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有一個胖大的台吉跟你這麽說的?”囊奴克對著親信問道。


    “是,台吉,我看不如咱們就把營門打開,等著昆都倫汗來。奴才看了,僅僅是前部這些女真人,其人彪勇,其馬肥壯,咱們怕是敵不過……”


    囊努克想了想,立馬否定道:“不對!皇太極素有謀智之稱,他這是想訛詐騙開我的營門。”


    親信嚇了一跳,遲疑地問道:“台吉你是說……”


    囊努克點了點頭,有些畏懼得說道:“看來昆都倫汗這次真的是動了火氣,前部就來了兩個大貝勒,後麵還不知道有多少兵馬。”


    “台吉,趁著後軍的兵馬未到,咱們趕緊衝出去吧!”


    “已經來不及了……”


    望著已經在營寨外遠遠地形成了包圍圈的女真兵馬,囊努克歎息了一聲,接著又吩咐道:“你去告訴寨中的部眾,此戰和之前的都不一樣,想要活命,就先要拚命!”


    巴林部其實也有牧民數萬,但都星散在整個養善木的牧場,而在本部營寨中也不過寥寥三千人,這還包括婦女老幼,真正堪戰者不過千人。


    囊努克自己知道其中情形,打是打不過的,還是要趁機逃走。


    但是此時他的營寨已經被女真的上千騎圍了起來,隻能等到戰事一起,再尋到機會突圍出去,去黃河找自己的叔叔炒花。


    作為五部的大營,炒花那裏有六七萬的堪戰的兵馬,到時候再殺迴來,趕跑女真人,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還能剩下多少部眾。


    給自己心愛的戰馬喂了草和豆子,看著歡快打著響鼻的戰馬,囊努克在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


    ……


    及至午時,韓林等人隨著鑲紅旗所在的中軍,終於和皇太極等人的全軍匯合。


    此時他們站在一處小山崗上,韓林遠遠地就看見十幾二十個東奴西虜的精銳哨騎在闊野裏相互逐奔廝殺。


    建奴的人數多一些,雖然也算弓馬嫻熟,但是比起以馬背為家的蒙古人還差得遠,十來個蒙古人時而群聚,時而星散,縱馬馳騁,射得建奴哨騎苦不堪言。


    甚至有個遠離騎隊的蒙古哨騎得意的在馬上輾轉騰挪了一番後,竟然直挺挺得站在了馬背上,哈哈大笑。


    引得另一些蒙古人一陣叫好,若不是草地上趴伏著兩具死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開那達慕。


    這個蒙古人的挑釁,讓建奴哨騎恨得牙根癢癢,原本在整飭的列隊裏突然衝出一騎來,直奔那個挑釁的蒙古人而去。


    建奴接連射出兩箭都被這蒙古人在馬鞍上橫臥躲過,看著蒙古人放肆的笑聲,這女真人怒意更甚。


    大吼一聲,一把將騎弓扔在了地上,從馬側挺出一杆六七尺長的馬叉來,瞪著發紅的雙眼奔著還在馬背上雜耍的蒙古人而去。


    一時間原本還在糾纏的蒙金哨騎,仿佛忘了搏殺,紛紛駐足停下觀望,連遠處的刀槍林立的女真大軍也同時屏住唿吸,看著兩人相搏。


    眼見這個女真哨騎挺著馬叉直奔自己而來,這蒙古哨騎的神情一片慌亂,此時他才肯老老實實地端坐在馬鞍上,雙腿不斷夾著馬腹,想催馬而走。


    但偏偏,這馬仿佛中了邪一般,隻在原地打轉,任由馬上的主人抓著它的馬鬃大聲唿喝,但說什麽也不肯跑起來。


    女真哨騎見狀心頭大喜,他知道不僅諸貝勒在看,沒準老汗也在看,若自己真能在兩軍陣前挑了這個囂張跋扈的蒙古人,漲了大金的臉麵,就這可是大功一件,保不齊能賺幾個前程呢!


    想到這裏,他催馬又疾,幾個唿吸之間就到這蒙古人的跟前,將馬叉對著原地踏步馬背上的身影一送,想將這蒙古人叉個透心涼。


    然而馬背上的蒙古人忽然向右一歪,藏身在了馬腹當中,馬叉一瞬間就叉了個空,兩馬交錯之間,馬腹當中的蒙古人忽然翻身迴來,手中卻多了一把蒙古彎刀。


    接著他將彎刀放平,借著女真哨騎的馬速,就將他的腦袋給割了下來。


    韓林原本心中為這蒙古哨騎捏了一把汗,但此時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在用計。


    一道血柱洶湧而起。將頭顱衝飛了起來,蒙古哨騎在馬上氣定神閑地伸手一探,穩穩地便接住了這顆腦袋。


    女真哨騎無頭的屍身還在馬上立著,跑了老遠才被風吹得一晃斜斜地倒了下去,但他的腳還勾在馬鞍上。


    戰馬不知主人已死,拖著倒立屍身仍在飛奔,汩汩而出的鮮血在鮮綠的草地上拖曳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闊野中的蒙古哨騎,連同身後的蒙古營寨中爆發出一陣“巴圖魯”的轟鳴叫嚷。


    聽到本方大營當中的讚譽,技高人膽大的蒙古哨騎顯得十分得意,曲指在口中打了一聲長長的響哨。


    接著他便提著腦袋,來到了女真大軍一箭之地,竟順著大軍的陣線一邊縱馬狂奔,一邊不住大罵叫陣。


    女真大營見他如此飛揚挑釁,又放出了百餘騎前來追趕。提著腦袋的蒙古哨騎才離了女真大軍,匯合己方的其他隊友,一同迴撤進了營寨。


    百十來個女真騎兵追至營寨門前,又被營內的蒙古守軍一通亂箭攢射,又留下了兩具屍體,這才悻悻地返迴了本軍陣中。


    眼見中計又碰壁,幾個大小貝勒都麵色鐵青,好在大汗努爾哈赤已經在後方十裏紮營,不然見到如此場麵,少不得對幾人一頓訓斥。


    身形最為彪悍的莽古爾泰咬著牙,指著遠處的已經被他們包圍起來的成片蒙古包,恨聲道:“待破了這虜營,定要雞犬不留,屠戮殆盡。”


    皇太極看了莽古爾泰一眼,暗自搖了搖頭,心中道:“這虜騎如此勇猛,南朝卻待之以犬馬,棄之若敝履,若是使之臣服,我大金必得強助。”


    作為包衣阿哈的韓林等人,也站在小山崗上看了個全程。


    韓林也被蒙古人嫻熟的弓馬震驚不已,且不說成吉思汗東征西討一路打到了多瑙河,便是本朝成祖朱棣也前期借著朵顏三衛陷陣,這才沒被早早的被撲滅。


    如今三衛雖然已經消失在了曆史長河當中,但大部分後裔卻是在內喀爾喀五部之中。


    不過韓林對於女真和蒙古都沒有多少好感,這些遊牧漁獵民族十分好戰,隻知破壞不知建設,漢人內鬥雖然也十分血腥,但終歸是自己人,但比異族動輒屠城血洗還是強上許多。


    “原以為東奴為旭日,西虜為餘暉,現在看來這兩個都不得不提防啊……”


    韓林心中暗自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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