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炮聲重新在西門箭樓的上空迴蕩,但承受炮子的並非是城外滾滾浪湧拍擊而來的女真人,反而是城內的守軍。


    血水橫飛、石塊遍地,七斤重的炮子將楊宇乾當眾分屍,在又撞死兩個人以後,將糯米砂漿澆築的城牆崩地缺了一大塊口子,才滾落在地,如同一個脫落一般滴溜溜在地上滾動,血水在滾燙的炮子上滋滋作響。


    接著,又是一炮,哀嚎聲中,幾近兩千人擁擠著、推搡著,尋找躲藏處,給箭樓帶來的壓製頓時消匿於無形。


    而也正是趁著這個機會,韓林帶著人猛地撲到了箭樓的門口,幾個守著門口的叛軍正在慌張地上著鉛子。


    看到韓林等人衝進來以後,忽然就慌了,有的大叫著向身後的石街上跑,有的還想做抵抗,但還沒等到他們有所動作就被韓林身後的戰兵們撲殺在地。


    一個叛軍似乎是被嚇得腿軟,哆哆縮縮地跪了下去,渾身戰栗,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囫圇的話來,直到韓林將手中細長的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王營在哪?!”


    “饒,饒,饒……命,小人隻是被裹挾不敢不從……”


    這叛軍褲襠裏滴滴答漏了尿出來。


    “我問你,王營在哪兒?!”韓林冷著臉又重複了一遍。


    “在……在……在三樓!”這個叛軍伸出手哆嗦地指著向上的階梯。


    韓林看了他一眼,隨後手中的腰刀向下用力狠狠一劃,割斷了這個叛軍的動脈。


    看到韓林已經攻下了箭樓的樓門,曹文詔一邊連踢帶踹地收攏了一些隊伍,隨後大喊著掩殺了過來。


    箭樓內的石梯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韓林收了刀,隨後從那個叛軍身上扒拉下來一柄三眼銃,向著眾人高聲喊道:“守住這裏!”


    石階拐角處,兩個叛軍剛剛現身就被一陣密集的火器聲射倒在地,看不見的拐角後傳出一陣驚唿。


    等了兩息還不見有人從後麵出來,韓林想了想帶著隊慢慢靠著牆沿著石街往上走,等到了拐角處韓林發現,此時七八個叛軍每個人手裏都持著一麵門板將向上的甬道死死地抵住。


    此時曹文詔帶著人也趕到了,看到門板曹文詔一揮手幾個強壯有力的戰兵便衝了過去用刀劈斧砍猛砸麵前的門板。


    包著鐵皮的門板被砍的火星直冒,砰砰作響。


    幾個力士還要砍,門板後伸出了幾支長槍,胡亂地捅刺將幾個力士紮死,後麵的人不斷向前擁擠推搡,前麵幾個已經死了但沒辦法倒下去的屍體反而成了保護門板的一層肉盾。


    隔著門板和屍體雙方嘶吼著、大喝著你推我搡一時間僵持了下來,僵持了一陣,兩個罐子樣式的東西向前逐漸傳遞,韓林發現那是守城的灰罐。


    伴隨著灰罐落地的脆響,門板後麵騰起了一團白霧,隨後就是一陣大聲的哀嚎,阻力猛地一輕,接著門板便被推倒壓在了幾個叛軍的身上,隨後無數隻腳踏過,將這幾個人生生踩死。


    韓林等人也順著人群衝過甬道,到了箭樓的一層,眼前一片豁然開朗,一些叛軍正在一層不斷用火銃、弓箭射殺著還在小空地上亂作一團的戰兵。


    看到有人衝上來以後,大驚失色,紛紛扔下手中的武器掉頭就往三樓衝去。


    看著這群敗兵,曹文詔似乎是被打的急了舉著刀一邊追,一邊大聲喊:“殺!一個不留!”


    曹文詔收攏的兵力大概有四百來人,正不斷從甬道口湧現。


    韓林迴頭看了看自己隊中的人一個不少,都跟在身後,歪頭看了看樓下空地上曹文詔手下仍然在不斷亂竄的大部分戰兵,無比慶幸自己的隊伍訓練得當。


    曹文詔已經不見了蹤影,不斷有人從韓林身側叫喊著掠過,徐如華大聲向韓林問道:“大人!咱們怎麽辦?!”


    “咱們去抓狗日的王營!”


    有了曹文詔和其麾下戰兵們的開路,韓林等人很快就登上了箭樓的二層,但在這裏遇到叛軍的激烈抵抗。


    曹文詔的戰兵不論王營本部的、還是被裹挾的,不管是抵抗的還是跪下投降的,一概殺了了事,斷了退路的叛軍們,此時竟然升起了敵愾之心,紛紛拚死抵抗。


    整個二樓到處都是戰在一起的身影,韓林等人腳步不停,直直地奔著通往三樓的樓梯口。


    樓梯口處,一個叛軍手裏持著斧子,剛剛砍死了一個曹文詔的戰兵,看到韓林等人顯露出的身影,竟然想也不想舉著手中的斧子,瞪著血紅的眼睛,孤身一人大叫著向著韓林這二十人奔殺了過來。


    高勇從地上撿起了一支狼牙棒狠狠地對著他丟了出去,帶著破空的風聲狼牙棒狠狠地打在這個叛軍的前胸,直接將他打得倒飛了出去。


    高勇飛出去的狼牙棒勁道十足,這戰兵的胸口都塌了,躺在地上不斷從嘴裏往外咳血,在他瞪著的眼睛注視下,韓林將倭刀捅進了他的心窩。


    三樓的情景與二樓一般無二,到處都是絞殺糾纏在一起的身影,濃重的血腥味當中夾雜著一股燒焦的味道,濃煙漂浮將韓林等人的眼淚都辣了出來。


    韓林等人割了袍子撒尿捂住口鼻,在黑煙當中掠過一個個箭窗尋找罪魁禍首王營。


    終於在一處抱廈內找到了王營的身影,此時的王營正在帶著幾個親信和十來個本部的戰兵與一群曹文詔的人馬作戰,他右手持著一把腰刀,左臂上綁著一麵圓形的旁牌。


    王營此人雖然又壞又蠢,但武藝卻並不差。刀揮盾擋不僅將曹文詔的戰兵打的連連敗退,而且還砍倒了兩個人。


    他舉起旁牌擋了一刀以後,氣喘籲籲地後退了兩步,立馬就看到了抱廈門口浮現出來的二十個人影,微微愣了愣神,隨後嘴裏咬牙切齒地叫道:“韓林,今天我就是死,也要跟你同歸於盡!”


    王營突然間又有了力氣,一邊將旁牌擋在胸口,護住要害,一邊大聲嘶吼著向韓林揮著刀衝了過來。


    韓林舉起胳膊,“嗖”地一聲一支短弩從他袖口裏飛出,射穿了王營沒有遮擋的小腿。


    看到撲倒在地的王營要自殺,韓林跑了兩步一腳踩住王營的胸口,隨後將他手中的刀踢飛。


    看著不斷掙紮叫罵著的王營,韓林又猛地一腳跺在了他嘴上,冷冷地說道:“想死?沒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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