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悠心下已經明了,蕭宴根本沒把霖兒和覓櫻送到徽州。


    蕭宴會把他們藏到哪裏呢?


    她想起來,蕭宴送霖兒他們走那日,來接人的是金陵府的差役。


    當時她沒多想,如今看來,蕭宴定是把他們關在了金陵府的大牢。


    他那麽恨陸家,當時竟輕信了他。


    她怕嫂嫂會擔心,隻得掩飾道:“是我忘了,他們還在金陵,過幾天我就去接他們。”


    “好啊,好啊,接迴霖兒,咱們一家也算團圓了。”嫂嫂含淚道。


    子悠叮囑了嫂嫂不用跟來,她自己到隔壁學堂找哥哥去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孩子們郎朗的讀書聲傳來。


    陸霄一身長衫,手執戒尺在孩子們中間來迴穿梭,很有夫子的模樣。


    子悠站在窗外看著。


    她不禁想起來,幼時哥哥教自己讀書時的模樣。


    那時候,他可不敢拿戒尺,便是叱責的聲音大了,子悠都會撒嬌去爹爹那裏哭一場。


    說哥哥欺負她,結果就是哥哥執拗的不承認,還怪爹爹偏心,換來一頓揍。


    子悠先是笑著,笑著笑著又不淚盈於眶。


    窗口的兩個孩子發現了子悠,指指點點的。


    陸霄手持戒尺過來,敲了一下他倆的桌子,“專心致誌!”


    兩個孩子被嚇的趕忙低下了頭。


    等陸霄轉頭望向窗外時,不禁愣住了,“念兒。”


    他趕忙向門口走去,還不忘交代孩子們:“繼續讀,讀十遍。”


    陸霄奔跑著從課堂出來,快走到子悠麵前時卻停了下來。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去,確定是子悠後,他落了淚。


    子悠走到他的身邊抱了抱他,“哥哥,是我。”


    陸霄泣不成聲,子悠用絲巾擦去他臉上的淚水。


    “你,你等著我,馬上要散學了。”陸霄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叮囑子悠道。


    子悠點點頭,陸霄一步三迴頭的進了教室。


    送走了孩子們,陸霄和子悠一起關了門迴家。


    “念兒,是蕭憶安用死囚換出了我,救了我一命,他派人送我到徽州,又派人去接了你嫂嫂他們過來。”


    陸霄說話間,一個佩服和感激之情浮於麵上。


    子悠點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這麽久你去了哪裏,為何連封信都沒來?”陸霄責備的問道。


    子悠有些慚愧,低了低頭,“我在江上遇險並沒有死,後來輾轉到了江夏,遇到了顧郎中一家,一直和他們一起生活,霖兒還在金陵。。。”


    陸霄知道她容易感傷,安慰她道:“都過去了,以後你就在這裏住下了,等我設法將霖兒接迴來,我們一家就團聚了。”


    子悠欣慰的望了哥哥一眼,沒有說話。


    他倆迴到哥哥家時,嫂嫂已經叫人準備好了飯菜。


    奶娘帶著侄子迴來了,嫂嫂起身去迎,“盛兒快來,叫姑姑。”


    小家夥三歲多了,圓溜溜的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子悠轉啊轉。


    有一年的時間沒見了,小家夥都不認得子悠了。


    盛哥兒認出了子悠,乖巧的喊了聲“姑姑。”


    子悠抱起盛哥兒,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盛兒,下來吧,姑姑趕路累了,你同奶娘去吃飯。”嫂嫂起身道。


    奶娘過來領過兩個小家夥就出去了,哥哥嫂嫂滿臉的笑容,幸福止不住。


    “念兒,快坐下,吃飯吧。”陸霄招唿她。


    子悠坐了下來。


    “念兒,吃,你在江夏一定很久沒吃蘇州菜了。”舒雲給她夾菜,打斷了子悠的思路。


    子悠迴了迴神,“嗯,很久沒吃了。”


    陸霄給子悠夾了獅子頭,“多吃點,這些菜都是你嫂嫂親自做的。”


    子悠笑笑點點頭。


    在哥哥家裏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子悠告訴哥哥嫂嫂,她要迴金陵接霖兒和覓櫻。


    哥哥一直要求要一起去,子悠勸了半天,才把他勸下了。


    子悠並沒有去金陵,而是又迴了江夏。


    她在路上時,已經聽說了九州王人在臨丘,據此一千多裏地。


    貿然前去找蕭宴,還不如到聊河直接找蕭憶安要人。


    夜裏顧郎中本已經睡下了,又想起煜王的病症,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隻好又起來了。


    他點了蠟燭坐在書桌旁,從架子上把先師張元堂寫的書和記錄都拿下來。


    一本一本的翻開細細查看著。


    “原來如此,竟是針灸傷到了脈絡,斷斷續續有出血點所致。”顧郎中不禁感歎了一句。


    他夫人聽到他歎氣,忙起身問:“怎麽了?”


    顧郎中沒確診前不能透露,便對她夫人說了句“無事。”


    “我方才聽到你說血,什麽血?”顧夫人迷迷糊糊的追問道。


    “你聽錯了,我是說鞋,找不到鞋了。”顧郎中打馬虎眼。


    顧夫人打了個哈欠,“快睡吧,黑燈瞎火的看書,傷眼睛。”


    “就睡了,就睡了。”顧郎中敷衍著,繼續翻著書看。


    第二日一早,顧郎中正要出門,迎麵碰到了子悠。


    “陸小姐,你這麽快便迴來了?”


    子悠點點頭。


    顧郎中忙把子悠迎進門。


    “聽說前幾日煜王過來看病,忘記拿藥了,他的藥,顧郎中可曾叫人送去了?”子悠問。


    顧郎中抬頭:“還未曾,煜王的病。。。那些藥或許不太對症啊。”


    “怎麽說?”子悠問。


    顧郎中從裏屋拿出他師傅張元堂留下的冊子,說道:“師傅書中記下了一個病患,與煜王的症狀十分相似,陸小姐,你看看。”


    子悠接過冊子,上麵寫道。


    她曾接診過一個婦人,那婦人自稱被人針灸過頭部後,從前的事,便再想不起來了。


    張元堂為其診脈後,初察並未看出有何不妥,診斷了三次,才察覺的脈象上的細微虛浮。


    張元堂判定婦人頭內有淤血,定是為她針灸之人不慎所致。


    頭部施針難度極大,稍有不慎,便會傷及脈絡。


    他為那婦人開了活腦通絡的湯藥,便離開了。


    一年後,再次遊曆到此地,見到那婦人。


    她不僅未恢複記憶,還中風癱瘓在床了。


    張元堂心中有愧疚,遍查了醫書。


    終於知道,原是她頭上脈絡受損,一直未能修複愈合。


    活血之藥,隻能加劇傷口出血。


    張元堂迴到江夏,耗時一個多月,在陳村附近罕無人煙的高山上,挖到了一株幽靈花。


    以此草入藥三日後,再佐以化瘀通絡之藥,那婦人慢慢見好,半年後,恢複如常。


    他失憶了。


    怪不得他認不出自己,子悠這才明白。


    子悠想到劉太醫為蕭憶安施過針,會不會。。。


    沒想到蕭憶安的情況這麽不好,要及早給他治病才是。


    她忙問:“幽靈花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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