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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梅劍林,摘雪閣。


    獨立山巔一側,閣有四層,高十四米有餘,登此閣可將山間十裏梅花盡收眼底,覽盡風光,朵朵梅花仿若隨手可摘。


    此閣建成之日,正風雪紛飛,登閣而觀,有“梅花似雪,雪似梅花,似不似都奇絕”之說,故名摘雪,實則梅雪二者皆可入眼入心。謝丹楓常年獨居此閣靜修,宗門內隻有其弟子張雪竹及少數幾人才能入閣。


    閣前,張雪竹就欲入閣,蘇一川等人停下腳步等候消息。


    摘雪閣四樓閣頂,中年男子雙手負於身後,交疊的手掌上握著一本翻開半卷的書簡。靜立俯瞰,目光順著彎曲的山泉溪流一路觀至梅林,視線一掃,終於瞧見了下邊兒停留的眾人。


    “來得挺快。”


    謝丹楓嗬嗬一笑,縱身一躍,飄然而下,身形靈逸衣袖飛舞,手上仍拿著那副竹簡。


    張雪竹還沒進閣內,就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肩膀,迴首一望。


    “師父?您怎麽……”


    “不必上去了。”謝丹楓搖頭,轉身看向錯愕的蘇一川等人,笑而不語。


    謝丹楓目光一一掃過幾人,在蘇一川身上停頓片刻後最終停留在了葉縈煙身上,隨即又盯著其背後的紅鞘流采看了幾眼。


    幾人反應過來,連忙恭敬行禮,“見過謝前輩。”


    謝丹楓凝視葉縈煙,突然感慨道:“上次見你,還是十數年前,一晃眼昔日的小姑娘也已亭亭玉立了。”


    見葉縈煙一臉疑惑,謝丹楓解釋道:“十二年前我去過你們藏鋒山,主要是見你們宗主,與你倒隻是遠遠望過兩眼,你自然不認得我。”


    這位麵容普通氣質卻文雅不凡的中年人,想起自己與小妮子初次見麵之時。那時葉縈煙年紀雖小,手腳卻靈活無比,常攀爬到藏鋒山的鬆林樹上,掛坐樹梢,自顧自地與飛禽走獸、古樹花草對話。


    說來奇怪,山上不乏有猛獸兇物,李長風竟放任小妮子在山間撒野,從未出事。


    謝丹楓來時見她倚靠在鬆枝上,走時亦是如此,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天上玉盤。


    謝丹楓:“這小姑娘就這麽坐著?”


    李長風:“看她心情,有時候她能坐一整天。”


    “作甚?”


    “看日出日落,觀月圓月缺。”


    “頓悟一道?”


    “哪裏,隻是覺得好玩。”


    謝丹楓頓覺不可思議:“奇才!”


    之後李長風言語間要將新鑄流采贈予葉縈煙,在題上“靈台清明”四字時,謝丹楓便要李長風再題“鬆間望月”四字。


    謝丹楓雙眼微閉,細細感受。一行五人,僅剩葉縈煙沒有入宗師境,單以此論,要遠勝落梅劍林!不愧是長風兄,好一個小劍宗。


    謝丹楓望著葉縈煙哈哈大笑:“不壞不壞,雖慢卻快!”


    眾人連同張雪竹在內皆是不明所以。


    謝丹楓突然兩指並攏作劍指,指尖有璨白流光纏繞,飛速襲向蘇一川等人,嘴裏喝道:“拔劍!”


    電光火石之間,幾人呆滯,張雪竹焦急喊道:“師父!”


    徐昊欺身向前,劍鞘橫擋。


    隨著一聲刺耳嗡鳴,徐昊長劍脫手而出,身形一震,腳尖擦拭著地麵倒飛出數丈之遠。


    蘇一川臉色難看,卻見徐昊站直身軀衝著自己點了點頭,表示並無大礙。


    與此同時,謝丹楓笑道:“雪竹,你也一起。”


    幾人這才反應過來,感情謝前輩這是要指點一二?


    張雪竹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美目怒瞪,一聲嬌哼後才拔劍出鞘,不悅模樣反而別有風情。


    “前輩,得罪!”


    朱賀首當其衝,一柄厚重巨劍當頭猛劈而下,明黃內力湧動包裹劍身,古樸如山嶽,勢大力沉。


    劍名“千仞”,劍長四尺九寸,重達七十六斤,劍銘:“剖山竭川,地不傾動”。


    要知道,葉縈煙所用流采,劍身細長,重不過才一斤十四兩。


    謝丹楓側身一扭,避開這一劍。眼看著千仞巨劍就要砸在地上,這一劍下去,摘雪閣前的地麵怕是要多一條不淺的裂痕。


    謝丹楓顯然不願如此,在朱賀的千仞與自己擦身而過之時,一掌印在千仞劍身側麵。


    這一掌與巨劍相距僅尺寸之隔,卻陡然凝滯,有猛烈氣機在其間激蕩。


    朱賀隻感覺本就沉重的巨劍更重了幾分,幾欲脫手,臂膀不受控製地抖動起來。氣機炸裂,轟然一震,朱賀連人帶劍往一旁踉蹌顛倒。


    三道人影緊接大步而至,蘇一川蕭溫張雪竹三人從三個不同的方向交錯出劍,縱橫往來,劍影綽綽,竟是互相配合將謝丹楓籠在劍式交疊之間。


    “嗯……”


    謝丹楓身姿挺立,一聲鼻音拉長,徐徐點頭,似是在品味三人劍招。


    左手微張,謝丹楓將手中竹簡上下掂量,眼底映著漸近三人模樣,笑道:“迴去。”


