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告訴你們,血族的戰鬥力不會比巨人更強,甚至有些忌憚,數量上同樣如此。而高塔城實際上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我們完全可以加以利用,這會比我們以後單獨麵對血族要安全的多。”


    龐白表明了立場,建議大家留下來,在高塔城內迎接第一戰。


    “不錯,血族降臨,高塔城必然混亂。即便是一麵倒的屠殺也不是短時間就能結束的,我們的確可以趁亂獵殺一些血族,一旦發生危險也有撤退的空間。但這一切都隻是建立在血族並非大規模群體降臨的情況下,我們依然還是要冒風險。所以,僅僅憑這個理由還不夠。”


    黑帽牛仔冷靜分析了一下情況,這種沒有多大實際意義的理由不足以打動他們留下來承擔風險。


    說白一點,就是必須要有看得到的切實利益他們才會甘願冒險。每一個進入德古拉秘境的人都是來此爭奪利益的,為此甚至賭上了性命。


    龐白依然鎮定,似乎對他們的反應早有所料,而他本身也並非隻是為了一個空泛的理由就將自己置於險境,此刻繼續說道:


    “雷霆之矛,或許你們已經有所了解,它對巨人有著致命的殺傷力。但是你們所不知道的是,血族同樣也畏懼它,而且……它可以被製造。”


    龐白終於拋出了重磅消息,對於‘雷霆之矛’這裏人大多有些了解,之前卻沒有人提及。因為‘雷霆之矛’的確有著一些神奇之處,可它在爐石堡選民眼中最多也就相當於一張法術卡。某些時候可以當做殺手鐧來使用,但是有誰會為了一件保命的‘殺手鐧’反而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


    不過,事情無絕對,一旦這種東西可以被大量複製,那麽它所代表的價值瞬間就不一樣了。


    製造‘雷霆之矛’的消息一經曝光,立刻就震撼了所有人,稍微聯想一下,眾人心頭都火熱起來。


    “怎麽製造,條件苛刻嗎?”馬上有人迫不及待地提問。


    龐白順勢翹起了二郎腿,悠悠然迴答道:“一塊雷石綁在木棍上,我想隨便找個種田的都能勝任這種工作。”


    “雷石怎麽得到?”這些人又不傻,既然製造工藝沒要求,必然就是原材料上有貓膩。


    “遙遠的東方有一片神奇之地,名為雷穀,原住民每年都會去那裏采集雷石。首先我們要想辦法知道雷穀的確切位置,其次,那個地方似乎很兇險,我們需要向導。”


    龐白雖然有些同情這裏的人,可他本身不是救世主,同樣也沒這個能力。吸引他一直留在這裏的就是之前艾德裏安無意中說到的‘雷穀’,而從艾德裏安的泄露出來的隱晦涵義來看,雷穀必然是一個兇險之地,為了保險起見他需要盟友,需要向導。


    “看來龐兄差不多已經說服各位了,但我還是要再添加一個信息。”其餘人都在沉默著衡量利與弊,作為‘東道主’的絡腮胡終於開始說話了,“我們來到這個鬼地方僅僅就是為了白骨花,血族降臨也是同樣的目的,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高塔城其實是一塊‘大蛋糕’嗎。


    絡腮胡麵相滄桑,說話也是一副和和氣氣的語氣,總給人一種中年大叔老好人的感覺,但此刻從他口中吐露出的信息卻隱含極度殘酷的意味。


    利用高塔城居民的鮮血種出白骨花!


    眾人齊齊一怔,他們之前都沒有想到這一點,或許想到了,但礙於某些道德層麵上的東西暫且迴避了。


    可如今絡腮胡這麽堂而皇之地提出來,真正直麵‘白骨花’的誘惑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沒有人表示同意,也沒有人表示拒絕,即便是之前維護‘原住民’的女性選民也沒有說話,或許她明白,這就是一個簡單的殘酷現實。


    僅憑這裏五六個人根本不可能拯救高塔城,高塔城內的居民絕大部分都注定了要被屠殺。而在這片土地上,死去的生靈終究都會變成白骨花的養料。到了那一刻,他們難道就會因為‘道德原因’放棄搶奪眼前的寶物嗎?


    ……


    夜幕降臨!高塔城最盛大的一場篝火晚會舉辦的如火如荼,帥氣美麗的小夥子和小姑娘們圍著火焰縱情歌舞。鬆軟肥厚的肉脯澆上蜂蜜在火堆上烤出滋滋響聲,混著空氣中美妙的酒香味糅合成一股醉人的香甜。


    這是一個美妙的夜晚,天黑無星也無月,一簇簇跳躍的火焰照亮了整座城邦,化作荒原上獨一無二的不夜之地,狂歡的氣氛在不斷醞釀中越來越激烈。


    高塔城的居民們很久沒有如此快樂過了,平日裏整天都要擔心巨人的襲擊。農作和畜牧迫於險惡的環境也十分艱難,一天兩餐的溫飽都是經常困擾他們問題。可以說,他們長久都處於一種苦難境地,恐懼饑餓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這裏的人。


    今天並非是一個多麽特殊的日子,隻是在特意地放縱下,他們徹底沉迷於狂歡的喜悅中,忘記了一切苦痛和折磨,壓抑太久的情緒在這一刻被盡情釋放。


    城牆高塔上,艾德裏安依然靜靜佇立在這裏,視線已經從森林遠方移到喧鬧都市。


    燈火輝煌下的熱烈氣氛蔓延到此立刻化為冰冷,這裏隻有一群默默守候的戰士,一群懷著極度複雜心情掙紮等待的不屈靈魂。


    “團長!”


    龐白慢悠悠爬上高高的塔樓,左右提著兩瓶果酒,高塔城特產果實釀造,碧綠純淨的酒漿十分香醇——一個‘饕餮客’拿出的東西自然不會差。


    “怎麽不跟著他們一起好好開心一把,你可是今晚的英雄,而且……時間還足夠。”艾德裏安不客氣地接過一個酒瓶,仰頭‘咕咚’咽下一大口,幾滴翠綠色酒漿掛在斑駁的胡渣上,隨意就在肩頭擦了擦。


    重重烏雲之後,一點微光隱沒其間,一如透過天穹之隙窺視人間的災難之眼。


    “沒心情,你懂的……我隻是外來者,我……還不想這麽年輕就死去。”龐白用兩隻手臂撐在牆垛上,聲音有些低沉,隱含一股濃濃的不甘。


    龐白已經把演戲功底發揮到了極致,可偏偏沒有什麽反應,正在他內心有些忐忑之際……


    “我也不想就這麽死去……至少,迪婭她不可以……”


    憋了好半晌,最後竟然從艾德裏安口中吐出這麽一句話。略顯渾濁的目光穿過重重夜色,那裏有一個在火光中歡舞著的小女孩,銀鈴般的笑聲駕馭著晚風迴蕩在城樓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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