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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袍僧人手指如鉤,取向蘇一川咽喉處。


    蘇一川反手握劍,橫臂擋在胸前。


    黑袍僧人三根指頭似鷹爪般死死鉗住問春秋劍身,竟不見絲毫傷口血跡,往旁邊一撥,古樸長劍被牽扯至一邊。


    剛猛一掌拍向蘇一川胸膛。


    迫於無奈,蘇一川隻好鬆開問春秋,同時一拳砸在劍柄末端,問春秋飛出黑袍僧人之手,插入後方地麵。


    屏氣發力,蘇一川右掌被肉眼可見的黃氣包裹,在這關鍵時刻,他還是選擇運用青黃二氣中主力,沉厚似嶽的黃氣。


    掌對掌。


    力對力。


    然而黑袍僧人不僅出身佛門,更是練出一身大有幾分佛門金剛意味在其中的武夫體魄。


    蘇一川隻感覺自己一掌拍在了堅硬巨石之上,整個手掌麻疼得厲害。


    兩人雙手分開,黑袍僧人後退幾步,蘇一川則是身形向後滑出,一個踉蹌後才堪堪站穩。


    如果說蘇一川隻是震驚於黑袍僧人的體魄之強,那麽對麵的黑袍僧人心底則是掀起了滔天巨浪,驚駭萬分。


    “貧僧下了諸多功夫在蘊養體魄一事之上,雖說方才未盡全力,可這小子看模樣不過剛入自在境,怎就能與貧僧對掌拚力?”


    “小子,你到底師出何門?!”黑袍僧人驚道。


    蘇一川毫不客氣地冷冷說道:“關你屁事。”


    朱賀雙手持劍而至,挾著破空唿嘯的聲音,千仞巨劍劈向黑袍僧人。


    “當!”


    清脆硬響,千仞劍刃離其手掌掌心尚有幾寸距離,不得再進絲毫,黑袍僧人靜立,僅憑單手簡直就是“捏”住了千仞劍身。


    “施主好氣力。”


    黑袍僧人淡淡道。


    “可惜境界差得遠了些。”


    黑袍僧人另一隻手掌快速揮動,眨眼間已在千仞劍身上連拍數次。


    先是幾分細微顫抖,隨後千仞巨劍猛然震顫不已,朱賀神色一變,雙手越用力反而越握不住巨劍,一陣劇烈抖動後千仞脫手砸地。


    朱賀側身避開黑袍僧人的一記強而有力的膝頂,在地上極不優雅地滾了一圈後,抓著千仞巨劍劍柄往後撤去。


    蕭溫“登山”已至。


    黑袍僧人臉色不變,譏諷道:“縱天資超過常人,說到底你二人也不過區區宗師境,如何攔我?”


    兩指捏住登山劍尖,蕭溫進黑袍僧人則退,蕭溫退黑袍僧人則進,任其如何使力揮舞,黑袍僧人都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


    這副倚仗著體魄之強氣力之盛的戲弄之舉,蕭溫年輕氣盛,如何忍受得了?


    雖不言語,蕭溫眼神卻冷了下來,內力洶湧運轉,登山劍身上黑白虛幻的內力陣陣湧動。


    黑袍僧人戴著麵具,看不見表情,卻清清楚楚發出一聲驚咦。


    手中長劍愈發鋒銳,剛勁無窮,源源不斷。一如青山翠竹獨立寒風,又似大江大河浪起浪湧,一潮蓋一潮。


    不過僅僅數息時間,黑袍僧人便再控製不住登山劍尖了,鬆開手指怒喝一聲。


    一掌擊在“登山”上,震開蕭溫。再轉身匆忙向上一掌,抵住了橫掃而下的千仞巨劍。


    沉悶聲響。


    千仞劍上縈繞的玄黃氣息都被震淡了幾分,隻是這一掌來得匆忙,用勁兒不足,黑袍僧人也不禁彎曲了雙腿。


    蕭溫握劍再度直刺。


    “兩位小施主莫要得意忘形了!”


    黑袍僧人不悅說道,旋即深吸一口氣,一氣提胸,胸膛鼓起,鉚足了勁怒吼一聲。


    “吼!”


    聲如洪鍾,百鳥驚飛。蕭溫二人甚至眼神都出現了短暫的渙散,呆立原地。


    這一聲,如擂大鼓在近身,如劈天雷在眼前。


    “佛吼而吼,如擂大鼓,這是佛門的佛擂法鼓?”


    隔得稍遠一些的蘇一川並未受其影響,認出了黑袍僧人所用功夫,蘇一川緊皺著雙眉低聲自言自語道。


    黑袍僧人毫不留情兩拳砸在蕭溫二人身上。


    蕭溫口吐鮮血,身子倒在地上擦拭著地麵飛出。


    朱賀體魄要勝過蕭溫,卻也不好受,嘴角溢出一縷血液,被一拳砸得跪倒在地。


    “二師兄!”


    蘇一川急道,他對著朱賀說道:“大師兄先去看看二師兄傷勢,我來攔住他。”


    黑袍僧人語氣略驚:“你們三人是師兄弟?當真是奇了怪了,年輕一輩如此傑出的宗門,我怎會在西景從未聽說過?”


    蘇一川可不管黑袍僧人做何想法,握住問春秋就是朝其連刺三劍。


    黑袍僧人徒手捏碎襲來的兩道劍氣,再微微偏身避開最後一道。


    “師弟,還能起身嗎?”