    左手往前一擲,竹簡脫手飛速旋轉,眨眼間依次撞開蘇一川三人長劍,旋即拖曳著淡白尾氣飛旋直上,越過勾欄,穩穩落在摘雪閣四樓木桌之上。


    謝丹楓原地站立不動,神色不變,而蘇一川三人的三劍皆以差之毫厘的姿態與其堪堪錯開。


    蘇一川接撞力擰動身體,催動內力灌注劍身,手中三尺青鋒像是燎起了一縷一縷青黃色的焱炎,從劍尖如龍盤纏繞至劍柄。


    謝丹楓攤開右手,掌心之上正好是蘇一川的長劍劍尖,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托”住了長劍。上下翻覆往後一帶,長劍偏向一處,其上附著的由內力催生的青黃二氣也消散無影。


    謝丹楓訝然道:“沒有劍氣劍罡,單憑劍術劍招最多再加上對此招劍意的幾分理解,你小子就能將長風兄這招‘青黃’練出一二分形神?實在難得!”


    嘴上說著,謝丹楓在心裏也暗唿蘇一川好高的悟性。這招“青黃”劍招算得上是李長風絕技之一,其中氣象怕是自在境高手都難窺全貌。


    朱賀拄著千仞站立,神色感慨,倒不是李長風偏心藏私,這招“青黃”原本隻是李長風施展開來給他們幾人開開眼界,沒想到僅看了一遍的蘇一川似有感悟,獨自搗鼓幾日之後小師弟便去找李長風解惑。


    不久之後,李長風將劍招與自己創立“青黃”時的所求之意和感悟寫了下來扔給蘇一川自己琢磨。


    “你們這些做師兄師姐的,若是想學也可以一起看看,有不解之處可來問我。”李長風曾打趣朱賀等人說。


    可惜幾人看著內容是半分不懂,隻感晦澀難明。如今想來,是愈發驚歎於蘇一川的悟性了。


    朱賀雙手持劍,玄黃內力再度湧起,較之先前更加渾厚,一陣一陣地順著千仞劍身滾動,仿若獵獵震動的旗幡,看上去就像整個劍身都伸長了數尺。


    蕭溫手持長劍,一步一步越來越快地衝向謝丹楓,每踏出一步,劍上湧動的黑白內力就要更凝練一分,幾步之後已聲勢不俗。


    不遠處,徐昊手作劍指,從劍柄處緩緩抹至劍鞘尖端,劍鞘表麵浮現亮金之色,隨後徐昊指尖又在劍鞘身表上飛速勾畫,幾道金色銘文開始攀附其上。


    蘇一川再起青黃,張雪竹手中長劍也泛著星星光點。


    五人長劍共指謝丹楓。


    一旁葉縈煙瞪大了溜圓雙眼,生怕錯過任何一幕。雖說自己小宗師的境界也能運用生生不息的內力,但畢竟不是宗師境,手法威力上要欠不少。


    何況,在一旁觀摩,也能受益匪淺。


    “長風兄的‘青黃’和‘斷崖’,歐陽怡霖的‘疊勢’,還有寒雨柔的‘符劍’,雖然都是隻具雛形,僅僅一二分神采,可你們幾人這個年紀這個境界就能用出來,了不得……”


    謝丹楓看著身前的幾位年輕人竟微微失神,數年居於一隅,竟不知江湖後輩已初露崢嶸,他恍惚間好像已經看見了西景未來江湖的半壁江山。


    謝丹楓一氣含胸,手中無劍,僅作劍指


    “雪竹,這一劍,你仔細看。”


    疏風流雲,樹影婆娑搖曳,玄妙隻在方寸之間。


    謝丹楓右腳緩緩向前踏出半步,就是這半步,讓蘇一川五人隻覺深陷泥潭,渾身僵硬,五柄長劍散發的光彩瞬間黯淡下去。


    天地間有沙沙聲響,伴有清風馳騁。


    世人以訛傳訛,或是道聽途說,又豈知落梅劍林摘雪閣之“摘雪”二字,不止來自雪梅相似的說法。


    半山腰寬廣場地內聚集的近千名弟子紛紛抬頭,風吹衣袖,千百白袍一齊振動,頗為壯觀。


    起先隻是零落幾片飛葉與落梅,平日裏也算常見,並無人在意。漸漸的,開始響起幾陣騷動,直到所有弟子們都望著天空異象瞠目結舌,震驚不已。


    無數飛葉與花瓣在上空飛旋,不止梅花,還有些許山花夾雜其中,天空懸掛著一道橫匹“河流”,徑直向山巔一側滾滾奔流而去。


    召集弟子們來此的兩位長老見此一幕亦覺意外,二人對視,驚訝出聲。


    “這是……謝先生的飛花摘雪?”


    這般聲勢,讓落梅劍林弟子們紛紛躁動不已,在下方就欲跟著這道“河流”往山巔上跑去。隻是當發現這場動靜是出自山巔那摘雪閣後又都停下了腳步。


    落梅劍林弟子中,除了張雪竹,無人有去摘雪閣那邊的資格。


    這讓眾人很是遺憾,一陣垂頭喪氣。


    “想去的都去看看吧,你們謝師叔的飛花摘雪就連我也許久未曾見過了。”


    上空突然浮現一道人影,是名老嫗,兩眼注視著那道橫匹“河流”奔湧至山巔。


    二位長老低頭拱手:“見過宗主。”


    宗主發話,自然不用再有顧忌,千百白衣歡唿著一齊向摘雪閣簇擁而去。


    “落梅劍林,已經好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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