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哥你倆有話就說吧,我承認我腦子不好了......”惠民剛高漲起來的熱情,即刻就落了下來。原來真是我腦子不行啊,不怪同一個鍋裏吃飯,大哥有人說親,二哥也有人說親,就我沒有,嗚嗚嗚嗚嗚......


    兩位哥哥轉頭一看惠民這樣,心裏了然,隻是現在不是跟惠民說這個的時候,正事要緊。


    “媽......?”愛軍艱難地開口,總感覺不對勁兒,她說她是逃婚嫁出去的50歲的方桂花,可是看著又是我們媽的樣子,這也太難為人了。


    “媽,我希望你能留下來,協助我們作出改變。你也看到了,我們這一群人都小白兔似的,有的一知半解,有的咋咋唿唿,有的一騙就得手,既然你說你是逃婚的50歲的方桂花,那你也不希望我們方家再重蹈覆轍吧......就重蹈你經曆過的那些事情,吃過的苦,遭過的罪......”


    既然開了口,就能說都說了吧,不然我怕我一會兒沒勇氣再說一遍。愛軍準備一口氣把自己剛剛匆忙之間打的腹稿全部說出來,隻是剛說了一半就被截住了。


    “我.......不知道,別問我。也不是我答應留下來就可以留下來的......不不不,我不想留下來,我好不容易過到50歲了,孩子們都大了,公公沒了,婆婆也老了,我終於能輕鬆點過日子了,我不想再走一遍這樣的人生路。隻是我可能暫時還得借住在這兒,現在這個時候沒有村支書開的介紹信,我也沒辦法去哪兒......從今天開始,我會開始學著用柴火灶做飯的!我也可以打豬草洗衣服,我不白吃飯,我......我還可以吃少點兒!嗯,對,就這些,我說完了,雨還在下,現在也沒到飯點兒,我...我進屋躺著去了,你們聊!”


    我本來以為我可以很坦然地麵對他們的任何處理決定呢,雖然心裏暗暗覺得他們就是有決定也不會是太出格過分的決定,畢竟我現在正在媽的身體裏。可惜我做了半天的心理準備也沒料到他們的決定是想我留下來!這,這不行!


    事到臨頭,方姚氏到底還是慌作一團,試圖逃避。


    “媽!你別......你想想桂花!你看看桂花!她腳扭了!腫成這樣了!你看看她!你不是說她就是你嘛?!你看看她!你難道不想幫幫她嗎?媽!”惠民急中生智,幫著大哥喊住了媽。得讓大哥說完,最好能讓媽留下來。對,媽現在是奇怪了點兒,但是她能幫助桂花,也能幫助我,肯定也能幫助這個家避開不少危險!


    方姚氏將起未起的身子,又緩緩落了迴去,想了想,真的抬起旁邊坐著的桂花的腳看了看,腳踝那裏正紅腫一片。想起昨天第一個看到的方家人就是眼前這個還略顯稚氣的桂花,雖然很擔心說親對象的情況,還強嘴硬撐著說自己不擔心,想起今年之後的那5年過的日子:逃婚,和張彩雲一起衝到那個村長家一腔熱血要自己給自己相男人,不敢開口要彩禮,婚後被婆婆大姑子小姑子各種明裏暗裏喊山裏人,生男娃,男娃半歲夭折,再懷......


    可是我能做些什麽呢?我什麽也沒去學啊!這快要到頭的一生裏,我要麽是在農村待著種田養娃,女人也幹重體力活兒;要麽就是跟著韓國華經人介紹一起去南方大城市的工廠裏打工啊。一直忙著辛苦謀生,我能學成個什麽,我能幫助得了誰呢?


    “媽?媽,沒關係的,我這腳過不了幾天就能好了。除了剛崴腳那一下,和後來光腳在村裏走了那一小段路之外,我都被二哥背得好好的,沒事兒的。媽你別擔心,”桂花見媽托著自己腳的手遲遲沒有放下,好像是在看我的腳,又好像透過我的腳在看別的,“媽,我得跟你說句對不起,之前我就瞎琢磨過,要跟哥哥們商量著怎麽把你趕出去呢......我以為你是什麽壞人冒充來我家,要幹什麽對我們不利的事兒呢,對不起媽!你不想留下來是對的,畢竟之前我們都懷疑過你,說話都背著你說的,也沒把你當成過一家人。昨天是你第一天來的嗎?”


