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會醫術?”


    烏蘇將信將疑地看著韓林,他心中知道漢人的醫術確實頗為高超,但是作為一個虔誠的老滿人,他心中還是對薩滿更有信心。


    “達旦,之前薩滿大人留下的酒在哪裏?”韓林沒有迴答,隻是向烏蘇問道。


    蒸餾酒的技術其實在元代就已經出現,與釀酒相比辛辣苦澀的白酒還不太被當時的上層社會所接受,有些上不得台麵。反而是下層的平民苦力更加喜歡。


    明末清初,後世聞名遐邇的燒刀子已經在苦寒的遼東地區出現,但也隻是小範圍流傳。韓林之前見那所謂的“薩滿神酒”能夠點燃,便知道應該就是高度的燒刀子。


    “在櫃子裏。”烏蘇答道。伊哈娜將薩滿賜下的神酒視為堪比金銀的寶貝,小心翼翼地放在櫃子裏珍藏。


    “賈大哥,幫我拿過來,再找個碗。”韓林向賈天壽吩咐了一聲,又摸了摸伊哈娜身下的炕,發現已經涼了。


    他想了想,便將伊哈娜橫抱起來,


    “額涅……”


    伊哈娜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抱她,她恍然間以為自己還是小時候,便緊緊地勾住了“額涅”的脖頸,將小臉深深地埋進了“她”的懷裏。


    韓林見賈天壽已經將酒和木碗拿了過來,便又吩咐賈天壽將北炕的被褥拿過來,在南炕鋪好,想要將伊哈娜放進被窩。


    可伊哈娜依舊死死地勾著韓林的脖子不放,韓林費了好大勁才將她的雙手解開,可剛解開了她的手,伊哈娜又撲著勾了上來。


    韓林無奈,又抱著她脫了靰鞡上了炕,見伊哈娜仍不老實,便想起她日間唱的歌,嘴裏也哼了起來:“月兒明,風兒靜……”


    唱著唱著韓林便感覺到,雖然調子稍有些不同,這歌竟然和伊哈娜日間唱的那首十分相似。


    他一邊哼著一邊慢慢地搖動身體,見伊哈娜漸漸老實安靜下來,又盤著腿,將伊哈娜抱在了懷裏。


    韓林伸手將酒罐取了過來,發現還有大半,又讓賈天壽倒了小半碗,端在鼻子下聞了聞,發現氣味十分嗆鼻。


    又淺淺地嚐了一口,待那股子辛辣的滋味在舌根上升騰而起,這才放下了心。


    韓林看著懷中的伊哈娜,見她迷迷糊糊地好像又睡了過去,便一手輕輕捏開了她的唇齒,一手端起木碗一點點地給她喂了少許酒。


    烏蘇將梨花木棍放在腋下拄著,就這麽站著看著韓林的舉動,顯得十分緊張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咳咳咳……”伊哈娜被劇烈的酒氣給嗆地咳了起來,韓林趕忙將木碗放下,細心地用袖口將伊哈娜嘴角的酒液擦淨。


    “取火鐮來。”韓林先是看了看烏蘇,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又轉頭對賈天壽道。


    賈天壽又在櫃子裏翻出火鐮、火絨和煙袋,他依次將這些東西排在韓林的手邊。


    韓林取過火鐮和火絨,對著火絨打了幾下火將其點燃,等到火勢最大一下子就放進了木碗當中,一股幽藍的火焰便悠悠忽忽地燒了起來。


    烏蘇忽的一愣,這不就是之前薩滿大人她們的手法?


    想了想,韓林再次對賈天壽吩咐道:“賈大哥,你去切兩片參,煮一碗來,順帶燒下炕,記得不要燒得太熱。”


    賈天壽依言就要轉身出去燒炕,卻又被韓林叫住。


    “賈大哥,沒有我喊,你先不要進來。”


    賈天壽聽得有些納罕,但也應了,轉身出了屋子。


    韓林將已經睡過去的伊哈娜放平到被窩當中,將她挪到了炕頭,又給她墊了枕頭。


    他先是想了想小時候生病時候的場景,便使勁搓了兩下手,放在後脖頸試了試溫度。


    雙指在燃燒的木碗當中快速一蘸,點在手心抹勻,開始擦揉伊哈娜的額頭,隨後他又如法炮製,擦了伊哈娜的下頜、脖子、手臂。


    然後他看著穿著中衣的伊哈娜,又看了看在旁邊一直看著的烏蘇,有些猶豫。


    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韓林咬了咬牙,又蘸了下酒在掌中抹勻,從伊哈娜中衣下部伸手進去,去幫伊哈娜擦揉腋窩。


    伊哈娜的身軀雖然嬌小,但也已經勾勒出了曲線,雖然韓林盡量躲閃,但也難免觸碰到,入手的滑膩觸感,不禁讓他心中一蕩。


    “醫者父母心,醫者父母心……”韓林在心中默念,想借此消除心中的旖旎。但又想到這個時代,伊哈娜的歲數已經可以嫁人了,心中便有些想入非非。


    “咳……”烏蘇的輕咳聲,讓韓林猛地一哆嗦,接觸麵就更大了,他趕緊將手迴正。


    但好在烏蘇隻是取了煙袋和火鐮,自己拄著梨木棍去了北炕,抽起煙袋鍋子來。


    隨後韓林又把伊哈娜的肩窩、後背、腿窩都擦拭了一番,感受伊哈娜已經微微冒汗,韓林這才向外屋喊道:“賈大哥,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就等著你喊呢!”賈天壽在門後大聲答道。


    韓林先是把伊哈娜的衣服整理好,然後對著門道:“進來吧。”


    韓林如之前一樣,將伊哈娜抱在了懷裏,先是又給她喂了一點酒,自己又拿嘴又試了試參湯的溫度,這才給喂給了伊哈娜,但伊哈娜隻喝了一半,便不喝了。


    韓林放下湯碗,又將伊哈娜放平,給她調整了下枕頭。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雖然還燒著,但比早前要好了不少,韓林將伊哈娜的被子仔細掖好,又脫下身上穿著的襖子,蓋在了上麵。


    做完這些,韓林才對北炕那點忽明忽暗的火光道:“達旦,燒退了一些,應該無礙了,養兩天便好。”


    “嗯。”烏蘇的聲音從火光後麵傳了出來,他此刻又恢複了那股子波瀾不驚的模樣。


    韓林看了看伊哈娜,見她緊蹙的眉頭已經展開,長長的睫毛,隨著緊閉的眼瞼而抖動,看來許是夢中。


    她的臉色也稍微紅潤了一些,雖然還是一副病態,但看起來也乖巧了不少。


    韓林又想起剛才的滑膩,心中暗想:“這小娘皮可千萬要忘了這件事,要是被她知道,還不真砍了我……”


    想到這裏,韓林便要起身迴到柴房,但他剛剛下炕要走,忽然又被伊哈娜拉住了手。


    韓林迴身看看,見伊哈娜仍舊閉著眼,應該是睡夢中迷迷糊糊地感覺身邊人要走,才下意識地將他拉住。


    借著油燈的光亮,烏蘇也看到了。


    烏蘇吧嗒抽了口煙,燃亮的火光,映射出他布滿皺紋的老臉:“留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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