    趁此功夫,朱賀扶起蕭溫問道。


    蕭溫臉色發白,不過還是點了點頭,然後苦笑道:“這禿驢的拳頭可真硬,砸死我了。”


    “能動就好,眼下隻能靠小師弟了,我們還是從旁策應吧。”


    若他二人重傷不能動彈,反而會束縛蘇一川手腳。


    “叮!”


    蘇一川一劍刺在黑袍僧人肩上,聲音清脆。蘇一川往前連踏幾步,黑袍僧人依舊站立不動,而問春秋劍身此刻已彎曲出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弧度。


    蕭溫二人甚至懷疑下一秒問春秋便會崩斷成兩截。


    一股鋒銳無匹的青氣突然在問春秋劍身上彌漫,隨後猛地從劍尖激射而出,徑直透過黑袍僧人左肩,貫穿其身後數棵古樹。


    問春秋劍身繃直,彈開黑袍僧人。


    沉默片刻,黑袍僧人緩緩抬頭,語氣森寒:“倒是小瞧了施主這初入自在境的本事了。”


    又是深吸一氣,眼看黑袍僧人又要使出佛門佛擂法鼓的神通。


    卻見蘇一川笑容玩味,竟搶先在黑袍僧人之前怒吼了出來。


    “吼!”


    這一聲與黑袍僧人先前的佛擂法鼓有些大同小異的韻味,聽著隻有些許細微出入之處。


    黑袍僧人悶哼一聲,隻能感覺到耳朵陣陣嗡鳴不已,身形搖晃後退,再度被蘇一川青色一劍刺穿左肋下方。


    相比不輕不重的傷勢,蘇一川所用功夫更讓黑袍僧人震驚。


    “如吹法螺?這是我佛門的佛吹法螺,你小子到底是誰?!你根本不是西景人士!”


    蘇一川臉色平靜道:“我來西景前就學會這功夫了。”


    遠處的蕭溫喃喃道:“我們這小師弟,真是深藏不露啊。”


    朱賀深有同感點點頭。


    蘇一川盯著黑袍僧人認認真真一板一眼地說道:“閣下應是出身天乾北地的白馬寺吧?”


    “與南懷山的玄禪寺一樣,白馬寺也是天乾佛道的集大成處,南頓北漸二寺,就是天乾佛家的執牛耳者了。”


    蘇一川歪著腦袋思索著:“讓我想想,閣下是十幾年前就早早叛逃出白馬寺的鍾高英呢,還是近些年才被白馬寺掃地出門的吳問業?”


    聽到這裏,被戳中痛處的黑袍僧人再也忍不住了,破口怒道:“住口!你個小兔崽子知道些什麽。”


    “我懂了,你是天乾那邊的人,說!是不是白馬寺那群迂腐不開竅的朽木頭派你來的!”


    蘇一川哈哈一笑,說道:“看來閣下是吳問業啊……放心,晚輩不是白馬寺派來的,隻是早年在白馬寺叨擾過一段日子罷了。”


    “放屁!待過一段日子就能讓那群迂腐之人傳你佛吹法螺?”


    蘇一川捏了捏鼻尖,不好意思地笑道:“偷學的,見白馬寺高僧演示過幾次,偷師於此。”


    吳問業根本不信這看似騙鬼的話,他當初學這佛擂大鼓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吃盡苦頭。


    “不信?”蘇一川似笑非笑,一掌毫無征兆地拍向黑袍僧人。


    正驚愣的吳問業根本不及躲閃。


    蘇一川周身不知何時旋繞幾枚飛葉,挾帶著幾分奇異玄光的一掌印在吳問業胸膛處。


    一掌收迴,蕭溫二人還在疑惑什麽都沒發生的時候,吳問業卻如遭雷擊。


    “小、小迦葉掌?”


    蘇一川上下拍拍手:“不錯,卻隻是個半成品,晚輩花費了好幾年的時間也隻弄出了這麽點雛形,傷隻雞都費勁。”


    吳問業歎了口氣,是不是自學不知道,但這一手正宗的佛吹法螺和小迦葉掌,足以說明眼前這少年與白馬寺關係匪淺。


    自己口口聲聲說白馬寺那群人是不開竅不講人情的朽木頭,可說到底終究是承了師恩,若不是……


    “也罷。”吳問業頹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們走吧,就當我還白馬寺,還師父一個人情,從今往後貧僧吳問業與白馬寺再無瓜葛。”


    蘇一川一挑眉頭,詫異道:“前輩願意放我們走?”


    他們手上拿著的,可是半本浩然夫子的《劍意帖》。


    吳問業沒好氣道:“滾滾滾,本來也不是替自己搶的,狂禪那群殺千刀的,怎麽偏偏讓貧僧來幹這活,隨便換一個人不都成事了?”


    “不過,若真換了別人,你們三人恐怕今日就要命喪於此了。”


    蘇一川拱手抱拳:“多謝前輩。”


    吳問業沒有立馬理會,而是捂著左肋下的傷口緩緩離去。


    “謝就不必了,隻是貧僧為了還白馬寺的一份恩情罷了,我可不是什麽好人。別忘了,黃敬鋒與穀樂二人,還是死在貧僧手上的。”


    蘇一川三人望著吳問業的離去的方向,直到徹底看不見人影了,才騎馬飛速離開。


    直奔玄都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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