    “對......嗯?桂花你詐我!”方姚氏才從不算美好的迴憶裏抬頭,嚴肅地盯著桂花半天,想生氣又找不到由頭,隻好半真半假地說“桂花你好像跟我以前不一樣啊,我以前可沒你這鬼機靈的勁兒!你這是跟我打感情牌呢。哪,是你說的啊,你理解我不想留下來的心情的,那好吧,那我不猶豫了,我公布我的答案,那就是‘我不留下來了’,你滿意了吧!”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留不留得下來,能留多久,我怎麽知道,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怎麽來的!要問問老天爺去吧!


    “啊——你真不留下來啊!我們需要你啊,我們就認你這一個媽了!”惠民立馬使出他日常在兩位哥哥麵前練習得爐火純青的演技絕招來,“媽!媽!媽媽媽媽......”


    “對,媽,我們需要你!”桂枝趕緊也跟著添一把火。


    “對,媽,我們需要你!你就留下來吧”桂花光速忘記了自己剛剛故作大度說的話,立馬也跟上一句。


    “媽,我們需要你,留下來吧”愛民趁勢附和著。


    “對,我們需要你!”愛軍見弟弟妹妹們都這麽努力勸導,也鄭重其事的加上一句。


    “其實......”方姚氏說到這兒,又猶豫了起來。要不要跟他們全說了,說我並不知道能不能留,留了也不知道能幫到什麽?


    眾人眼巴巴地盯著方姚氏,心都被這句說了倆字就沒下文的話提了起來,想催又不敢催。哪兒有逼著人幫忙的,受逼迫幫忙那是真幫忙嗎?別到時候反而弄巧成拙了。


    “噗嗤!”方姚氏掃一圈這群被提溜著後脖根的大小鴨子們,沒忍住笑了出來。


    “媽,你答應了?”惠民看媽笑了出來,趕緊打蛇隨棍上,勢要把這件事敲定,“你答應了是不是?媽答應了!噢謔!媽答應留下來幫我們了,真好!”


    “媽答應了!”


    “哦——媽能留下來就太好了!”


    “媽真好!”


    “媽,有你在,我們肯定能過得更好,說不定都不用再吃那些苦遭那些罪了!”


    “哦哦哦哦哦,媽答應了,媽留下來!哦哦哦哦.......”惠民高興得繞著桌子轉圈喊,轉到一個人身後就去拍一下人後背或者肩膀,就喊一句“媽答應了”。


    “是是是,我聽到了,媽答應了”


    “誒不是,我什麽時候答應了,我怎麽就答應了?我沒答應......沒答.....我就是笑了一下......惠民!別喊了!愛軍?愛民?桂花?還有桂枝,你們別跟著惠民一起喊了.......我沒......”方姚氏的辯駁聲根本沒人聽得到,屋外還在淅瀝瀝下著小雨,屋裏湧動著快活的氣息。


    算了,讓他們高興去吧,不管了。反正我答不答應的,又不算數,說不得明天早上起床一睜眼我就迴到2019年的韓家的床上了。


    雖然放縱惠民趁勢叫喊著把媽留下來這件事坐實,愛軍也沒放棄觀察媽的表情變化。發現媽隻是稍微辯駁了一會兒,就沒再反駁了,他才鬆了一口氣,朝愛民看了過去,眼神示意愛民也去觀察媽:


    媽真答應了。


    暫時是,我看她好像還有話沒說出來。


    答應了就行,後麵有話再說嘛。


    “行了,惠民別喊了,外麵隻是小雨了,一會兒給人聽見了都”愛軍放了一半的心,叫停了惠民的唿喊,然後看看天色,這......既沒到中飯點兒,下雨也沒活兒幹,難道要大家就聚集在客廳大眼瞪小眼嗎?


    桂枝一眼看出大哥猶豫不決的為難,立馬提議起一件事兒,一件可以讓“新來的”媽真正融入這個方家的事兒:“我們來玩橋牌吧!”


    “什麽是橋牌?”惠民立馬感興趣地問道。


    桂枝這次忍住了沒翻白眼,耐心解釋道,“就是長條形的紙牌,上麵有人物有點數,出牌的時候既要看人物級別大小、招式克製方式,又要看同一張紙牌上的點數。哎呀,我拿來你就知道了!”


