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麵色微變,訕笑著擺擺手:“可不敢,可不敢。”


    見狀,葉昭瑜抬腳正要向門外走去,二樓的包房裏忽然傳來一陣巨響,幾乎同時,一股強大的威壓從裏麵向外擴散,凜冽的劍氣餘波在整棟暉麵樓中蕩開,激的人氣血上湧,茶樓幾要坍塌。


    葉昭瑜被劍波掃的向後微退一步,抬頭望向源處,正是洛紅月所在的包間。


    想起洛紅月不過築基初期的修為,葉昭瑜臉色微變,心下沒有遲疑,掉頭直接飛進包房。


    包房中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已經化成齏粉,地板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縫,裂縫上罡氣陣陣,十分兇煞。


    洛紅月癱坐在遠處,麵色蒼白,嘴角滲血,恨恨地盯著洛青南道:“父親說的沒錯,洛青南,你和你那對早死的父母一樣,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枉費洛家對你那麽好!”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指著洛青南瘋狂大笑:“大長老幾人還指望你迴洛家振興家族呢。他們做夢!你就是一隻白眼狼,隻有哥哥才是一心為洛家著想的。”


    洛青南麵無表情,手中黑色的劍尖幽幽地對著洛紅月:“再有下次,你父兄隻能見到你的屍首。”


    他黑曜石般的雙目毫無溫度,仿佛對麵已經是一個死人。


    葉昭瑜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皺,不著痕跡地擋在了洛紅月前麵。


    洛青南手中劍微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直接從窗邊飛走了。


    葉昭瑜蹲下身要將洛紅月扶起,洛紅月卻像忽然找到了某個支點般,抱住她的脖子便開始哇哇大哭。


    葉昭瑜心中歎了口氣。


    無論是凡俗還是修仙界,隻要是大家族,內裏的事便沒有簡單的。


    洛紅月抱著她泣不成聲,好半晌才能把話斷斷續續地說清楚:“師姐,師姐,你幫幫我好不好?你是五行上品靈根,早晚有一天一定能超過他的。到那個時候,你幫我把他殺了。不,”她眼裏升起極大的憤恨,一字一頓道:“你把他廢了,讓他生不如死。”


    葉昭瑜眉頭徹底皺了起來,把她的手扯開,正視著她的眼睛道:“我不會那麽做的。”


    洛紅月一愣,鬆開手,怔怔地看著她。


    葉昭瑜平靜地與她對視,又重複了一句道:“我不會那麽做的。這是你們的事。”


    洛紅月有些崩潰,淚盈盈地看著她道:“可是你不是我師姐嗎?”


    “我是你師姐,”葉昭瑜耐心道,“你性命攸關之際,我會救你。但我不會成為你手中的一把刀,更不想卷進你們的家族紛爭。”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洛紅月:“師妹,你越界了。”


    洛紅月渾身一個激靈,仿佛剛從睡夢中驚醒,直愣愣地看著葉昭瑜。


    葉昭瑜站起身,低頭看著她道:“最開始,你說因為同族之親,想與我一起來萬劍閣賀禮。後來,又說洛青南自小離開家族,此番帶了父親的囑托,要我陪你一起,以免巡邏弟子懷疑。可是現在呢?”


    “你一直在說謊,誆騙,利用。因為你知道,隻要我一直在你身旁,洛青南不論如何被激怒,總會顧忌著太澤與萬劍閣的關係。”


    “我雖然有所察覺,卻因同門之誼,一直沒有拒絕。不想你如此沒有分寸,”葉昭瑜的眼睛罕見地藏了些鋒銳,“洛青南與你有仇怨,尚能顧著兩宗之間的關係在關鍵時刻收手。你卻扯我在前作擋,主動去招惹一位前途無量的金丹真人,甚至蓄意挑起兩宗對立。”


    葉昭瑜走至窗邊,召出斷空,最後迴看了她一眼:“小別山秘境結束後,我會將這一切告知師父。”


    說完,便頭也不迴地飛向了萬劍閣。


    如此被利用,葉昭瑜心中說不上憤怒,隻是多少有些失望。


    洛紅月的秉性,相處一年,她早有所了解,也心知肚明洛紅月為什麽和自己親近。


    隻是今日實在事險,洛青南是金丹修士,若是心有殺意,她們二人眨眼間就要受斬於劍下。


    就算隻殺了洛紅月一人,然而有她在場,也是折辱了太澤的臉麵。


    她代表太澤宗來觀禮,卻親眼看著自己的同門師妹受斬於萬劍閣劍主劍下,傳出去,太澤還有什麽名聲。


    葉昭瑜10歲來到太澤宗,一直受到宗門的傾力培養。她念恩,太澤對她來說也早已成為一個歸屬。


    她絕不允許有人踐踏它。


    兩天後,萬劍閣劍主的金丹典禮如期舉行。


    葉昭瑜坐在半空禮席,遙遙望著台上的青年。


    青年一副少年模樣,出塵俊逸,看人時永遠平靜無波,深深沉沉。


    洛青南身著白衣,白衣上有點點星光,星光聚集,在一處形成旋渦,站遠了方知,那是劍芒,耀眼,鋒銳,勢不可擋。


    葉昭瑜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激動之情,或者說一股戰意。


    她在刹那之間更深地明晰了不拘於凡俗之利的強者之心。


    實力!實力為尊!


    打自然是打不了的,葉昭瑜的修為還不夠。


    金丹期的劍修對上築基期的法修,甚至擋不住一擊。


    葉昭瑜心有遺憾,也不自輕,遲早有機會的。


    觀禮結束,與萬劍閣拜別後,沈左護和明乘長老護著葉昭瑜和洛紅月前往暨丘陵。


    暨丘陵是一片群山,群山山脊的岩石都呈紫色,每每旭日東升或殘陽斜照時,紫氣升騰,變幻莫測。


    小別山是其中的一座山,曾有化神修士在此隕身,過後不知多少年才被傳洞士發掘出,由於其特有的領域規則,逐漸成為五宗培養鍛煉築基弟子的場所。


    小別山秘境中,所得靈寶,皆為自有,無需與宗門相分,死傷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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