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林溪月勾了殷紅的嘴角,笑吟吟地繼續逗他。


    “呀,你怎麽臉紅了。”


    淡淡的彤色不知不覺間自臉頰蔓延至耳垂,謝辭驀長睫微顫,不錯眼珠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姝麗美人,輕咳一聲,轉移話題。


    “戲不錯,到底是有攝政王庇護的人,你這主角也夠大膽。”


    男人的嗓音繚繞著他身上的雪鬆香,清冽又低沉,而林溪月聞得更多的,卻是那絲被刻意掩飾仍偷偷冒出來的醋味兒。


    少女明麗姣好的一張麵容笑意更甚,脆生生地調侃:“嘖,你午膳用的是西湖醋魚麽。”


    聞聲,謝辭驀緊握杯盞的長指鬆開,深若寒潭的長眸赫然掀起墨浪。


    “不是說要將劉中書今日所言告知攝政王麽,去吧。”


    話落,他別過眼,薄唇微抿。


    很明顯的逐客令,看來還沒徹底消氣原諒。


    林溪月也不惱,既然重生,她有的是時間,同謝辭驀好生相處,不急於一時。


    他不看,她就繞到他麵前,眉眼彎彎的模樣甚是漂亮:“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就迴去,改日再來找你。”


    少女嗓音輕柔不複先前淡漠,字句組成的亦是透著歡喜的約定。


    謝辭驀微微一怔,眸光頃刻由涼轉溫,薄唇翕動欲說些什麽,少女卻已裙擺翩躚地出了雅間。


    耳畔隻餘珠簾碰撞的清脆聲響。


    長眸中光華流轉情緒翻湧,謝辭驀靜默許久,喉間忽然溢出一聲極短促的哼笑。


    意味深長。


    唱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戲,再和謝辭驀逗趣一番,這具重生不久的身體略感疲憊,故林溪月出望春樓後,直接打道迴府。


    一路上不乏有人投來異樣眼神,林溪月通通無視,提裙邁過攝政王府深紅的門檻。


    才踏上架在流水上的拱橋,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看著一身醬紅色棉裙,臉布溝壑的老婦人,林溪月雅人深致的眉宇微動。


    這是王府的老人桂嬤嬤,膝下有一女,與她年紀相仿。


    林溪月清楚記得,前世桂嬤嬤就對她住在王府又得義兄寵慣心有不滿,時常怠慢,嘴上也不留情。


    現在想,大概是誤認為自己會擋了她女兒的高枝路,才會這般對待。


    心底冷笑了聲,林溪月臉上平靜無波,迎著桂嬤嬤不善的視線淡淡開口。


    “嬤嬤攔我去路,可是有事?”


    聞聲,桂嬤嬤從鼻子裏發出一道不屑的冷哼,斜睨著林溪月,說得陰陽怪氣:“惹了這麽大的禍事還敢迴王府,我也是佩服林小姐的臉皮。”


    林溪月心下了然。


    她當街打斷劉奇腿骨,挑釁劉父的動靜不小,從望春樓到王府又有段距離。


    人多口雜,傳到桂嬤嬤耳中也不稀奇。


    落在身上的目光嘲弄與輕蔑皆足,林溪月不甚在意地勾唇,語調平緩。


    “我與幼弟得兄長庇護常住在此,迴來不是很正常?”


    “至於禍事……”


    林溪月紅唇彎出客套的弧度,清淩淩的眼中卻一片冰寒。


    “劉家少爺是自作自受,放在聖上麵前也是能分說一番的,我正常教訓罷了,想來兄長也會理解。”


    輕描淡寫的話讓桂嬤嬤臉色難看至極,幹脆擺出了老奴的譜,對著林溪月疾言厲色。


    “笑話,堂堂貴女像個潑婦一般當街打人,還汙了攝政王名聲,我若是你,做下這等不知羞恥的醜事,早就一頭撞死了幹淨,哪裏還會恬不知恥地尋求王爺庇護!”


    一個老奴半個主,桂嬤嬤這一通吼頗有底氣,大嗓門也將府中其他下人引來,打量著林溪月竊竊私語。


    周遭的議論算不上好聽,桂嬤嬤的辱罵也越發尖酸。


    林溪月麵不改色地受了,眸底涼意卻漸漸濃烈。


    見她半晌不言語,桂嬤嬤以為她被說得無地自容,姿態更狂妄。


    “林小姐,別怪我說得難聽,實在是你這做派太丟人了,勸你一句,識相的話趁早離開王府,莫要給王爺添麻煩。”


    林溪月挑眉:“說完了嗎?”


    溫淡平靜的語氣,聽得桂嬤嬤一怔,隨即嘿了聲,表情兇戾。


    “怎麽,你這意思……啊!”


    未盡的羞辱被淒厲的痛嚎取代。


    捂住被抽到的胳膊跌坐在地,桂嬤嬤稍一抬手,見掌心赫然多了血跡,慌忙抬頭。


    隻見林溪月把腰間的長鞭抽出拿在手裏,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妍麗絕倫的麵容掛著刀劍般銳利的冷意。


    桂嬤嬤渾濁的眼裏掠過一絲恐懼,強撐著站起來,色厲內荏道:“放肆!我伺候王爺十幾年,你怎敢對我動手……啊!”


    毫不客氣地又給了她一鞭,林溪月聲如冷玉:“伺候再久也是個奴才!”


    她力道極狠,桂嬤嬤剛站定就又被抽得跌在地上,來不及後撤,腿就被女子紋繡精致的花鞋踩住。


    一陣鑽心的疼!


    聽著桂嬤嬤的哀嚎,林溪月臉上不見半分惻隱,冰涼的嗓音鋒芒畢露。


    “我是將軍府嫡女,又是攝政王義妹,我做什麽哪裏輪得著你個奴才置喙?”


    “劉奇欲辱我在先,我還擊自保何錯之有?桂嬤嬤,你也有女兒,若是她遭受此事,你也要說她不知羞恥嗎!”


    桂嬤嬤布滿皺紋的臉因疼痛變成了豬肝色,額頭滾下豆大的汗珠。


    “你,你個小蹄子……”


    加重了踩下去的力道,林溪月眸中戾氣漸濃,皓腕一轉,那沾染血跡的長鞭便纏在了桂嬤嬤的脖子上。


    “桂嬤嬤,你不是總自詡伺候王爺最久,平日裏端著半個主子的架勢麽?”


    腳尖在老婦的腿骨上研磨著,林溪月嘴角淺笑盈盈,眉宇間的森然冷意卻如地獄修羅。


    “不如我們一賭,若我今日以不敬之罪將你處理了,兄長會不會為了你這條奴才的命開罪我,嗯?”


    女子嗓音聽著輕柔,殺意卻不加掩飾。


    這等刁蠻尖酸的奴,真殺了也不足惜。


    見林溪月並非簡單恐嚇而是當真打算這麽做,桂嬤嬤臉上憤怒的表情瞬間崩裂,被惶恐不安取代。


    渾身哆嗦著,她顫聲求饒。


    “林小姐,我錯了,求您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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