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這日,對金陵城的的姑娘們、求學的學子們來說都是個大日子。


    子悠與瑤兒相約登彩樓觀星、穿七孔針乞巧。


    這天異常熱鬧,金陵城的女子們相約出來遊玩。


    街邊小商販滿布,販賣一些女兒家喜歡的釵環頭花,胭脂水粉,靈巧物件。


    子悠與瑤兒傍晚前便出門了,兩人閑散的逛了一會兒,瑤兒被街邊賣釵環的小攤位吸引了。


    這小商小販賣的釵子雖不是貴重物件,但勝在精巧新奇。


    除了傳統常見的釵子,還有些新奇的,有動物模樣的,展翅的蝴蝶,嬌小的蜜蜂,慵懶的小貓,嫵媚的狐狸。


    用絹布製的仿生花簪子,一朵朵嬌豔欲滴,像極了真花,又勝於真花。


    真花摘下來不久就枯萎了,而這仿生花卻可以日日如新。


    瑤兒給自己選了幾支各色薔薇花。


    又拿起一支桃花簪插在子悠頭上道:“人麵桃花相映紅,念念你自小最喜歡桃花了,我們小的時候都會在你家桃園裏打滾,現在想來那些時光真是無憂無慮啊,長大了倒不好,每個人都會有那麽一些不如意,再找不迴從前那種心情了。”


    子悠吩咐覓櫻給小販付錢,拉起瑤兒的手:“隻要我們還在一起,便和從前一樣的。”瑤兒笑笑。


    兩個人繼續走著,子悠看到一個老翁正在折扇上作畫。


    這老翁頭發胡須皆花白,一襲白衣,倒有那麽幾分仙風道骨,世外高人之感。


    子悠見他已畫好的扇子畫工甚是飄逸,不拘於某個流派,卻大氣天成。


    其中有一幅畫好的扇麵吸引了子悠的注意。


    兩個小兒撐著小艇,蕩漾在一方蓮池裏,荷花已落,蓮蓬飽滿。


    其中一個小兒伸手去摘蓮蓬,岸上還有兩個小丫頭雙手支成喇叭的形狀對著船上的小兒唿喊,一隻毛茸茸的小狗歡快的跳躍著,上書《小兒采蓮圖》。


    她見畫會心一笑,這不正應了那日她與瑤兒、沈璿、蕭憶安在鏡湖遊船的景嗎。


    老翁身旁的侍從朝她們招唿道:“姑娘,我們是夫子廟旁三山街竹由齋的折扇,我們家老爺子親筆題畫一年可是隻有這一次,姑娘可以買來送。。。親朋好友。”


    這小夥子許是想說送情郎,可是麵對兩個姑娘家家的確實太過露骨,他又換了一個說辭。


    瑤兒對子悠道:“夫子廟旁三山街一應文房四寶,書本折扇,名家畫作店鋪集聚,京城凡是文人雅士所需之物皆在此處采購,想來這老翁的折扇也並非俗品,我想買一把折扇送給我哥哥,念念,你幫我選一選。”


    子悠挑選了一把紅檀木骨架的折扇,上畫嫦娥手捧蟾蜍、玉兔遞交桂枝的天宮景象,是為《蟾宮折桂圖》。


    她對瑤兒說:“傳聞前朝邯詵,被舉為賢良,策論為第一,當朝皇帝讓他自我評價,他說:我就像月宮裏的一段桂枝,昆侖山上的一塊寶玉。後來人們就常用廣寒宮的桂枝來形容特別出眾的人才,這便是“蟾宮折桂”的出處,考取功名又被稱之為“蟾宮折桂”。你送這把扇子給你哥哥,正應了高中的彩頭,他應當會喜歡。”


    瑤兒滿心歡喜的對賣家道:“就它了,幫我包起來吧。”


    子悠想起蕭憶安慣愛用扇子。


    他心性高冷,那些個蘭花,鬆鶴之類的,雖說與他很是相配,但始終缺了些煙火味。


    方才那個《小兒采蓮圖》便不錯,熱熱鬧鬧的,他看了心裏或許會多些許溫暖吧。


    “這把我也要了,覓櫻給銀子。”子悠指著那把小兒采蓮扇麵的扇子說。


    瑤兒好奇的問道:“這把要給誰啊?”