    “桂枝,你什麽時候有橋牌了?還懂得怎麽玩?”愛軍也明白過來,趕緊湊趣,又有點兒擔心,“你沒跟別人玩賭錢的吧?賭博這個東西可不能碰的啊。”


    “大哥你別擔心,我守著桂枝呢,有我在,她不會的”桂花見桂枝沒聽到大哥問的話,已經在往小房走去拿橋牌了,趕緊幫著掩護,“我早就知道她手上有一副橋牌了,沒花錢,她自己照著別人家的橋牌拿硬紙畫的。”


    “啊?照著畫的?那......咱家什麽時候有硬紙的?拿什麽筆畫的?整個方家找不出一張紙一隻筆來,怎麽畫?在哪兒畫的?或者別人幫她畫的?誰幫她畫的?”愛民一聽就知道桂花的話漏洞百出,都不用特意思考,就能釘死桂枝桂花瞞著家裏不少事情的事實。


    桂花被二哥一堆問題問得頭皮發麻,不知道該怎麽糊弄過去。桂枝你快迴來呀,你拿個橋牌怎麽要這麽久?!我這都是為了誰!


    桂花好像身上突然鑽進去一隻蟲子,在那兒扭來扭去,絞盡腦汁想要不再被關注。二哥,以及因為自己遲遲沒有答上話來也都轉過來想聽聽答案的大哥三哥,和已經完全放鬆下來,正幸災樂禍的媽,桂枝你快迴來!我被包圍了!


    眼看著桂枝是指望不上了,桂花靈機一動,“我我......我腳又疼起來了!二哥,你能不能去廚房給我搞點兒涼水來給我敷一下子?”


    愛民懷疑地看著桂花,剛剛還不疼呢,這怎麽一問你就疼起來了。“真的疼,二哥——”桂花拖長聲調,可憐兮兮地又喊了一遍。沒辦法,愛民隻好起身,“光搞涼水管什麽用,得拿毛巾浸濕了敷啊,你等著吧。”


    唿——可算躲過去了。


    桂枝貓在門後觀察情況,她其實早就拿到橋牌了,故意躲起來的,就怕問到她的頭上來,嘴裏低聲喃喃:“對不住了二姐,你就幫我扛過這一次吧啊,以後我幫你”。


    一見二哥起身去準備涼敷了,危機解除,桂枝就裝模作樣地走出來,“噯,可是找到了,我差點兒忘了我把橋牌放哪兒了嘿,嘿嘿.......太久沒玩兒這個了,嘿嘿.......嘿嘿......”


    愛軍其實也有跟愛民一樣的懷疑,但目前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桂枝,橋牌拿到了?那就你來教我們玩了啊。”


    “是,大哥!”桂枝俏皮地敬了個禮,想要緩和下尷尬的氣氛。


    “呐,先抓牌,第一排用各自隨意翻出的點數大小決定誰是頭家,按順序抓牌,頭家抓16張,後麵各家本來應該都是15張。但我們6個人嘛,所以第5個人就隻能抓5張,第6個人抓3張,第5個和第6個人不能擺牌,隻能碰、燕、杠等,輪到他翻牌時,那張牌歸他自己,可換一張打出。


    抓好牌後,我們當中有成了暗牌、燕牌的,都把牌放下去,再按順序偷牌。


    偷好牌後,頭家打出一張,如有人用,用完後再打出一張;沒人用,則從餘牌中翻牌給大家用。


    如此這般,直到有人把牌做完,和牌為止。


    和牌的人負責洗牌,然後用和牌的人下第二家負責抬牌、翻牌看牌麵大小決定下一牌誰是頭家。


    唿~玩法兒我說完了,現在可以開始了”


    “啊?這......這就,這就完了?我,我好像沒聽懂誒,嘿嘿”惠民撓了撓自個的大腦殼,有點兒尷尬。我真是白長這麽大腦殼了,唉——


    “你真是白長這麽大腦殼了!”咦?誰在說話?哦,二哥啊,那沒事兒了。


    “那個,我其實也沒怎麽懂”桂花不太好意思的舉手。


    “你看!我沒懂,桂花也沒怎麽懂,那肯定就是桂枝沒講清楚!桂枝我不怪你,你再講一遍吧!”惠民是給了點兒顏色就立馬開起了染坊的人,這就神氣起來了。


    “桂枝,要不你再講講?”愛軍擔心媽那邊也沒懂,跟著提議到。本來我同意大家聚在這兒玩橋牌,主要就是為了讓媽更自在,更能跟我們湊在一起,進一步堅定留下來幫我們的心的。要是媽也沒懂,那不白搞這一茬事兒了嘛。


