笙梓楓看著仙一反應如此大,他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哪怕他的記憶裏沒有一絲星衍的身影,可他如此了解自己冷淡的性格,在自己的記憶裏,他拚湊出幾塊碎片。


    碎片中的自己說話溫柔,舉止和雅,待人親和,與現在門都得別人求著出的自己簡直大相徑庭。


    “等下,我們是否要注意下,星衍苦心積慮消除笙梓楓的記憶是為了什麽?”胤秋樓突然背後發涼。


    幾人沉默不語。


    誰先開的頭?


    忘記了。


    “我,我可以假裝當作不知道的,畢竟,就和夢一場。”笙梓楓開口打破沉默。


    “這話騙騙兄弟就行了,別來騙自己。”白夜無情拆台。


    “反正是少不了一頓數落,如果星衍醒來,可千萬要輕點罵我!”胤秋樓此時竟然先祈禱上了。


    他還裝模作樣的把點心擺在星衍床邊。


    如果星衍醒來……


    如果……


    沒有人會知道有沒有如果。


    又多嘴了幾句,幾人才徹底散開,一問睡在哪,笙梓楓眨巴著眼睛,指了指地下。


    百年來,那幾十間房間,他是一間不打掃。


    胤秋樓又打顫,怪不得自己就在隔壁房間躺那麽一小會,就覺得身上寒氣逼人。


    這空了近十萬年的屋子,豈是說打掃就打掃幹淨的。


    還有看不見的東西呢。


    天宮又不是三界衛生標準模範,進個小鬼兒多正常。


    何況,都空了近十萬年了。


    這所宮殿建成,星衍兒時睡過幾迴,便跑去與笙梓楓共住月老殿。


    笙梓楓尋了些被褥鋪在地板上,胤秋樓與冥漠北為一個枕頭搶來搶去,仙一剛幫笙梓楓鋪好,就被那兩人撞了一下。


    仙一的火氣一點就著,狠狠地把兩人數落了一頓,冥漠北盤腿坐著本想扮鬼臉,卻被仙一的氣勢嚇得冷汗直流。


    哇,這壓迫感,簡直與他家池星闖禍時的班主任一模一樣。


    胤秋樓乖乖的坐在地上聽他數落,不知為何,控製不住身體,自己就“噗通”跪下了。


    仙一扶額,把胤秋樓拉了起來,將枕頭扔在他臉上:“多大人了……”


    胤秋樓連忙帶著枕頭躥到笙梓楓旁邊,笙梓楓都蓋好被子要休息了。


    見此幾人也不鬧騰了,緊挨著都乖乖躺下休息。


    一夜無話。


    幾人折騰許久,早就疲憊不堪,隻是一小會兒,幾人皆已入睡。


    仙一自小嬌氣任性,笙梓楓將靠近床邊的位置讓給他,讓仙一睡在最裏麵。


    緊挨著的是胤秋樓,胤秋樓和冥漠北非要鬧著靠笙梓楓睡,白夜被吵的不行,一把將胤秋樓按在仙一旁邊。


    胤秋樓確實安靜了許多。


    白夜又指揮笙梓楓睡在冥漠北和胤秋樓中間,自己則睡在最外麵。


    原本冥漠北收起皮鬧要睡最外麵的,白夜卻難得一見的推辭起來。


    白夜真身是龍的骸骨,他天性喜寒喜陰,正巧自己也不怕外麵若有若無的邪祟。


    一來自己睡的舒服,二來還可以護一下他們。


    冥漠北心裏明白,也沒和他多推辭,一口答應。


    第二日早晨,不,若按照人間的習慣來說,此時已經接近正午。


    小曦落這幾日見自家哥哥不曾迴家,哭鬧著要去找他,可長老們看管嚴厲,今日早晨才逃了出來。


    她在路上碰巧遇到了墨燼楓,墨燼楓提出去問問太子宮殿的笙上神 。


    兩人一拍即合,立即前往。


    等曦落推開宮殿門,那幾人也沒清醒,白夜睡得淺,聽到門推開,才睜開了眼。


    看著門外的兩個孩子,白夜愣了幾秒,隨即去拍冥漠北。


    冥漠北被拍醒,揉完眼睛,他身子一斜,靠在白夜肩膀上又要睡去。


    “啪”地一聲,冥漠北摸著臉上的巴掌印不敢怨言的去叫醒笙梓楓。


    笙梓楓一叫就醒,但是門外的兩人也讓他一時不知所措。


    “曦,曦落,把小小楓藏起來。”笙梓楓輕聲說道。


    說完,他朝著仙一的方向偏了偏頭。


    曦落疑惑不解,她身旁的墨燼楓卻明白了此事,他悄悄地躲在門的外麵。


    如此笙梓楓才放心叫醒剩下的兩人。


    一如既往,笙梓楓想拍醒胤秋樓,手落在半空,卻沒有放下。


    胤秋樓原來已經醒了,他坐起身,不明所以的笑笑。


    “那個,他在我旁邊睡,我壓力好大……”


    “沒關係小樓,現在是你報仇的時刻,三二一直接把阿一扶起來。”


    “好注意!”


    笙梓楓一聽冥漠北就想捉弄胤秋樓,連忙要阻止,隻是動作慢一步,胤秋樓已經把仙一從床上拉起來了。


    仙一睜開眼,麵色緩緩變壞。


    門外的墨燼楓在曦落耳邊悄聲說了什麽,曦落和他一起跑了出去。


    仙一扯住胤秋樓的衣襟,胤秋樓忽然覺得,這魔尊給仙一當當也不錯,因為他此時的表情真的好可怕。


    不必思考,胤秋樓被扔了出去。


    穿好衣服的冥漠北似乎早就猜到結局,早早在胤秋樓的“降落”地點候著。


    果然,精準降落。


    冥漠北佩服的向仙一豎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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