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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薑笙按在對講機的按鈕上,看著窗外昏暗的天空愣了半天,緩緩從嘴裏吐出幾個字。


    “注意安全...要活著”


    “收到!”


    劉豔芳的聲音無比堅毅,但也可以察覺到一絲慌亂,雖然她掩飾的很好。


    “一個女孩子還要保護另外一群女孩子,是軍人的責任感嗎...”


    “辛苦了...”


    薑笙放下對講機,看著懷裏睡去的小年唸,屍潮他見過無數次了,可能對於正常的人來說數以萬計的喪屍,是一種視覺和心靈上的恐懼。


    可對於薑笙來說,隻不過是每天都要經曆,每天都會發生的日常罷了。


    “不知道要持續多久,我們先去安全的地方吧”


    他的目光向下,手輕輕拂過她粉色的長發,眼角罕見的流過一絲溫柔。


    咦?


    他低下頭看向馬馳的屍體,他此刻的樣子十分詭異,半張臉已經腐敗,另外一麵則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病毒隻入侵了一半?,因為死亡之後血液不循環麽,所以病毒沒有完全覆蓋?”


    “這也是為什麽他可以跟我溝通的原因嗎?”


    薑笙搖了搖頭,他記憶裏的喪屍的轉換,可都是極為快速,基本上咬一口隻要見血,那個受傷的人別說意識,就連軀體都無法自控。


    “可他為什麽?”


    這裏的一幕幕都透露著一絲詭異,超過了他對於記憶中這末日的常識。


    可忽然,薑笙看到一隻淡藍色的蚊子慢慢從馬馳的領口鑽了出來,那個口器泛著光,讓人看著心中都有些發毛。


    可還未等它飛起來,就被薑笙用手指抓住,放在眼前端詳起來。


    這蚊子似乎有意識一般,瘋狂的掙紮,口器還不斷紮著薑笙接觸的皮膚。


    “這蚊子,怎麽跟蒼蠅一樣大?”


    薑笙毫不在乎它的攻擊,畢竟現在的他可不是普通的病毒可以侵入的。


    沉吟片刻,薑笙手指發力,捏死了這隻蚊子。


    可它的口器竟跟鐵釘一樣,無論如何用力都無法碾碎。


    薑笙詫異的拔掉了它的口器,喃喃道:“把這個帶迴第二基地,他們那些科研人員應該能分析出來。”


    這裏處處透露著詭異,自打進入這座城市,那種壓抑的感覺說不出來的難受。


    “興許...這裏有什麽”,薑笙把口器放在了屁兜,抱著小年唸走出了她的家門。


    樓道裏的屍體東倒西歪的插在地上,薑笙看都沒看徑直向上,找了一個沒有關閉房門的人家走了進去。


    關好門,環視房間內的一切。


    除了打鬥弄亂的客廳,剩下還算幹淨。


    找了一張薄被,輕輕蓋在小年唸的身上,薑笙再次來到客廳,打開了電視。


    天津市的本地電台已經變成了一團雪花,密密麻麻的讓人看著心煩。


    再看央視,還在播報居民封城消息和病毒傳播,讓薑笙眉頭一皺。


    “當真不知道麽...這麽大一個城市突然淪陷...”


    坐在沙發上,沉思的薑笙不自知的咬了咬大拇指的指甲,這個習慣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出現,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陣陣嘈雜的嘶吼聲,把他拉迴了現實,薑笙站了起來走到窗口把目光探了出去。


    肉眼可見的喪屍密密麻麻,從城中各個角落瘋狂的流竄,他們凝聚在一起在高處看,就跟一群傾巢出動的螞蟻一樣。


    嘶吼著,茫目的衝撞可以觸碰到的一切。


    在這昏暗的城市,日不見月朦朧之時,這一幕絕對可以稱之為,末日。


    薑笙似乎想起了什麽,抓起對講機,輕聲道:“劉豔芳,白天波,那邊怎麽樣?”


    而對講機內的聲音斷斷續續,甚至有些嘈雜。


    “長官!...我們...還在堅守!”


    “喪……........屍...”


    “太多…….”


    “這個地方的加固……........不.....”


    薑笙皺起眉,一絲不安繞上心頭。


    這種程度的屍潮,對於他們來說...不是挑戰...是必定死亡的結局。


    那家店麵太小了,而且獨門獨戶,逃都沒辦法逃,他忘了他們不是自己,開始沒有覺得有什麽,可是細細一想。


    讓薑笙不禁責怪起自己的馬虎。


    可救還是不救,這是薑笙在考慮的,救人就要帶上唸唸,他不怕甚至普通喪屍都不敢接近他,可萬一呢。


    這三個人,都是跟著自己來的,一路上薑笙都比較冷淡,因為他知道,付出太多情感就會被情感蒙蔽。


    這末日,人的情感就是最大的敵人,有多少人為了感情死都要一起,值得嗎...很久之前他就在想這個問題,不知道是變異體潛移默化的基因,還是他看到了太多。


    薑笙閉著眼,盡量不去想象,他知道隻要任務完成就好,任務結束帶著小年唸迴去就好了。


    可他眼前的黑暗慢慢凝起了剛才馬馳,那張痛苦的臉,訴說著他自己的遺憾。


    “長官,您放心,就算屍王來,我們都會完成任務,等您迴來的”


    腦海中,劉豔芳在他走之前說的話此刻翻湧著,那張笑臉深深的刻進了他的記憶。


    “長官,我這體格沒問題的,不就是幾個姑娘嘛,要我說就留豔芳自己都夠了,我去給您打掩護”


    白天波那張憨厚的臉,拍打著胸膛。


    “長官...我不知道...為什麽...”


