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聽著他的威脅,嘴角一勾,跟著道:“謝過拔什庫大人的提醒。韓林記下來了,不過拔什庫大人怕是有所不知。這群山匪啊,好像對女真諸申恨極,漢人不過是抹了脖子,諸申可就不一樣了,聽說沒有一個留下全屍,拔什庫大人合該小心些才是。”


    鄂爾泰氣急而笑:“那便要看他們的本事了!”


    說完,鄂爾泰恨恨地打量了韓林兩眼,又冷哼了一聲,帶著身後的特色愣等人轉身走了。


    望著鄂爾泰在馬上的身影,韓林若有所思。


    單看鄂爾泰用馬鞭抽打馬屁股的那股子狠勁,韓林就知道鄂爾泰心中必定怒火滔天,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鄂爾泰都是他們南歸之路上最大的一塊絆腳石。


    “得想個法子,就算不能殺了他,也讓要他碰一鼻子灰,無暇顧及我們才好。”


    韓林一邊想著,一邊繼續分配繳獲。


    這一忙,就是兩個多時辰過去。


    賈天壽將烏蘇送迴家後,也從家裏推了輛排車迴來,來迴往返了好幾次,才將旗裏的繳獲和韓林的賞賜拉完。


    韓林將伊哈娜扶上馬,在賈天壽身後牽著,慢慢悠悠地往家走,黑呆子也不知什麽時候跟了來,一蹦一跳地汪汪叫。


    韓林將它從地上抓起,交給伊哈娜,笑道:“還說它不吃食,幾日不見,足長大了一圈兒,你瞧瞧這肚子,跟吹起來的豬尿脬一樣。”


    伊哈娜將黑呆子攬過抱在懷裏,嘴裏嘟囔道:“一定是出來前偷吃了什麽,早前不這樣的。”


    韓林啞然失笑。


    一路上,韓林還想尋機會和伊哈娜討論南邊的事情,卻又幾次欲言又止。


    失了之前的機會,想再重啟話題,可就有些難了。


    韓林心中有些苦惱,最後索性放棄。


    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韓林在家中歇了幾日,又盯著賈天壽炒了幾十斤的炒麵。


    伊哈娜看著好奇,捏起半捧放在嘴裏吃了,才嚼了兩下就吐出了出來,連灌了兩大口水才皺著眉說到:“直糊嗓子,這也忒難吃了些……”


    賈天壽也十分好奇,看著韓林問道:“林哥兒,家裏又不少吃食,弄這些做什麽?”


    韓林嘿嘿一笑:“咱家自是不少吃食,可莊子裏沒有啊……每頓都吃不飽,你瞧瞧韓總旗瘦得跟個竹竿一樣……”


    賈天壽“喔”了一聲:“前幾天見了,確實瘦了不少,要不再多炒些?”


    相比於莊子裏的眾位,賈天壽對於自己的處境十分滿意,聽韓林如此說,還要主動幫忙再炒些。


    伊哈娜也沒有說什麽,她知道韓林和莊子裏的幾個人交情甚篤,之前韓林弄迴來的糧食,夠吃好幾年,不至於在這些事情上徒惹韓林不快。


    韓林搖了搖頭:“暫時夠了,不夠的時候再說。”


    晚間,趁著賈天壽和伊哈娜收拾的空當,烏蘇明裏暗裏和韓林說了抬旗後的事,他有意將伊哈娜許給韓林,韓林雖然心中還有些糾結日後怎麽辦,但一來不好推脫,二來他自己心裏也是十分樂意的。


    不過此事不急,畢竟現時還鬧著匪,而且阿克善還遠在複州沒有迴來,烏蘇笑眯眯地先將時間敲定在了秋收以後。


    倉盈嫁娶,雙喜臨門。


    伊哈娜應該也知道了此事,進出之間臉蛋紅紅的,時不時還偷瞄韓林。


    兩世為人,雖然還沒有踏過門檻,但韓林心中有激動、也有忐忑,更多的則是無措。


    不過起事在即,這些兒女私情,還是放在後麵再說吧。


    第二日一大早,韓林便將嶽托賞賜下來的戰馬備好馬鞍,馱上炒麵剛要往莊子去,就被伊哈娜攔下。


    看著伊哈娜手中提著的肉幹魚幹,韓林感歎了一句。


    “賢內助啊……”


    交接之際,韓林偷偷地撓了撓伊哈娜的手心,惹得伊哈娜臉上又是一陣嬌紅,快步地跑迴了屋子去。


    韓林哈哈一笑,翻身上馬,便往莊子去了。


    ……


    庫爾纏莊田的正屋內,鄂爾泰負手打量著身前的書架,他並不是識字,隻是不願意讓正在大聲向他稟報的特色愣,看見自己鐵青的臉色。


    “主子,那韓林剛迴來,就被庫爾纏主子叫到這裏來,兩人不知談了些什麽,庫爾纏還將韓林送出了門外……”


    一邊聽著,鄂爾泰的麵上就愈發不好看。


    此次征巴林,不僅沒能將韓林弄死,反而讓他和莊主庫爾纏有了交集。


    庫爾纏是他的靠山,不僅不幫他,反而給嶽托寫信保舉了韓林,真可謂是扶上馬又送一程,這怎能不叫他心中暗恨?


    烏蘇沒有扳倒不說,反而又讓韓林冒了頭。


    佐達旦章京領村中事……


    這些權利原本是他拔什庫的,難不成現如今還要我聽一個奴才的?


    特色愣不知鄂爾泰心中的不快,繼續道:“若說這韓林,還真有些本事,原本散亂的包衣,被他給聚在一起,換班夜巡,連著十來日了,倒也無事……”


    “夠了!”


    鄂爾泰轉過身來,臉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特色愣:“特色愣,你如此推崇韓林,是又想換一個主子?”


    特色愣嚇得一哆嗦,慌忙跪下,舉起自己的斷指道:“奴才不敢!奴才還記得這指頭是怎麽沒的,怎還能投靠到死敵那邊?!”


    鄂爾泰冷哼了一聲:“你最好如此,如若要讓我知道你和韓林有勾連,看我怎麽收拾你!”


    特色愣連連扣頭,口稱不敢。


    鄂爾泰的臉色緩了一緩,盯著跪伏在地的特色愣說到:“毛文龍圍複州、前些日子竟然還越撤爾河,攻鞍山,大汗已從巴林部迴師,月底還要與蒙古諸部會盟,這些時日我管不了莊子裏,你多盯緊些,如果……”


    頓了頓,鄂爾泰繼續道:“我不在,他的行事所為你勿管,隻管領好旗丁,護住這些屋子。”


    “另外,你偷偷查探下,這韓林是不是和這群山匪有交集勾連,如果有都給我暗中記下來,聽明白了沒有?!”


    特色愣稍微愣了一下,見鄂爾泰皺眉頭,連忙道:“奴才醒得了!”


    鄂爾泰眯了眯眼睛,嘴中道:“你真的聽懂了?”


    “奴才聽懂了,主子是叫奴才將山匪的事都往韓林身上推,到時候好收拾他!”


    鄂爾泰上去一腳將特色愣踹翻在地,嘴中大罵。


    “混賬東西!懂了便懂了,哪個叫你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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