    “那好,我再講.......”桂枝看大哥都開口了,答應再講一遍橋牌的玩法。


    “不用了,我來帶著你們玩一把就都熟了,來吧,別幹用嘴說了”方姚氏不免有些傲嬌的開口道。哼哼,橋牌而已嘛,居然在這時候還是個稀罕物,我早都玩過了,就是撲克牌我都玩過的。雖然隻是過年那期間湊個人數跟著玩會兒,不賭錢的那種,賭花生糖果,咳,倒是也沒怎麽贏過。嗯,這個就沒必要讓他們知道了。


    “哇!媽你聽一遍就會了呀!你好厲害!”惠民捧場道。


    媽應該是以前,咦,以後?反正她應該是早就玩過。愛民心裏念頭急轉,但不妨礙他也跟著捧場,反正今天就是陪客嘛,陪著客人好好玩兒就是了。“對,媽一聽就懂,真厲害!”我話是不是說得有點兒幹巴,不會聽著很假吧?


    “那是,我們開始吧”看來媽還挺受用這樣的誇讚。


    大家專心玩起橋牌來,不覺時光快速流逝。


    一開始大家都磕磕絆絆,一個推著一個去抓牌,眼睛死死盯著桌麵上都哪些牌出了,哪些沒出。後麵越來越熟,有人掌握技巧快就贏得多,有人掌握得慢,一步慢就步步慢,逐漸吃不消。


    “不玩兒了不玩兒了!我玩不過你們!不行,我先尿個尿去!”惠民第一個嚷嚷起來,尿遁了。


    “那就歇會兒吧,都玩這麽久了,應該快到中飯點兒了,要不就收牌吧,下次再一起玩兒”愛軍朝大門外看了又看,雨慢慢變成了絲,仍然沒停,天色慢慢亮起來,但也比平時沒下雨時正午的天色暗沉,一時還真不好判斷時間。


    “那我就收起來了啊,下次再玩兒,下次我們賭點兒什麽唄”桂枝提議到,想把下次的牌局提前定下來。


    “賭什麽?說了賭博不能碰不能碰,桂枝你.......”愛民立刻反應激烈,但更重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桂枝截住。


    “知道啊,賭博不能碰嘛,但那是賭錢,還是賭大錢,很危險,後果很嚴重,還很麻煩,我知道的,二哥你想哪兒去了,我是說搞個什麽彩頭,對,彩頭!怪我,我說錯話了,二哥你先別著急”


    “對呀,二哥我相信桂枝,她不會碰賭博的,你聽她把話說完嘛”桂花被桂枝用眼神催促得沒辦法,隻好開口幫腔。真該也讓你多試試撞二哥的槍口,剛你還躲起來讓我一個人受著呢,該!


    “嗯呢,我是說彩頭,比如......比如屋後桔子樹上的桔子!對,贏家可以多拿一個桔子這樣”桂枝飛速說完,就怕慢一步就遭遇二哥的靈魂拷問。太有壓力了!二哥明明不怎麽說話的,怎麽說起話來比大哥還恐怖啊!啊啊!


    方姚氏看夠了熱鬧,慢悠悠的接上一句,“現在才暮春,夏天都還沒到呢,桔子至少得到7、8月份才成熟,桂枝你這彩頭提得也太遠了吧?”


    “那就青棗!方梓家門前有棵大棗樹!那個成熟的時間早!”惠民又一次嘴比腦子快,隨便在後牆根清空了膀胱,進門就插話到。恍然不覺自己又提到了方梓,隻以為自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彩頭。


    說完見大家都詫異地安靜了下來,他才想起來今天上午媽才說起過的事。


    “呃,媽,我想起來了,可是我們和方梓都一個村的,以後不是從此避開,不提,不見,不搭理吧?這......可能嗎?”


    “不是讓你故意不搭理她,是讓你不要再把她放心上,以後談婚論嫁也不要考慮她,其他的就正常來往就是了......哦,還有,不要單獨跟她相處,怕你著了她的道!”


    “我一個男的能著她一個女的什麽道兒啊?”惠民不以為意的低聲嘟噥。


    “你說啥呢?惠民你大點兒聲!”桂花追問道。


    “沒啥沒啥,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惠民看到大哥二哥已經在往廚房方向走的背影,順勢轉移話題。


    “還沒做好呢,吃什麽吃!”二哥頭也沒迴地就懟了惠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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