    “我好餓...”


    “我好餓啊...”


    “靠!”


    薑笙忍不住破口大罵,他不能,但他的心在瘋狂悸動,咬了咬牙在房間不斷挪步,最後他決定救人。


    從房間內找出來各種被單快速撕成條狀。


    把它們堵住了小年唸的耳鼻雙目,又把睡熟的她緊緊綁在了胸前,寬大的鬥篷將她完全包裹,確認之後,看向窗口,兩根觸手從身後破空而現。


    沒有任何猶豫,看著下麵滿眼的喪屍,一躍而出。


    他是人,一個有血有肉,想起身邊的人受到責難,就會怒發衝冠的普通人。


    已經十分努力的去克製,去讓自己不想這些,可是他的心還沒有那般冰冷,他做不到。


    他不想任何人死,誰都在努力的活著。


    哪怕是剛剛認識不到一天的戰友,那三個人的笑容已經有一個人冰冷的定格,是因為自己的疏忽。


    要是當時多注意馬馳的變化,那麽他極有可能不會死掉,要是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那隻蚊子,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所以那兩個人,他要救!


    他不想再重來一次了,這一次已經十分完美,自己心念的父母已經住進了最安全的地方,自己隻要做好本職工作就可以讓他們安享晚年。


    他不想讓自己這最後一次,有任何遺憾!


    兩個觸手深深嵌入牆壁,他快速的貼著牆麵滑落,那些喪屍察覺到聲音,紛紛抬頭看向這邊位置。


    鼻尖聳動,它們察覺到了小年唸身上的人類氣味,人頭攢動齊齊湧了過來。


    “滾!”


    薑笙怒道,落在地上他的背後再次爆出兩根粗大的觸手,一共四根交織在一起,如同兩把收割生命的鐮刀在薑笙的兩側猛地展開。


    漆黑的鎧甲,把他整個人完全覆蓋,看向蛋糕店位置,薑笙怒喝一聲,如同一輛高速行駛的推土機,把所有衝到麵前的喪屍全部攔腰折斷。


    “不許死!你們要跟我迴去!”


    等到薑笙到達之後,他看著已經淪為廢墟的蛋糕店,眼眶由來一滴淚水。


    那些衝來的喪屍,兩米之內是它們生命的禁區,舞動的觸手好似仙人指路,每次抽動都是成群的喪屍頭顱爆碎。


    可有什麽用呢。


    黑夜的冷風伴隨著刺鼻的血腥味,在他的鼻尖盤旋,那一道道風如同尖刺一樣,吹進了他的胸口。


    直到薑笙看見一個穿著軍裝的女喪屍,晃晃悠悠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她看著他,眼中閃爍著迷茫,可很快就被喪屍的意誌占領,就跟那些一樣,衝了過來。


    “對不起...”


    他喃喃著,觸手捆著劉豔芳的身軀,他走了進去。


    可眼前的一具屍體,讓薑笙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他的頭顱和部分身軀,已經被啃食幹淨,那死之前的動作都似乎在保護著什麽。


    再看隻有手臂受傷的劉豔芳就知道...


    深吸口氣,薑笙狠狠壓住了內心的悲意,他轉過身,瘋了似地衝入了屍群之中。


    一雙眼,盡被怒火點燃。


    觸手從四根到十根,揮舞起來就像一對翅膀一樣,掛著鮮紅的血液上下起舞,越來越多的喪屍倒在地上。


    他痛恨自己,明明有能力拯救他們,為什麽還要猶豫!為什麽!


    是獨守自身嗎!是那個自己人性之中的惡毒嗎!這一刻他厭惡自己,他需要發泄。


    堆積成山的屍體,也無法訴說薑笙此刻的怒。


    現在這一刻,他什麽都不想做,隻有殺戮才能讓他的心冷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薑笙忘記了時間,周圍再次歸於平靜時候,薑笙已經站在了城市的外環路上。


    “媽媽...?”


    是小年唸的聲音把屬於他的意識,從荒蕪之中拉了迴來。


    走了走,打開一個車門,薑笙有些疲軟的坐了進去,拉開鬥篷的拉鏈,小年唸掙紮的把頭探了出來。


    黑暗之中,她根本看不清薑笙的臉,聲音有些膽怯,顫抖的問道:“是...媽媽...嗎?...”


    關好門,薑笙把她抱了出來,放在了座位上,從兜裏掏出來一根熒光棒,折了折。


    那張慘白的臉,映入了方年唸的瞳孔,讓她忍不住恐懼的大叫,掙紮的從座位向車門擠了過去。


    他掏出來一張照片,意識越發模糊,抬起手遞了過去,可還未送到小年唸的手中,薑笙就脫力的昏了過去。


    這是他第一次,火力全開,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在瘋狂的戰鬥,漸暗的天色也開始泛起晨光。


    小年唸過了一會見他沒有了動靜,抓起了熒光棒和掉在座位上的照片。


    豆大的淚珠從她精致的小臉上滑落,可能是哭累了,就趴在薑笙的懷裏睡著了。


    這一切一直到日頭高高掛起,車內的溫度上升到他們身上熱汗流淌,才把薑笙叫醒。


    薑笙就感覺自己的後腦海都是麻的,就像是誰給了他一悶棍一樣。


    可當他忽然想起那三個人的時候,讓他的胸口一陣絞痛。


    咳!


    一口鮮血,順著口腔逆流而上,全部噴在了車內的地上。


    深深的吸氣,也擋不住那胸口難擋的愧意。


    “哥哥...沒事吧...”


    一個糯糯的聲音,讓他把注意力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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