    “還沒想好,爹爹病時不少親朋好友過來看望了,我正一一備謝禮呢。”子悠敷衍一笑。


    “那這把蟾宮折桂的扇子,算你給我哥哥的謝禮嘍。”瑤兒指著小二正在包的扇子心頭一悅。


    轉頭又握上子悠的手說道:“哥哥要是知道這是你送給他的,不知道會有多開心呢。”


    子悠見她歡喜,也沒再多說什麽。


    兩人在路上走著,一個白衣廣袖的少年從他們旁邊經過。


    子悠迴頭望了一眼對瑤兒說:“你看這人的背影多像蕭大人啊。”


    瑤兒看了一眼那個背影,又訕訕的望了子悠一眼:“念念,你對蕭憶安怎麽看?”


    子悠被突然一問,有點摸不著頭腦:“蕭大人很好啊,大家都是朋友嘛。”


    瑤兒很是著急的樣子,踱步到子悠前麵:“不是問朋友的事,你是不是對蕭憶安有意?”


    子悠瞪了她一眼,鄭重其事的看著瑤兒說:“沒有的事,再說,他也不可能喜歡我的。”


    “為什麽?”瑤兒不解的問。


    子悠覆上瑤兒的耳朵小聲的說了幾句,瑤兒像被人撓了癢癢。


    笑的人仰馬翻:“蕭憶安若知你如此看他,怕是要與你絕交了,哈哈哈。”


    子悠被她這一笑弄的愣在原地,瑤兒止住了笑湊到子悠跟前說道:“我哥哥有一日曾玩笑問他,憶安,你向來不近女色,怕不是好男風,若是如此,我可就危險了。誰知他卻生起氣來,指天發誓他並不是斷袖。”


    “哦,原來如此,那我竟會錯了意。”子悠甚是尷尬的答了句,心想:“幸好沒有對蕭大人說出什麽話來,不然怕是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想到沈璿曾想撮合瑤兒和蕭憶安,難不成瑤兒喜歡蕭憶安,便問道:“你幾次問我對蕭大人是否有意,是不是你喜歡他?”


    瑤兒趕忙擺擺手:“我可不喜歡他,他這個人無趣的很,我喜歡簡簡單單的,他這個人表麵看著雲淡風輕,實則思慮甚深,連我爹都誇他不簡單,非池中之物呢。”


    瑤兒說完這一句,四周望了望,確定沒人注意她們後,繼續說道:“前日北昭使團覲見,言行甚是輕蔑囂張,就連我爹,幾番唇槍舌戰也是敗下陣來,滿朝文武再無人敢出麵。蕭憶安竟主動出列應對北昭使臣,他慷慨陳詞麵不改色,一番辯論竟使對方無言以對,在場的人無不讚歎,皇後也對蕭憶安刮目相看,親封他為鴻臚寺少卿,與我爹一起負責後續與北昭使臣的談判重任。經過幾天的相處,我爹對他讚揚有加,說他不愧是將門之後,皇室宗親,有大才,有氣魄。”


    子悠聽的津津有味,心裏暗暗替蕭憶安開心,他的才華終於被人看見了。


    “你別說,有人可是拿蕭憶安眼珠子似的寶貝著呢。”瑤兒悄聲說道。


    子悠忽然心頭一震:“你說的可是傅相家的小姐?”


    瑤兒撇了一下嘴:“可不是那個討厭的傅元蘅嗎,誰不知道她霸著蕭憶安,卻又不嫁給他,害蕭憶安白白等了許多年。”


    想到那日在弘文殿裏的見聞,子悠旋即問道:“他們既然兩情相悅,傅小姐為何不嫁給他?”


    “我娘聽太保兒媳婦娘家媽說,傅元蘅是太子妃的人選之一,她一麵攀附著皇家,一麵把蕭憶安攥在手中,真無恥。”瑤兒低聲道。


    想來蕭憶安定是癡戀苦等著傅元蘅,子悠思緒凝住了,頓時覺得蕭憶安真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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